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席地圍坐在小圓桌旁,從窗外吹進一絲涼風,連喝了十幾杯的向南酒有些往上涌。
三龍居沒有安裝空調,按照金峰的意思,原本連電都不準備通的,說是既然選擇在山上開飯店,要的就是那份天然,原汁原味。不過後來發現晚上吃飯是個問題,一開始還想着點蠟燭,但一實踐才發現行不通,蠟燭總是有一股煙味,破壞了這裡良好的就餐環境。
看着面前這位大口大口喝着酒,大塊大塊嚼着野味的金峰,向南似乎很難將他與以前的那個“丫頭”聯繫起來。
那時的金峰,算的上是他們三人中最文靜的一個,當然文靜不是說他的性格,要不然也不會是杭州三煞的老二了。只是說他不抽菸不喝酒,這在混社會的人中是極少見的。因此獲得了“丫頭”這個令他煩惱不已的綽號。不過向南是很少叫他丫頭的,不過火男就經常拿這個稱呼來打擊他,害的他都不敢在火男面前高聲說話,好像火男是他大哥一樣。
不過這小子性子卻暴躁,一張嘴也得理不饒人,爲此他們幾個沒少打冤枉架。不過向南沒有怪過他,杭州三煞能有那麼大的名頭,跟金峰打架時不要命是有莫大關係的。
又望向了那缺了兩根手指的右手,那隻手還是那麼強壯有力,不過撕扯野味的時候還是略顯遲鈍。
“丫頭,幾年不見,酒量見長啊。”向南情不自禁的喊出了這久違的兩個字,感覺無比的親暱。
陳見向南和金峰興致很高,也陪着喝了幾杯,這時剛抿下一口酒,辣得正在那微微嗦嘴呢。聽向南說丫頭。還以爲是說她呢。
“向大哥你是不是喝醉了?咱兩幾年前認識嗎?”陳一臉疑惑的望着向南,難道真的認識?她也有些迷糊了。
向南一愣,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話引起陳地誤會了。笑着說“不是說你,是說他呢。”說着用筷子一點金峰。
“金大哥,你爲什麼會叫丫頭呢?難道你小時候是給人當丫鬟的?呸呸,臭嘴。”陳拍了兩下自己的嘴脣說,“金大哥,你說嘛?”一邊輕輕的搖了搖金峰的胳膊,一副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架勢。
“唉,你別搖。再搖我可就吐,吐了。”看來金峰的酒量還是不太大,說話已經有點含糊了。丫頭,這個塵封了四年的綽號,曾今令自己感到很丟人的綽號,如今聽在耳裡卻十分地受用。
“丫頭,丫頭。”金峰又小聲的唸叨了兩遍,一口乾掉杯中的酒。大聲道“江湖。江湖,什麼是江湖?人即是江湖。什麼是江湖?恩怨即是江湖。”
“金大哥,你說的什麼呀,什麼江湖恩怨的,我問的是丫頭。不是問你江湖。”
“相濡以沫不如相望江湖。”金峰沒理陳,自顧自的又來了一句。
陳沒明白。向南卻是聽出了金峰的意思,他是不想再提以前在杭州地事情了,往事不堪回首。看來是丫頭這個詞刺激到了金峰,勾起
了他地回憶,向南不禁懊悔剛纔怎麼順口就把這個以前都不怎麼叫的綽號說了出來。
金峰似乎看出了向南的心思,舉起酒杯說“南哥,來,咱兩再乾一杯。”
“南哥,你從部隊回來分到什麼單位了?應該是特警吧?”金峰不太明白其中的概念,因爲向南是特種兵。^^^^回來肯定是特警了。
“在市局刑警隊。”
“還是副隊長呢。金大哥,他可是最年輕的副科級幹部啊?”還沒等向南說話。陳就搶着說。其實向南已經是正科級地副隊長了,不過林雨欣還沒來得及告訴她而已。
“以後我和南哥說話時你別插嘴。男人的事你們女人別管。”金峰一嘴酒氣地說。
“金峰,你這幾年是怎麼過的?”向南岔開話題,他不想過多談及杭州警隊的事情。
金峰見向南臉上現出一抹不快,敏銳的捕捉到了什麼,抿了一口酒。緩緩說道“南哥,刑警隊雖然是個鐵飯碗,不過在那過的不順心的話。就到兄弟這裡來,雖然說比不上警察的威風,但是好歹是自家兄弟,不用受別人的眼色。憑咱兄弟的能力,還怕上不了道,刑警隊副隊長,咱也不稀罕。”
金峰的一番話說得也是在情在理,不過向南暫時還沒有那個想法,在說杭州還有一個雨欣,自己放棄官場地一片大好前途,來到這北方小城開飯館。雨欣會跟自己來嗎?林書記會同意嗎?
錢不是萬能地,但沒錢是萬萬不能的。不過現在地向南是錢也要,權也要。要想真正的出人頭地,就必須要有權利。錢能通神,而權能通天。他心裡還是想留在官場發展的。
向南也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對金峰說“我暫時還沒有不當警察的打算,我不只要當好這個警察,以後我還要投身政界。大丈夫生不貪歡,死要留名。”
“以前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現在你又是人在官場,身不由己了。”金峰嘆了口氣說道。
向南沒答話,暗暗嘆道,其實你哪知道,人在官場,是命不由己。
其實,當官有什麼好!在上司面前是孫子。在同級官員面前不能說實話要裝面子。在下級面前要擺樣子,不然據說就會“不重不威”,如果沒有官架子,民衆就不尊重你。當官的人幾乎天天都在演戲,把自我給玩沒了。這是多麼悲哀呀!
即使如此,中國人想當官勁頭仍然不減,一代人求官失敗,下一代繼續努力。多麼感人的愚公移山的精神呀!當一個自己養活自己的農民、工人、教師、醫生,可以實話實說,想說就說,想笑就笑,完全不必看人家臉色行事。這才真正叫“作人”,而當官只能叫“裝人”。
也許自己就是典型的中國小農意識,具有愚公精神的小農,不過像自己這麼幸運的小農又能有幾個呢。不說別的,二十三歲,工作不到兩年,就已經是正科級別,有多少人能做到。處了市委書記的女兒當對象,
這又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雖然在杭州遇到了一些小挫折,但是你大哥是什麼人?又豈會被這些個小困難打倒。?我的骨頭可沒有那麼脆啊。還有洋火一直在我旁邊呢,那小子在我旁邊,你還怕我被人欺負啊。”見金峰有點擔憂的神色,向南連忙說笑着安慰他道。
聽到向南說起火男,金峰的眼睛也亮了起來,喃喃道“洋火最近怎麼樣了?是不是還總是到處打架啊?”
“洋火後來當了杭州地下的扛壩子,現在經營一家歌廳一家娛樂城,日子過的倒是很瀟灑,最近也沒做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你放心,有我在,也不會讓他沾那些的。”那藥酒別看喝的時候沒什麼感覺,可是後勁卻大,一罈子酒眼看就要見底了,向南已經微微有些醉了。
“對了,別總是說我和洋火,你怎麼回事,這兩年幹啥了,看你現在也是個款爺的樣子。”
“一言難盡哪。”金峰酒涌上來,一手扯開外衣釦子,儘管溫度很低,但是仍然出了一身的汗。
“金大哥,來,擦擦汗。”陳不知何時拿來了一條雪白的毛巾,本想替金峰擦汗的,不過向南在旁邊有些不好意思,猶豫了一下,把毛巾遞給了金峰。
“酸死了,我可是吃醋了啊。就知道金哥長,金哥短的,重色輕友的傢伙。”說完不覺好笑,重色輕友,這本是無數人強加在自己頭上的詞語,如今卻被自己用在了別人身上。大有趁機發泄的意思。
“怎麼?不服氣啊,等金大哥用完了再給你用,不然可就是喧賓奪主。”陳說得還有理有據。
“我”向南喝的有點多了,腦袋運轉沒有平時快,一時想不到駁倒陳的話。遂轉過頭去,聽金峰講訴他的光輝事蹟。
金峰可能是喝的多了,話漸漸多了起來,有種將這幾年所經歷的事情立馬說出來的急不可耐。
原來當年金峰在經歷那場劇變之後,心灰意冷,完全厭倦了那種血腥的江湖爭鬥,居然起了歸隱田園的念頭。這也許跟他的身世有關係吧,從小無父無母,在孤兒院裡長大。見過人間各種的冷眼,白眼,這也促使了他的憤世嫉俗的性格和超前成熟的心態。
孤身一人來到了東北,發現這裡大部分都是做傢俱生意的。於是找了一家傢俱廠打起工來,誰知道那老闆是個黑心腸,見金峰右手斷了兩根手指,硬是隻付給他別人一半的工錢。
要是換做以前的金峰,肯定立馬死揍那個老闆一頓。可是那時的他一心只想找個活混口飯吃,就委屈求全的答應了老闆苛刻的要求。
“媽的,那個黑心腸的死胖子,以爲我好欺負,天天*我幹最重的活,給最少的錢。現在想起來都氣,當時不知是怎麼忍住的。”說到那個老闆,金峰咬牙切齒。嘴裡將飛雕狸的肉咬得吱吱響,好像嚼的是那胖子的肉一樣。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陳忍不住的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