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動員大會,三個鄉鎮全面展開清退借用、借調工作。當晚,他就接到各種說情的電話,對這些電話,不管是誰,他都是以暫時還是在開展調查階段,等到查清情況再說,如果是完全符合此次必須清退條件的,自己就也沒辦法,如果能夠打打擦邊球的話,自己還是可以適當考慮,畢竟原則上的錯誤,領導也不能叫自己明知故犯。
這些電話,縣局的竟然只有財政局於胖子的一人,兩人打過的交道比較多,熟識還是很熟識的,私下交往卻不是很多。其他的就都是副縣級領導給打過來的,有在任的,也有是退居二線的老領導。
他這裡遇到了壓力,鄉鎮領導遇到的壓力更不會小。不兩天,洪鎮長就帶着一份檔案來找他。這是一個叫小文的年輕人,從大前年調動到唐高鎮,一直未在唐高鎮露個面,但是工資每年都是按照小文提供的一個戶頭打過去。
檔案上面顯示這個人是從教育系統調動過來的,就是上班時間也不過四五年時間。洪鎮長說經過辦理人員仔細調查,發現,這個小文其實在前面調動過來的塘橋鄉小學還在繼續領取工資,也就是說這個兩頭都沒有上班的人卻領兩份國家工資。
他一聽心中怒火就上來了,只是現在的他修煉也開始有了點氣候,不會那麼容易表露,只是不動聲色的問:“這些情況,洪鎮長,你們工作人員都調查清楚了?”
洪鎮長說:“這些情況涉及到每個人的切身利益,誰敢馬虎半點?我在發現了這個情況之後,親自調看了這個人的詳細情況,並且跟塘橋鄉的財政所圖所長親自打電話證實了這一點,絕不會有錯。”
“那麼這個人爲什麼能夠有這種能量?你都查清了背後有誰嗎?”
“嗯,這也是我只好到你這兒說清的。這個人是前任貢書記手裡辦理的,聽說跟貢書記也有些關係,更重要的是縣裡楊縣長親自給我打過電話,要求我照顧這個人,不知道楊縣長跟你打過招呼沒有?”
“哦,楊縣長說的就是這個人呀。打過電話,但是沒說具體是誰,只要求幫個忙,能照顧的儘量照顧。”
“那,樑助理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能怎麼回答?現在還是處於摸底階段,等等看再說吧,而且我說過如果跟原則問題相撞的話,誰來說也沒辦法,總不能爲了你個人,叫我自己犯錯誤吧?”
“可是這樣一來,你可能要得罪人家楊縣長了?楊縣長現在是常務,你可是他直接領導的啊。”
“什麼直接領導,我是開發區的主任,縣長助理不過是領導爲了方便我辦事纔給與的,跟誰都沒有關係。而且我們現在要辦的事情,都是利國利民的事情,跟我們個人沒有絲毫關係,誰要是認爲我這樣做,是得罪了他,那我只好用那天開會說的話,得請你諒解了。”
“樑助理
,你這樣做我很佩服,要不是我實在頂不住這壓力,我也不會前來找你,既然你這麼說,我就無論如何也得執行下去,要是這個人帶頭不給執行下去,唐高鎮的借用、借調工作就沒法清退了。”
“洪鎮長,你放心,我樑安邦說話算話,既然我說過會給你們做事的人做堅強後盾就不會是放空炮。你這事只管去辦,要有事就直接推給我,就說是我一力主張辦理的。”
“樑助理,你能夠這樣做,我洪安達也不能做個孬種哇。有事縮一邊,不是我洪安達爲人的風格。”洪鎮長被他的這種大無畏的做事態度給感染了,豁達的說。
“好哇,看樣子,我到唐高鎮是來對了,能夠找到你這個同道中人,我很高興,咱倆就誰也別推辭了,共同努力把這次的改革工作幹好吧!”他是發自內心高興的說。
第二天下午,皮縣長打電話過來詢問關於小文這個人。他在電話裡把事情的具體情況彙報了一遍,末了強調,唐高鎮的所有工作人員都知道有這麼個人,要是因爲這一個人可能要影響到全鎮的改革工作,自己不可能爲了這個人而不顧原則,這事已經跟楊縣長進行了彙報。
皮縣長丟下一句“知道了”,就撂下電話。他不知道對方的心思怎樣,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楊縣長已經把這事跟皮縣長說了,而且很有可能楊縣長說的情況跟他彙報的情況有些出入。但他不想爲這事跑縣裡去跟皮縣長解釋,相信皮縣長應該能夠判斷出,真理是站在誰一邊,不然,自己也無需去費力的跟着這樣的領導。
小文的清退名單在鎮裡一公佈,立刻,在唐高鎮有了明顯的影響,說怪話的自覺的閉上了嘴,連那些距離截至日期只隔幾個月的人,還想抱着一絲希望到他跟前說說情的人,看見這種情況也只有自我阻止了這種想法。
小文的問題回到塘橋鄉,他要求塘橋鄉小學務必通知到本人,必須在政府要求報到的時間之內趕到小學報到,否則,政府只有把這個人徹底除名,政府不能拿錢白養人。但是,如果是由於小學沒有通知到位,要承擔責任的就是塘橋鄉小學校長跟鄉政府負責這一塊的領導,在這種時刻,他處理領導同樣不會手軟半點。
塘橋鄉田書記跟榮鄉長親自爲這事跑到了他這裡,表示不管怎樣,鄉里一定會督促小學通知到位,在清退借用、借調工作方面堅決會執行文件精神,同時又給他帶來另外一個令他感到棘手的問題。
相比小文的事情,這次可說是有些犯法的問題。在這次徹底的清查當中,塘橋鄉的工作人員從中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有個名字叫周霞的人,檔案上面照片跟年紀無論怎樣對照都不像是工資表上面領取工資的這個叫周霞的人。
派人到縣教育局檔案室覈對。竟然查出了一個驚人的秘密。這個叫周霞的人因爲違反計劃生育,在前
年已經被鳴沙鄉開除了公職,不再是一名教師。現在調動到這裡的周霞,年紀比檔案上面的人年輕許多,人也沒有到這裡來上班,只是每年到這裡領份工資,據說本人借用在縣城的二小。
聽見這種事情,他心裡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酸甜苦辣鹹,五味雜陳吧。爲什麼有這麼多的人,都是把偌大個國家當作一頭自己手中權力可以任意宰割的豬牛?
如果沒有這次的清查,這個問題肯定不會被發現,同樣,要不是他這個主管的人,在大會上嚴格要求,只怕這兩人也不會這樣高度重視,更不會把這事捅到他跟前,自己私下裡帶帶過就算了,順手人情都會做。
因爲事情的最終牽涉到的人是縣裡前任主管教育的田副縣長。縣裡五個副縣長排位第三的一個。田書記他們查清,這個頂替周霞的人就是田副縣長的小姨子,叫周櫻花。
當然,這事情還牽涉到一個人,那就是現任教育局局長綽號雄起的楊局長,好像這兩個人還是有些關係的親戚,這件事是楊局長手裡親自給辦理的,說不清楚是肯定說不過去。
事情關係重大,他不敢像小文一樣公開宣佈,畢竟這事知情的人不是很多,對其他人的影響不大,不會因爲這樣瞞着影響了改革的進程。
吩咐了兩人,這事暫時保密,對經辦的人說這事已經報給了縣裡處理,人已經退回了縣城小學,叫他倆把這個人的檔案全部留在這裡,同時塘橋鄉停發這個叫周霞的人工資,其他的一切等他從縣城回來再說。
到縣城的途中,他打電話問巴副縣長知道不知道這個叫周霞的人?巴副縣長猶豫了一會,說自己印象中沒有這個人,問他是爲什麼事,這樣巴巴的打電話過來?見沒有巴副縣長的事情,他心裡略微放下,淡淡的說:“沒什麼事情,只是這個人跟教育系統有些關係,我就想到了老哥,你不知情,那就只好到教育局去問問。”
巴副縣長估計那邊的工作不是很艱鉅,開他的玩笑:“老弟,看來你那裡也是很悠閒了,這會還有心情爲那些小事情到教育局去,等會見到了那個雄起局長,你得幫我問候一聲,問問他這陣是不是還能夠雄起。”
他有些感覺,難道這個雄起局長遇到了什麼過不了坎?問:“老哥,難道你手裡掌握了人家的什麼好證據。叫人不安了?”
“哪裡,哪裡,老哥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我不會有什麼證據不利於那個人的,但是保不準別的人就有我這樣好說話噢。”
他沒有就這個事說下去,思路回到了跟皮縣長彙報自己經手的事情。自己到底應該怎樣向皮縣長彙報呢?照實說,還是該隱瞞的要隱瞞?皮縣長從上一個事情當中還沒有露出什麼內心想法,又怎麼知道對這種事情會是什麼樣的態度?畢竟,這事追究起來,要牽涉到幾個人的前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