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龐書記打來電話諮詢關於教學樓籌資的問題,耿鳳凰正在追夢網吧聊天。耿鳳凰說:近幾天一連發生的幾件不愉快的事情讓她很頭痛,她想休息一下。
龐順行說:“速來黨委,有一項重要工作協商。”
“龐書記,你就讓我歇息歇息吧。我真的很累。”
“我派小王去接你!”龐順行掛了電話。
沒想到龐順行親自來了,“這是領導座,坐前面吧!”龐順行打開右側的前門,用手擋着,那意思怕耿鳳凰上車的時候碰着。
耿鳳凰後退了一步,拽開後面的車門,“那保護座,你留着吧。”
“這年月就這樣,好心人往往得不到知情感恩啊!”龐順行說着上了駕駛座。
耿鳳凰攏了一下自然飄灑着的秀髮,坐在順行的後面。
“這一打扮,簡直成了美的化身和美的天使。”龐順行讚美了一句。轎車速行於街道平坦的柏油馬路。
等車子走了一段,穿越樹林,龐順行回頭一看,只看耿鳳凰把披風從細白的背上滑落下來,然後放在雪白的臂膊裡。他的臉上肌肉神經性的顫抖着。
她沉着而又機智,具有一種強烈,而又不敢侵犯的神氣。耿鳳凰清楚的知道,龐順行帶着一種貪婪的怨恨和得意的神氣在窺視着自己!起初,龐順行爲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她爲龐順行獻出了青春,得罪了雪蓮。後來她把愛轉化成仇恨,當龐海燕代表龐家向她給龐順行提親,她意識到龐順行爲首的龐式家族的一場陰謀正在策劃。她不想重覆雪蓮的舊轍,更不願爲一個不愛的男人幼稚地再動第四次美容手術。她想民辦老師們能夠按時足額地領到工資,早一天踏上公辦教師的渡輪;她想學校的教學樓早一天動工,孩子們早一天在舒適寬闊的環境裡讀書;她想早一天小龍河的罪人得到法律的審判,小龍河人過上太平的日子……路過槐樹園小學的門口,穿過鐵門看到校院裡大槐樹下一紅一綠的燈光,她感覺到龍山會一定站在樹下沉思,“停,停!叫上龍山會一起去吧!他對槐樹園的建設非常有獨到之處。”耿鳳凰說。
車子緩緩停下來,龐順行替耿鳳凰打開了車門。她看見龍山會向這邊走來,就伸出兩條漂亮的雪白的胳膊舉向頭頂,向那裡致一個“誠意真誠”的招手。
龍山會向這邊跑來,到了大門口。耿鳳凰那一雙脈脈含情的目光與龍山會星空閃爍的目光柔和在一起,一個是在不能自拔的真誠而熾熱的愛的旋渦中搏擊,一個是處於變化莫測虛無縹緲的夢境之中飄搖。
“黨委有一個關於槐樹園教學樓的會議,我希望你和我們一起參加。”耿鳳凰本來真心想邀龍山會一起去,一是替她拿個主意,一是向領導推薦,一是想他保護她:還不知道龐順行打什麼主意。
“你們是黨委幹部啊!我一個小學老師參加您們的會議不合適吧。”龍山會話裡夾着楞刺。
“耿鎮長有這個意思,你龍山會校長不應該拒絕吧。”龐順行說。
“學校沒有一個人,現在好多心懷不測的人盯着呢。”龍山會以看校爲由拒絕了,然後去了辦公室。
車子起動了。耿鳳凰將雙手放在紅脣上吻了一下,然後伸向龍山會的學校亮燈光的地方,給一個深深的飛吻。她臉上膚色紅潤,眼睛裡閃爍着異樣的光芒,她做着充滿摯情的動作,似乎要給龍山會成千上萬個飛吻,她彷彿看見了端坐在燈光裡富有立體感和色彩的男人。
“不知今夜你什麼要事相商啊?”耿鳳凰問。
“沒有事就不能帶你出來兜兜風,我知道你很累,一直找不到機會啊!”
“要是沒有急事,我想找龍山會商量一下。”
“大概十點了,我們去追夢網吧。”龐順行說。
等車子開到網吧,龐仙薈的門緊鎖着。龐順行撥通了電話,龐仙薈非常煩躁地告訴他,她在槐樹園等着。
槐樹園小學的鐵門關着,上了鎖。主路上男男女女三五成羣地擁向大槐樹下,既然這麼多人,關什麼門?難道學校出了什麼事情?龐順行按響了車喇叭,這時候從保衛室裡跑出來瘦高個、背有點兒駝、說話結巴的何仙客,“龐書記,你……你來了,龍校長和仙薈快打……打起來啦!”
門鎖上了,龐順行將車開進去。幾聲喇叭鳴笛,看熱鬧的人向路兩邊散開。車子一直開到大槐樹下,被擁擠的人羣攔住了去路,任憑怎樣鳴笛,人羣越用越多。憑龐順行的辦事經驗,他意識到一場羣衆信訪的事情發生了,在這個時候,如果逃不掉,就一定被潮水般的羣衆包圍起來,扎翅難飛了。“究竟出了什麼事情?”龐順行小心翼翼地打開車門,輕聲地問。
“銀龍嶺於家人都來了,說是爲了一個女孩。”
“龍山會和龐仙薈都吵上了,要再沒人管,恐怕要出大事了。”
…………
“看來,我必須下去看看。”龐順行打開車門,見耿鳳凰要下,急忙說:“你還留在車裡,你下了,說不定這車敢砸了。放心,你留在車裡不會出事的,他們要找的人不是你。”
龐順行下了車,被人羣的簇擁下,來到了龍校長的辦公室。
於家人堵在辦公室門前,門窗的玻璃所剩無幾。辦公室內幾個年長的男子坐在連椅上,橫眉冷對的像隨時開火的樣子。正北放着一張辦公桌,桌子上漆都掉了,一個抽屜只剩下了框架。龍校長和龐仙薈對面坐着,耷拉着腦袋,誰也不說話。
“龐副書記來了,你們看看這事兒誰來承擔?”說話的是連椅子最年長的一位,見龐順行進來,忙站起來。
龍山會將座位讓給了龐順行,靠一旁站着,說:“事情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