今年開春,樑安邦沒有象往年那樣帶隊到省城去購買魚苗種豬,而是全由協會的人出面辦理。
新年團拜後,他跟幾個協會裡主要人說清自己不能再在協會裡面擔任協會會長一職,當然他不會說是因爲去年馬書記向協會借錢的事引起,而是爲了龍墩鎮養殖的明天着想,他不能身兼兩職,龍墩鎮養殖的局面已經打開,該是他這個暫時帶領大家走完過渡時期的使命的結束,龍墩鎮要想明天走得更遠,應該還權於大家,搞養殖要服從於市場原則,不是應該讓政府來主導的。
他自己不想永遠站在前面帶領,頂多只能是在一邊起引導作用,不光他自己要從協會裡撤出來,而且小王也要從協會辦公室裡搬出來,協會要名正言順的由協會裡面的人做主管理。
大家明白了他的好意,並不是不想不再管養殖的事情,而是更好的發展龍墩鎮的養殖事業,都同意他的做法,只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擔任會長,暫時性選了夏支書做協會的執行會長,他仍然擁有協會的名譽會長,等有了合適的人選再推薦正式的會長。
同樣各個大隊的養殖場也按照他的要求進行了算賬,把養殖場從大隊剝離出來,獨立成立一個單位,目前暫時仍由依照去年的管理模式,大隊支書兼任場長,但帳不經過大隊。
去年大家搞養殖都賺了錢,都跟着湖東大隊的樣接着搞起了養豬,進行立體化養殖,也算是滿足華夏公司的要求,增加生豬方面的供應,技術指導方面有華夏公司的人幫助,完全可以放心。
協會辦公室的事務暫時由洪支書和樑笑天輪流坐班,樑笑天據說是縣城開書店的老婆賺了錢,今年和大隊合夥投資了幾萬搞養殖,不但把去年投資賺的錢全部頭了進去,還增加了許多,因此樑笑天雖然是單位上工作的人,他覺得不是政府方面就無所謂,提議讓他進協會,上課之餘到這裡管管事。
從內心裡,他對樑笑天能參與進來,還是覺得不同一般,放着好好的飯碗幹麼還要做有風險的事,這一點他有點欣賞,他自己不也是這樣的人麼?
按說要說錢,在鄉下他已經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富翁,只怕全鎮也沒有一個人多出他的錢,而且每年還能從各個養殖場分得紅利,等於是捧着個金餑餑不愁沒錢花,但他不愛錢,從去年幾十萬的紅利留給協會就可看得出來。
要不然,今年開春,湖西大隊要搞養殖也不會有錢,基本上是協會出的大頭,大隊的人再集資了一小部分,要說權,他年紀輕輕就當了副鎮長,大好前途等着他,只要他自己安安穩穩的把握好自己,按資排輩總會一步步升遷上去,這一點是人都可以看出來,但他並不安分,總想做點啥,在他的心中,對目前龍墩鎮的發展是較爲滿意,但這遠遠不是自己的目標。
在這兩年裡,大家是賺錢了,可這裡面的賺錢並不是指老百姓,由於種種原因,去年湖東大隊搞養殖發了,大家一哄而上,局面大好,但是面對湖東大隊提高的水面費卻沒一個人放在眼裡,東湖水庫一年之後的水面費由不足一塊錢一下提高到十來塊,而且還要上交鎮裡水面管理費兩塊,這是他覺得應該交的,大隊富了鎮裡也要受益,水面管理費相當於農業稅上交天經地義。
只是其他的大隊頭一年搞養殖大家都覺得有風險應該照湖東大隊的樣,第一年免費,水面費也同樣要降低,人家湖東賺了錢有底子分,這樣大隊的幹部鎮裡參與養殖的人意見一致,全鎮的水面費除了湖東大隊依舊低得令人暗暗高興,這也是去年大家能夠賺了翻番的錢的主要原因,只有絕大多數的老百姓沒有也沒能力參與自然吃不到這一杯羹,只有分得些殘羹冷盤,這也是他難以滿足的地方。
雖說先富一部分人,帶動其他人富起來,可明擺着的老百姓的利益不能再瘦損害,去年底的黨政工作會上馬書記提出今年養殖的水面費豬頭費得全面上繳,這也是馬書記敢於在縣裡認100部電話的任務的底氣,如果全鎮水面費加上豬頭費預計鎮裡的財政收入會比上一年度翻一倍,鎮裡有了錢,相對老百姓也要好過一點,至少催繳的大隊統籌提留也不會那麼緊迫,甚至可以象湖東去年一樣部分免抵農戶家裡的該上交的稅收,養殖分紅每一家都有點錢,而去年的湖東大隊每戶的分紅不是少數,光水面費分到戶每戶就有100多塊,更不要說年底的紅利更多。
今年開春的養殖,除了大隊幹部參與,更是有不少農戶主動投資,在他蹲點的龍墩鎮最遠的大隊南湖,就有如此,他和胡支書到農戶家裡做工作,並對他們搞養殖實行三包:包技術、包種豬和包回購,這樣一來農戶只要搞好養殖過程中的管理以及籌集飼料資金就可以隨各自的能力大小養多少頭豬都行,而在資金方面他可以幫助農戶
在信用社進行部分擔保,從而避免他們恰在資金這一道門欄跟過不去。
這是一種試行,如果能夠廣泛推廣,將來肯定能夠最大程度的讓老百姓走上致富之路,這種方式當然不能在全鎮進行,誰能預料後面的發展怎樣,一有風險誰都承擔不了,而他在這方面比任何人都要堅實得多,不會因這些人的擔保而陷入貧窮,只是要讓老百姓相信不是一時三刻的事情,養豬畢竟有成羣發瘟而死亡的先例,碰上這種情況那是想哭都找不到哭處,即使如此,南湖大隊的生豬養殖絕對地比任何一個大隊都要多得多。
做好開春的養殖工作,他帶着滿心的歡悅上了省城。三月底,馬書記之前私下裡告訴他的新年自己將要上升的消息實現了,馬書記因爲在龍墩鎮工作的出色表現,財政上去了,電話任務完成得全縣最好,順利升到縣裡城建局當一把手,城建局是縣裡吃香的一個部門,縣城幾年來都在圍繞城市建設搞規劃,局長的地位自然是水漲船高。
馬書記臨走也沒忘記他的功勞,向縣裡推薦了他進黨委,級別沒提,可在鎮裡的地位提高了,有權參加鎮裡的每一個會議,更主要的是擁有在鎮黨委會議上的一票,而且作爲身兼黨委副鎮長的他要提拔更是首要對象。
任命隨着馬書記到城建局報到前腳後腳下達,這時候,流星茹上次來採訪的記者朋友適時的爲他寫了一篇通訊發表在《江洲日報》的人物專欄,題目是《頭雁的效應——記龍墩鎮致富帶頭人樑安邦》,把他參加工作幾年來的經歷一一寫出來,對頭這兩年裡帶領大家搞養殖給與了高度評價,其中有一句話他很合意,就是“樑安邦副鎮長是一位真正爲人民做事的幹部,是一位真心爲老百姓着想的幹部,在我們這個國家改革開放全面發展的時代,需要的正是這樣的好乾部,也更希望我們的國家出現這樣情爲民所繫、心爲民所想的幹部”,情爲民所繫心爲民所想這句話也許連寫這篇報道的記者都沒想到,若干年之後竟會出現在國家領導人的口中,並且成爲了一代執政人的口號。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篇在市級報紙發表的報道對他這次的提拔應該不無關係,有了影響才能引起上面人的注意,有人注意你了,不想提拔也難。這是流星茹勸他接受記者採訪時跟他說的話,完全是爲了他好。
對流星茹他有時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對待,按常理流星茹知道了他跟夏蘭芝之間的事後兩人應該疏遠一點,可是相反,不但沒有疏遠反而和夏蘭芝也成了合夥人,而且兩個女人在一起親熱得讓他有時都誤會兩人是不是天生的姐妹。要說相貌,流星茹絲毫不差於夏蘭芝,只是一個豐滿,一個高挑顯得瘦削,都是百裡挑一走在街上回頭率百分百高的美女,只是他的心思全放在夏蘭芝是身上,暫時沒有地方容納得下另外一個女人,連池旭老師那樣的絕色他也只是抱着欣賞的心態,不敢抱有絲毫的褻瀆之意,當然那裡面也有他的一份自知之明,畢竟兩個人之間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小。
對流星茹在洪老師跟他倆做介紹時就明確表態兩人只希望做好朋友,不希望再進一步發展,流星茹知道這一回事對他的態度依然不變,讓他對她的認識更加重了一層,而爲他找記者更是爲他的前途發展助力,沒有半分帶有私心,讓他在尊重中更是添了歉疚,人家如此對自己,可自己卻絲毫不能給人家回報,讓他堂堂的七尺男子漢怎能不汗顏呢?
可事實上就是這樣,面對流星茹他還真沒辦法去回報,無論哪一方面人家都比自己要耀眼得多,不需要自己去爲她做什麼,他只能把這分心意暗藏在內心,更加看重與她的友誼。
坐着去年開始出現的快艇,不到中午時分就到了省城。聞達叫了輛車來接他。聞達對他說聽說他要到省城來買股票,大家都對他超出不一般的感興趣,都在思量他去年到底賺了多少。又感嘆自己說雖在省城可遠遠比不上他在鄉下日子的滋潤,到底天高皇帝遠發財輕易。
樑安邦笑着罵了一句鬼話,叫儂到鄉下去時又要哭喪着個臉呢,說他發財是靠着自己的準確的投資和過人的智慧,純粹是吃智慧飯,可沒儂說的那種運氣更不是所謂的輕易,風光背後有大風險吶。
這當然有點調侃的味道,聞達故意酸酸的說“喲,發了,就跟師兄打起腔腔來了,好啊,今天的中飯就歸你請了,誰叫咱哥們都是窮光蛋呢,沒辦法啊。”
他揶揄道:“你還叫窮啊,開輛小車來接我,這不是誠心氣人麼。”兩人說着,不覺到了聞達約定的君悅酒店。聞達泊好車,一邊走一邊對他說:“今天給你介紹一位新朋友,我高中同學秦凱,在省政府辦公廳工作,級別麼跟咱差不多,對你今後發展可能有好處。”
他很感激真誠的說:“多謝師兄了,
難得你考慮這樣周到。”聞達無所謂擺擺手說:“不能這樣說,師弟,師兄相信你,憑你的能力肯定不只今天的這點成就,將來是一定會有一番大作爲,能夠幫幫你是師兄的心意,再說沒你跟我說的那建議,哪有今天師兄這樣的風光。”
這裡面的細節他不清楚,但有一點他知道當初提議聞達向農發行領導考慮開設股票業務的事情肯定給聞達的提升間接出了一把力,不然人力資源科的科長可不是那麼容易當上,要知道全省的市級農發行的副行長都是由他這個科長考察,可想而知這傢伙如今手裡頭掌握的權力有多大,別看官的級別不高。
當着師兄的面,他自然不敢說自己的功勞只是嘿嘿一笑說:“師兄,陳年的爛芝麻還提它幹啥,要說這事也是人家池老師想出來的,師弟哪有那樣的本事,往事甭提了。”
聞達笑笑說:“那好,不說就不說,今天借你的面子,池老師可準時到了,平時咱兄弟要想請她喝酒聚會那可是夢裡面的事,師弟,這裡面的訣竅等會你可得好好跟師兄叨叨,咋看你也不象有型有貌的美男子,模樣跟咱不相上下,咋就人家不搭理,偏偏在乎你一個鄉下小子。”
他故作神秘笑笑不答,那神情分明在說:“子曰不能說,不能說。”
兩人來到酒店666包間,推開門,肖光跟他打過招呼要給他介紹坐在邊上的一位略顯瘦削的青年人,他迴應了池旭輕輕拋過來的問候對年青人說我知道,你是秦凱師兄對吧,我叫樑安邦。
說着一邊伸出手去,秦凱微微笑着說:“剛纔肖哥在說你,你就到了,很高興認識你。”同時伸過手來和他用力的一握說,“你既然叫我師兄,以後我就叫你師弟了。”
他高興的說:“那是當然的了,在三位師兄面前小弟可不敢稱大。”
說着衆人坐下,他很自然的坐在池旭身邊。池旭等他坐下才問他準備買那隻股票?她意思是幫忙參考參考,畢竟她是經濟學博士畢業,對國內金融市場有自己的分析,對股票市場更不陌生。他說想買南方公司的股票。
南方公司給他的印象深刻,當初陸支書就是拿了那張登了南方公司創新管理模式的《人民日報》給他並且說服自己同意接受各個大隊的紅股,而且正是這家公司在短短的四五年間由一家小作坊式的加工廠發展成了資產過億的上市公司,怎能不令人矚目,再一細調查公司幾年來業績良好,機械行業更是方興未艾前景廣闊,投資這家公司肯定有出乎意料的驚喜,絕對虧不了。
池旭問他投資這家公司的理由,聽他這麼一說,說你有你的道理,不過等回去,她再在電腦裡調調這家公司的資料看看,把前期工作做到家未來的風險才能降到最低。
右手邊的秦凱聽兩人說買股票的事,而且是他要買,才確信剛纔肖光所說是真的,這個看起來年紀輕輕的人倒是今天在座的幾個人當中最有錢的一個,內心慢慢的對他刮目相看。
都是年輕人,隨意喝着酒,沒有官場上的那種熱情高漲的勸酒,也不是鄉下人粗魯的喧譁敬酒,他是客人多喝了幾杯,池老師是女人又是他倆的老師相對喝得少,氣氛卻也濃烈,而且秦凱是政府部門的人,接觸的酒場較多,喝酒時說起段子來,更是助長了酒席上的興致。
因有女同胞在場,而且是大家誰都不敢怠慢的美女,秦凱講的段子都是比較文雅含蓄,第一次在場合上聽人講段子,他覺得較爲新鮮,在鄉下可看不到這種現象,要麼是使命的灌酒要麼是吆五喝六的喝得不亦樂乎,場合不同,人的表現亦可以不同。
也許在今天這場合只有秦凱接觸的多這種酒文化,秦凱講起來也就慢條斯理,從從容容,當時講的是一個罵人不帶髒字的段子,讓他體會到其中的國罵是何等的精闢:話說古代有個小國,所有的少壯男丁都被徵召去當兵打仗,沒有時間結婚生子,導致這個國家的人口越來越少,有人向國王建議:主上應該允許所有的男人不論何時何地,都可以隨便跟任何女人發生關係,以保證人口的出生率。
政策一頒佈,這個國家的女人都習慣了“無論何時何地”,乾脆就揹着枕頭、被單出門,很多女人被“那個”後,對方連姓氏都來不及告知,就又去打仗了,所以她們生下的小孩,就出現了“井上、田中、松下、渡邊、山口、近藤”這樣的姓氏。
大夥一聽完,就知道是辱罵那個海上島國,令人叫絕的是到講完也沒見帶有半個罵人的話,卻又明明確確的告訴人們這是在說誰,他不由笑道這罵人真是夠絕的哦,損人也不帶這樣的。
池旭也微微笑道:“是啊,我國和他們是一衣帶水的兩個國家,本應友好相處,何必死死不忘歷史呢,歷史應該以發展的眼光向前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