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遊行專用的敞篷雙層巴士就停在機場候機樓外面,記者簇擁着森林隊走出機場大樓,登上巴士。
和巴士一起等候的還有從諾丁漢趕來爲他們保駕護航的四輛警車,這可是諾丁漢城市的驕傲,出動警察一點都不過分。
由四輛警車和一輛敞篷雙層巴士所組成的車隊在歡呼聲中緩緩上路,他們將從這裡駛回諾丁漢。
從機場高速拐上m1高速公路後,球員們發現巴士後面很快跟上了一列特殊的車隊,這些車隊沒有統一的車輛,大大小小各種型號、各種牌子的汽車都有,所有車身上都掛着森林隊的紅色隊旗。雖然是在高速公路上行駛,但仍然有不少球迷從車窗內探出身子,揮舞着手臂。由於前面的森林隊巴士開的並不快,後面跟着的車隊速度也不快,倒也不怕出什麼交通事故……他們都是剛纔在機場歡迎球隊的球迷們。此刻,他們要護送球隊回諾丁漢。
這場面唐恩不是第一次親身經歷了,當初他和球隊在加迪夫獲得了聯賽盃之後,一路上也是這麼被護送到諾丁漢的。
只不過當初沒有這麼多人罷了。畢竟英格蘭聯賽盃和歐洲冠軍盃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榮譽。
球員們很開心的在車上向下面跟隨他們的球迷們護手打招呼,那些球迷也不停按着喇叭。
車隊在高速公路上靠邊放慢速度緩緩行駛,其它過往車輛都不得不繞行。
不斷有人上巴士第二層去吹風,和球迷們揮手致意,接受他們的讚美和歡呼。也不斷有人吹夠了風,從上面下來。
唐恩一直在下面沒上去,昨天累了一天,今天累了大半天。晚上還要繼續累。他打算趁這功夫好好休息休息。
他閉上了眼睛。
這一切真像是在做夢。他都有些分不清到底夢是現實。還是現實就是夢。
比賽結束之後。從更衣室到新聞發佈會。再到回下榻的酒店。森林隊全隊人都處在極端興奮中。他們中有不少人是第一次獲得這份殊榮――歐洲冠軍。
就算那些拿了一次冠軍盃的人也都沒想到在自己職業生涯的末期還能再次捧起這座獎盃。
范德薩是在阿甲克斯出道的。他在1995年代表阿甲克斯踢球的時參加過歐洲冠軍盃決賽,很巧地是,當時他們地對手也是ac米蘭。而且當時阿甲克斯隊中也有一個“前米蘭球員”――裡傑卡爾德。更巧地是正是裡傑卡爾德助攻克魯伊維特,在比賽結束前七分鐘進球擊敗了當時不可一世地ac米蘭。出人意料地捧起了冠軍盃。
范德薩一直忘不了那一天。他地職業生涯中最輝煌地時刻屬於那一天。到後來,不管是在阿甲克斯,還是在尤文圖斯,在荷蘭國家隊,他都沒有在獲得過如此地榮譽。
第二次奪得冠軍盃,范德薩非常激動。他已經三十六歲。職業生涯沒有幾年了。他的職業生涯用冠軍盃冠軍開了一個好頭。他希望這生涯的結束也能用冠軍盃畫一個圓滿地句點。
他捧起冠軍盃。將臉在上面蹭啊蹭,冰涼地感覺在提醒他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做夢。
范德薩只是一些人地代表,不少老將都如此。甚至連范尼斯特魯伊這樣世界級地射手。他的職業生涯中也從來沒有獲得冠軍盃冠軍。當他被曼聯拋棄的時候。他選擇諾丁漢森林,只是爲了向曼聯報仇,向弗格森證明曼聯放棄自己是多麼大的錯誤。沒想到……他從沒想過自己在曼聯沒有完成的心願,竟然在諾丁漢森林得到了實現。
捧着冠軍獎盃的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是冠軍盃五十二年曆史上進球最多地射手(這個數據算上了冠軍盃資格賽,冠軍盃正賽進球最多地是皇家馬德里地勞爾.岡薩雷斯),卻沒有獲得過一座冠軍獎盃。這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現在范尼斯特魯伊終於擺脫這種尷尬了。
在酒店和酒吧中縱情狂歡的森林隊球員。不管是要退役地,還是剛剛出道的,或者已經步入職業生涯黃金階段地人,他們地履歷上從此都要多上一條光輝燦爛的記錄―06/07賽季歐洲冠軍聯賽冠軍。
光是聽起來就讓人覺得很了不起了。
可實際上他們比這個簡單的一個榮譽更了不起。要知道這支球隊四年前還在英格蘭足球冠軍聯賽(那時候還叫甲級聯賽)中掙扎,財政危機、降級危機……困擾着這支球隊上上下下所有人。
諾丁漢森林是一支有創造奇蹟傳統的隊伍,無論是布萊恩.克勞夫時代還是如今託尼.唐恩掌舵的時代。他們都做到了別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這一夜,唐恩沒有約束自己的手下。沒有讓他們到十一點鐘就進房休息,更沒有禁止他們開懷暢飲。
因爲他自己都在酒店地酒吧內被同事們灌地不省人事。
這羣英格蘭的酒鬼們甚至將啤酒倒入冠軍盃的獎盃中,然後分着痛飲。其實喝進肚子的不多,更多的酒都順着他們的脖子留了出來,澆了一身。
唐恩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他沒法統計,反正酒杯空了就倒滿,空了就倒滿。最後這些人乾脆直接抓着酒瓶仰脖灌。唐恩認爲“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酒,除了喝酒他想不到還有其它什麼慶祝方法最合適,最能宣泄內心的情感了。酒是人類文明歷史上最爲大地發明,沒有酒,他的人生就了無生趣,酒是除了足球之外。他的最愛。
現在他終於有機會光明正大的痛飲、豪飲。他怎麼可能放過?喝了吐、吐了喝。他都不知道自己肚子裝了多少酒精下去,但是他很清楚的記得當時的情緒――很開心。很高興。
啤酒、香檳、威士忌、葡萄酒、白蘭地、伏特加……酒店酒吧內出售的酒他們全都要。
到了第二天。酒店的經理接到他們酒吧地報告。說昨天諾丁漢森林地人將整座酒吧地酒都喝光了……
希臘人算是見識到了英格蘭人地酒量了。
這也是爲什麼球隊是下午才飛抵倫敦。而不是上午地原因――因爲上午地時候大多數人都還醉地起不來呢。
這些瘋狂地人羣中沒有喬治.伍德。他陪着自己地媽媽在外面逛街。購買紀念品。他對這些痛飲慶功酒的事情沒什麼興趣。對派對也沒興趣。他就希望在不踢球地時候陪着自己地媽媽。她想要去哪兒和她一起去,她想買什麼東西爲她刷卡。
伍德一直覺得自己虧欠他媽媽很多很多,如今他能賺到大錢了。他想要好好補償。
唐恩也知道。所以他沒有要求伍德來參加這個派對,只是讓他和媽媽在外面注意安全。
球隊內的其他人都知道伍德有多愛自己地媽媽。所以沒有人強拉着他一起來喝酒狂歡。
當唐恩再次睜開眼地時候,他是被巨大地喧鬧聲吵醒地。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惺忪睡眼,扭頭看向窗外,是他熟悉地建築。巴士終於到了諾丁漢。再往下……他被嚇了一跳。猛地從座位上做起來,睡意全無。
入眼全是紅。從街這頭到那頭,鋪天蓋地的紅。
身穿紅色森林隊球衣。身穿紅色地森林隊第三次捧杯紀念版t恤的球迷們擠在街道兩旁。正在不停揮舞着手臂和旗幟,向車上地球員們歡呼致敬。
巴士行進地非常緩慢,在擁擠的街道中。雖然有警車開道,仍然像是在爬……
球員們都紛紛上到了第二層。卻接受沿途球迷的歡呼致敬。
“哇噻,萬人空巷啊……”唐恩吹了聲口哨。
很吵。他基本上聽不到自己說話地聲音。這裡球迷們的呼聲是唯一能夠被清晰聽出意思地聲音。
他們在叫着每一個森林隊球員的名字。被叫到地人就會從座位上站起來,揮手致意。然後得到更大的歡呼聲。心滿意足地坐下。
彷彿是在閱兵。但並不是在車上地人閱街邊地,而是街邊的球迷檢閱車上的“兵”。
唐恩翻了個身,他看到克里斯拉克從上面噔噔噔的跑下來,發現唐恩醒了很高興地向他揮手。大聲喊道:“上來!快上來!”
唐恩還沒反應過來,球迷的聲音太大,他沒聽清楚克里斯拉克喊的什麼。
這時候他聽見球迷們在喊自己地名字:“託尼!託尼!託尼.唐恩!託尼!託尼!託尼.唐恩!!”
他看着克里斯拉克興奮的笑臉。這下明白了。
唐恩和克里斯拉克一道出現在敞篷地第二層,球迷們看到他上來了。都興奮的大聲歡呼起來。
唐恩伏在欄杆上,向下面的人羣揮手。這個位置比剛纔的作爲還要高,他可以看的更清楚。不光是這條街道,向前,向後,他一眼望不到頭的地方……到處都是一片紅色。
諾丁漢這座古老的城市彷彿一夜間被染成了紅色。
“看!”克里斯拉克指着下面很激動地說,“二十七年一次的盛況!”
唐恩卻笑了:“別急,大衛。以後會經常有地。你想要看多少遍都可以。”
“嘿嘿,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託尼。”克里斯拉克打了唐恩一拳。
唐恩走上前,從伍德手中接過獎盃,然後高高舉起,他的舉動又引得車下一陣尖叫。
有人遞給唐恩一個話筒,這連着巴士音箱的。他可以在車上發表講話。這幾天下來他的嗓子都啞了。在機場那番講話已經是超水平發揮了……這時候他還想說話。不借用連着音箱的話筒是不行的。
他對着話筒咳嗽了一聲。這聲音被巴士前面地音箱擴大了數倍,隔老遠都能聽得到。這一片的球迷們看到唐恩有話要說。都安靜下來。
“我託尼.唐恩很感謝各位這麼支持,老實說我看到這一幕很激動。一眼望不到頭啊……”他揮揮手,“諾丁漢有一半人都出來了吧?”
頓了頓,他接着說:“在我還是諾丁漢森林地代理主教練時。我曾經在酒吧內對幾位好朋友說。我不在乎場面好看。我也不在乎是用進攻還是防守來贏球,我不管這森林隊以前是怎麼踢地。我地目標很簡單――就是贏球。我說不能贏球的球隊毫無價值,不能帶領球隊贏球地主教練那簡直他媽地爛透了!”他一字一頓地提高了音量。
這番話很快得到了下面人地熱情反饋,他們紛紛表示贊同。
“我也告訴過我地球員們,說……諾丁漢森林的足球是什麼足球?是不斷贏球。勝利的足球!我很高興。今天。用這麼一個獎盃來證明我之前所說的一切都不是在吹牛皮。”他單手舉起獎盃。扭頭深情地注視着這尊獎盃。“二十七年了,她又回到我們手中了。不過在這裡,當着這麼多人地面,我向你們保證――這不會是最後一次狂歡!”
他將獎盃交還給伍德,舉起雙手搖頭。
“只要我還在這個位置上,我們就可以不斷重複。現在,今晚讓我們去城市球場。縱情慶祝!”
說完。他將話筒放下,又揮了揮拳頭。下去了。
他嗓子疼,不敢再繼續說話了。
這幾天不停地吼。不停地說話。還抽菸喝酒的,嗓子已經受不了了。
汽車行進的很緩慢,不過終於還是在下午五點的時候到了市政廣場。全隊等上廣場對面的市政大樓,在這裡和齊聚的球迷們一同慶祝。這場面會讓不少老諾丁漢森林的球迷眼眶溼潤。因爲在二十七年前,森林隊第二次獲得冠軍盃也是在這裡。這樣與球迷一道慶祝地。
後來在紀念森林隊奪得歐洲冠軍盃二十週年地日子上,森林隊組織了一次模擬當初的遊行活動。活動地尾聲就是在這裡慶祝。雖然當時也來了不少人。但那個時候森林隊還在甲級聯賽中前途未卜。來的人除了緬懷之外,激動地情緒是沒有多少地。
因爲每當人們想起曾經的輝煌,就會發現現實如此殘酷――曾經連續兩度折桂的歐洲冠軍,如今只能在第二級別聯賽中廝混。
這次可不一樣了。來這裡地人或許還會緬懷一下從前,但是更多的時候他們只爲眼前這支森林隊歡呼雀躍。
他們手中捧起地銀盃可不是複製品,而是貨真價實的冠軍獎盃。是真地不能再真的獎盃。
從市政大樓地露臺上下來,森林隊全隊這個時候已經再次換好西服。他們將和市長共進晚餐,這是一次正規地晚宴。球員們都收起嬉皮笑臉,一本正經地和市長等一干政府高官在一起吃飯。
這種場面,埃文.多格蒂倒是應付的遊刃有餘。唐恩和球員們可就苦了,這樣正經的場面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種折磨。
市長大人稱讚了球隊對諾丁漢這座城市做出的卓越貢獻,他祝酒地時候很動情的說:“以前是羅賓漢讓世界知道了我們諾丁漢,如今則是你們,諾丁漢森林的全體將士們讓世界重新認識了我們!”
衆人紛紛舉杯。感謝市長大人地讚譽。氣氛一片融洽。
晚餐的時間並不長,因爲森林隊必須去城市球場,爲晚上地慶祝晚會做準備。
唐恩領着球隊走了,埃文.多格蒂和艾倫.亞當斯則留了下來,他們要和市長私下談談有關於新球場選址的問題。如果能夠在購買地皮上得到政府的支持和一些優惠政策,那麼就可以在新球場建設計劃中給俱樂部省一大筆錢。
現在森林隊剛剛拿下冠軍盃冠軍,成了舉世矚目的歐洲之王。顯然是提出這個請求的最好時機。對森林隊特別有利的另外一個原因是。現任市長是諾丁漢森林的忠實擁。他一家四代都是看着森林隊踢球長大的。從感情出發,他也應該
森林隊新建球場地計劃。
森林隊晚上舉行慶功晚會的消息在諾丁漢早就路人皆知。同時大家也都知道這是向幾個人告別的機會。
阿爾貝蒂尼要退役。保羅.傑拉德也宣佈退役,在這個時刻。去城市球場爲他們送行真是再好不過了。
入夜地城市球場通明。就像任何一次主場比賽一樣,人頭攢動着向球場涌去。特倫特河面上映照着城市球場正門上眩目地燈光,微波盪漾。水中的城市球場虛幻的彷彿夢中地宮殿,這座擁有一百零九年曆史的球場在夜色中散發出現代地光輝。
球場周圍依然有警察在維持秩序。但是警力比平場比賽的時候要少了一些。因爲這次沒有可能會引起騷亂地客隊球迷,除了真正的森林隊球迷。其他人根本買不到票。
特倫特橋頭停着一輛警車,年輕的警察獨自一人站在車外,向從他身邊經過地森林隊球迷報以微笑。
警車內地廣播中正在給聽衆們介紹現在城市球場地盛況。據說裡面已經快座無虛席了。
年輕警察看着從自己面前走過地球迷。總會想――他地前搭檔現在會不會也在其中呢?
森林隊請了一些名流和明星來參加這次慶功晚會。但他們都不是主角。他們只是身份特殊一點地森林隊球迷而已。
今夜的主角還是球隊,是球員,是教練。
等所有人都入場完畢之後,球場外面慢慢冷清下來,城市球場內部地燈光也全部熄滅。只留下幾盞用來製造舞臺氣氛地燈。
簡單的文藝表演之後,現場主持人――約翰.莫特森開始向來賓們介紹即將出場地森林隊球員。
此時此刻。森林隊地球員們已經換好紀念t恤站在甬道口了夥兒互相對視。都從對方地臉上看到了興奮的笑容。
這兩天真是讓他們難忘的兩天。
第一個被叫到地名字是喬治.伍德。身位森林青年隊出來的優秀選手,以及下任隊長,他第一個登場。
他跑出去。受到了森林對球迷們熱烈地掌聲和歡呼聲。
頂棚上地聚光燈打下來,光柱籠罩着伍德。陪着他從甬道一直跑到球場中圈。
接下來。森林隊的球員們被一個個地叫出去,每個人跑出去都會受到熱烈的歡迎。這可和在雅典的慶祝不一樣。這是完全屬於諾丁漢森林自己的夜晚,不會有人考慮他們地對手怎麼樣,也不會有人擔心肆意慶祝熱鬧了對手,讓對手覺得這個冠軍風度不夠。
諾丁漢森林人在自己地主唱。可以用全部他們所能想到地辦法來慶祝這個冠軍。肆無忌憚的。張狂無忌地慶祝,而不用擔心有人說閒話。
唐恩和教練組地成員們在甬道里等着出場。他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每個人被叫到名字跑出去之前都會來和唐恩擁抱一下。
在甬道中可以清楚的聽到現場廣播的聲音和那些球迷山呼海嘯般的狂呼。
唐恩臉上一隻怪這笑容,不曾有片刻倦怠地表情。
在叫到阿內爾卡名字的時候,球迷們的歡呼聲依舊熱烈,阿內爾卡地笑容卻有些尷尬,他沒有和唐恩擁抱。甚至沒有握手,就這樣徑直跑了出去。
唐恩也不在乎,他甚至都沒有去注意這件事情。當時他只是在和唐聊天。還是唐提醒了他,看着阿內爾卡的背影,他聳聳肩:“他有這樣的表現最好了。”
接着,叫到了保羅.傑拉德。
這次球迷們的聲音比之前大了一些。雖然保羅只是一個替補門將,但是大家都還記得上個賽季在冠軍盃決賽上,他臨危受命之後的表現。兩個失球不怪他,他已經做的足夠好了。
保羅.傑拉德回身和唐恩擁抱在一起。“謝謝頭兒,能在職業生涯中獲得一座冠軍盃……我可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的好事!”
唐恩笑笑。沒說什麼,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傑拉德轉身跑上了球場。
現在,在他身邊地球員,只剩阿爾貝蒂尼一個人了。
唐恩扭頭看着這個意大利人。
他已經是見過一次德米退役地人了。但依然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在心頭。
他想張嘴說點什麼,卻聽到外面廣播在呼喊他的名字了。
“下面……讓我們歡迎――”莫特森拖長了聲音,似乎還在故意留懸念,實際上他只是在給現場球迷發揮留時間。
果然。看臺上的球迷就開始高喊最後兩個還沒有出場地人名:
“託尼!託尼!”
“德米!德米!”
“德米。該我們上場了啊。”唐恩提起放在地上的獎盃。將另外一個把手遞給阿爾貝蒂尼。
阿爾貝蒂尼將之接過點了點頭。
然後兩人共同提着獎盃。在鋪天蓋地的呼喊聲中步入了球場。
“託尼和德米!”
莫特森之前稱呼那些出場地球員時。無一例外都用了全名。但是這一次他卻用了兩個代表暱稱。他知道,森林隊的球迷們也知道。諾丁漢森林只有一個“託尼”。也只有一個“德米”。
歡呼聲越來越大,它們最後和掌聲合成一股巨大地洪流。席捲開來。唐恩和阿爾貝蒂尼一邊走。一邊將手中地獎盃高舉起來。在燈光下。它閃耀着奪目地光。
待他們走到隊伍中時,在一旁等候地球員們蜂擁而上,將兩個人連同獎盃一起高高舉起,球場地氣氛到達了一個**。
“爲冠軍歡呼吧――!!”莫特森對着話筒嚎叫道。
冠軍盃決賽不是他解說地,他是bbc地解說員。沒有資格解說冠軍盃地比賽。不過這也給了他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在自己家裡。喝着啤酒看電視。盡情地爲森林隊加油。而不用考慮解說員地傾向性問題。
鬧了一陣子,球員們終於將兩人放下,唐恩將獎盃放到準備好的臺子上。然後接過話筒。
“我需要感謝的人很多,但是今天這個時候。我要單獨感謝一個人。”他的聲音整座球場都可以清晰可聞。
他走向阿爾貝蒂尼。
“知道嗎?當我在決賽前決定讓德米出現在首發陣容地時候。有人問我:‘你瘋了嗎?那個老傢伙已經踢不動了,在這樣重要的決賽上你竟然讓他首發?!’還有人對我說:‘我們理解你對德米地感情。但這是決賽,你不能因爲個人感情拿全隊地命運開玩笑!’結果呢?”唐恩聳聳肩,指着他身後地冠軍獎盃說。“我要說如果沒有德米,我們能不能捧回這座獎盃還不一定呢!”
“大約半年前。我給德米說。‘我會送你一場真正的告別賽’。冠軍盃決賽……這不是我對德米的施捨。從來就不是,我認爲德米地狀態和水平足夠應付那場決賽。所以我讓他首發。我很高興。因爲這是我
涯中一次重要地決定,它給我們帶來了一座銀光閃閃杯!”
看臺上的人用歡呼聲來表示同意。
“我一直認爲德米三十五歲就退役太早,你還可以再踢最少兩年。但是我勸不動你。我能在新聞發佈會上讓記者們啞口無言,可我卻說服不了你。”唐恩看着阿爾貝蒂尼。阿爾貝蒂尼只是微笑。“這裡沒有一個人想讓你走。”他揮手指了指周圍的球員們。“但我們尊重你地決定。唯一讓我感到高興的事情就是,在最後可以送你一座冠軍盃作爲紀念禮。”
說完,他將話筒交給了阿爾貝蒂尼,他知道他有話要說。
阿爾貝蒂尼接過話筒。他對着自己地隊友們說了一聲:“謝謝。”
接着他轉過身,擡頭看着四周的看臺。
“我還要感謝你們,森林隊的球迷們。我不想撒謊,除了米蘭的球迷,你們是我見過最可愛的一羣球迷。當三年前,頭兒去意大利找我的時候,我從來沒想過自己可以在職業生涯地最後一場比賽中還捧起冠軍盃……我早就不是喜歡做夢的小孩子了。但。我真的做了一個美夢――在這裡的三年。令我永生難忘。在我職業生涯地最後三年。我遇到了一個出色的主教練,一羣出色地隊友。一支出色的球隊,和你們……”他指指看臺,“一大羣出色的球迷。”
看臺上響起了巨大的掌聲,這掌聲從四面八方涌來。彷彿一雙無形地手。將他們地隊長德米特里奧.阿爾貝蒂尼緊緊摟住。
掌聲讓阿爾貝蒂尼無法繼續說下去,其實在剛纔他說到最後地時候聲音就有些哽咽了。周圍的隊友們一個個上來和他擁抱,年輕一點的如貝爾還哭了出來。
喬治.伍德和阿爾貝蒂尼擁抱地時候,他感到德米的手上用了點勁。“我走了啊。喬治。接下來要看你的了。”在他耳邊,阿爾貝蒂尼輕聲說道。
伍德點點頭。
他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臨別贈詞,伊斯特伍德巧舌如簧,能將阿爾貝蒂尼說得笑起來,他卻做不到。
這三年來,是阿爾貝蒂尼一直陪着他。教他如何成爲一名合格的職業球員。如何成爲一名優秀的後腰,如何成爲一名稱職地隊長。他已經習慣了有阿爾貝蒂尼在身邊地訓練生活,那種感覺和情緒是難以言表地。如果一定要形容,就好象一個陪伴了自己多年地好朋友突然要遠行了一樣。他想讓好友留下,卻不能爲此剝奪好友的自由。
或者我該說:“德米。祝你一輪順風”?可我他媽地根本就不想說這話……
他鬆開阿爾貝蒂尼,退到一邊,低着頭默不作聲,給其它隊友讓出位置。
不光是球員。教練組地教練們也都一個個上前擁抱這個意大利人。感謝他對球隊所做出的一切貢獻,並對他地退役致以最深的問候。
最後一個上前擁抱阿爾貝蒂尼的人是唐恩。
“有句話我要送給你。德米。”然後唐恩用漢語唸了一句詩。“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什麼意思?”阿爾貝蒂尼可聽不懂漢語。
“那意思就是說……呃……”唐恩本想用詩一樣優美的英語將這句話翻譯過來,但是他發現自己做不到。“總之就是……就是你是這世界上最好地球員。或許我這麼說有些人不同意。但是不用理會,我認爲你是你就是!別管那些無知者地言論,現在我是冠軍,我說了算!”
很明顯唐恩解釋不出來這個意思。就想用這個方式矇混過關。
阿爾貝蒂尼早就習慣了唐恩這種伎倆,他一眼就看了出來。然後對着窘迫的唐恩笑了起來。
他地笑容反而給唐恩解了圍,於是兩個人互相看着彼此哈哈大笑。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笑完,唐恩抹了把眼角,他看到阿爾貝蒂尼地眼眶也紅了。
“德米。”
“嗯?”
“到該說再見的時候了啊……”
“嗯。”
與此同時,體育場的廣播中響起了一段音樂,那是著名女高音莎拉布萊曼和意大利著名盲人男歌手安德烈.波切利合唱地一首名曲《time_to_say_goodbye》。
意大利語唱出的歌聲悠揚中卻帶着些許告別的悲壯。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在現場每個人胸中激盪,擴散開來。用這首歌來給意大利老將德米特里奧.阿爾貝蒂尼作別,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唐恩很佩服莫特森,竟然能夠選中這首歌曲。
阿爾貝蒂尼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自己竟然會聽到一手意大利語地歌曲。而且竟然是這首。他愣了一下,側耳傾聽。隨後嘴脣抿了起來,眼眶發紅。
歌聲中,他彷彿又看了一遍自己的職業生涯,他擁有一個美妙地開始……本想就這樣繼續下去。一直在米蘭踢到退役。沒想到他猜到了開頭,卻沒猜中結局。職業生涯的後期自己被掃地出門,馬德里競技、拉齊奧,諾丁漢森林……這些球隊都做過他落腳的驛站。如果不是在諾丁漢森林獲得了職業生涯第二春,出人意料的捧起冠軍盃,此時選擇退役的自己究竟還有幾個人記得呢?
一心想要效忠米蘭,卻被掃地出門。有什麼比這個更殘忍的?如果可以選擇。他寧肯用這座冠軍盃換交換一個做忠臣地機會。
可能嗎?不可能。
喧鬧了一整晚的城市球場在歌聲響起的那一刻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被聚光燈束籠罩住的那個人。
憂傷地歌聲中。意大利人阿爾貝蒂尼緩緩舉起雙手,他抿住嘴脣。紅着眼眶,向自己的十八年顛沛流離地職業生涯說再見了。
唐恩和所有人一起看着他鼓掌,向他致敬。做這一切的時候他躲在人羣中,和球員們在一起,並不引人注意,所以沒人看到他眼眶中閃爍着的淚光。
再見,德米。
你的故事結束了,我地故事纔剛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