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山會揹負着她那溫熱而堅挺的胸膛,就像揹負着沉重的道德的包袱。碰別人的女人,那一直是人們遵守的祖祖輩輩的道德準繩,甚至是性與貞操的禁忌。然而,多少次受到耿鳳凰感情烈火的衝擊,多少次陷入接受與拒絕的矛盾之中,最後還是理智地離開,今天命運讓他既愧疚又歡喜地重新站在了一起。
“有些話不用說也明白,和你在一起,雖然沒有名分地生活於地下,整天沉浸於渴望之中,我每天能夠見到你,我感到好快樂,好幸福,就像在雨水中拼命掙扎的人,突然找到了腳下的土地。龍山會,你是我尋找的土地啊!”
“耿鳳凰,因爲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把我的心扉敞開,可能不對,但希望你能諒解。我們現在根本沒有時間去談情說愛,我們的工作迫在眉睫。”
“只要不是與我們的感情背道而馳的話,我願意聽。哪怕只談公事。”耿鳳凰從龍山會的肩頭下來,從側面望着龍山會,把手伸過去,和他握在一起,“只要你愛我,我決定等學校建好了再走。”
龍山會握緊她的小手,說:“鎮長,龐書記這次對槐樹園建設的建議,我覺得很有道理,把娛樂中心和住宅小區南擴,將老槐樹包括在娛樂中心之內,學校移在住宅小區以北的墳塋之上。這樣古樹無須遷移,教學樓和護樹房換位,只負擔遷墳的費用。”
“這樣雖然解決了古樹問題。但青龍嶺不可能以高地換回窪地,如果決定換地基,勢必村莊平均用地,這滾地也不是容易的事,現在羣衆法律意識強了,附近動地的沒有不失敗的。當地羣衆沒有喜歡將墳塋建在窪地。”
“就算青龍嶺沒有高姿態換地,我們可以在捐款中允許青龍嶺以地代款,或少捐。龐順行他們的決議可行。”
“這倒是一個好方案,但青龍嶺捐款佔總數的1/3,假設青龍嶺不抽款項,在危改款來之前,也成問題。沒有資金,承包方不可能再投資。這偷樑換柱的方法只能誤事,只能讓他們餵飽私囊。當初街道里答應給村的護神房的款子,他們根本沒有見到。現在羣衆急於要那4萬元,沒有辦法又扣了近2個月的工資給他們。哎!向來你對龐書記有反感,今天怎麼對他的建議感興趣了?他對民辦教師那麼狠!”
“是的,他對民師是太狠!但建議是另一碼字事。”
“山會,你既然理解他,就應該體諒他對民辦教師的狠!老師不是春蠶、蠟燭、太陽下最光輝的職業嗎?對龐書記的指示應該無條件服從啊!”耿鳳凰的話裡夾着諷刺,她不明白今天的龍山會爲什麼要和龐順行站在一起?
“可我們也食人間煙火。叫馬兒跑又不給吃草。他們口口聲聲辦教育,振興經濟,先興教育。一年來,他們幹了什麼?建教學樓分文不出,是教師和羣衆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讓孩子們到黨委的家屬樓上課,他們看要出漏子了。原來打算學校的地盤,讓這塊地盤也像追夢山莊一樣爲他們掙錢?我不出這口氣,難以做堂堂正正的教師。”龍山會甩開耿鳳凰的手,像一頭狂吼的雄獅將它的獵物拋在了一邊。
耿鳳凰獨自留在板棚裡坐在辦公桌前流淚。她既是爲了自己的過去而痛苦,更爲了龍山會的今天而傷心。她知道他不是嫌棄她的過去,還是對她的今天不敢接受。她是小龍河街道分管教育的副鎮長,是拿國家俸祿的鄉鎮幹部;除了這個身份之外,她還是街道書記夫人;她的漂亮更是遠近有名的。論哪一個條件,龍山會都沒有資格去拒絕她的愛,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民辦教師。
龍山會知道耿鳳凰愛他,愛得瘋狂,但想到自己的處境,不得不給她留下思考的時間、空間。他徒步去了龐仙薈的追夢網吧,一打開門,就聽龐仙薈給他開玩笑:“你個兒,嫂子認爲你這幾天被哪個狐狸精迷住了呢。”
龍山會的心“砰”的一跳,他認爲龐仙薈知道了他和耿鳳凰的事,做賊心虛!
龐仙薈見他心情不好,“哪個娘們敢欺負我侄子?我削他!”
龍山會勉強朝龐仙薈笑了一下,找到他常來的座位坐下,接通了QQ語音聊天室。
“山會,我覺得友情是一種力量,所以我願以我們的友情去幫助你。”湊巧,一上網,龍山會便接到“流淚的白蓮花”的語音聊天。
“一場雨水你認爲他們有良心發現?他們騰出了大樓,建了指揮中心,作樣子給上面看,想撈點政治資本。他們可沒有忘記是你參與了上訪,到了省城,是你當那麼多人,在大會上提他的意見。他們能忘記嗎?我們沒有教授的牌子和權威專家的稱呼作抵押,我們只是普通的小學教師,或者說是民辦教師。搞省級的課題實驗一定有風雨,但我希望你走過風雨,走出泥濘。”白蓮花對他敲出了以上文字。
“我知道。我們的國家教育,尤其是農村小學教育,留下種種外傷、內傷,還有難以治療的頑症,經過一次起死回生的治療,又以劫後餘生獲得昂貴的免疫力開始康復,但是新陳代謝的衰退,循環系統的阻塞,內分泌的失調,特別是一次次嚴重的繼發性感染,削弱了農村教育的元氣。改革之勢氣勢磅礴,銳不可擋,可是嫉妒、自私、貪婪、保守、惰性、紅眼病、鐵飯碗、條塊分割、多頭領導、中庸之道處處是擋風牆。”龍山會告訴她。
“李蕭遠說的好,‘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推土於岸,流必毀之……’殊不知這條大道延續到今天,還有不少的用場。一場大水把學校變成廢墟,他們一面關心學校,一面要把建樓的款撤出救受災的羣衆。龍山會。我們不得不打起精神。”白蓮花竟然知道龍山會的名字,而敲擊鍵盤的速度之快令人難以置信,“愛的波折不只一次的刺痛着我,使我不敢再去捉摸。我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做那事。你呢?龍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