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力局局長張大水因爲在江北市企業家座談會上被投訴,新來的張明市長在會上宣佈撤銷了他的職務。張大水灰溜溜地從會場出來,感覺到十分沮喪。
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出這麼大的醜。
這個張市長的表現不像是一個行政官員,而像是一名在戰場上殺伐果斷的將軍。行政官員處理問題的訣竅是“拖”,這樣臨陣斬將不留餘地的事是做不出來的。而將軍就不同了,他會隨時根據戰爭的需要,殺將立威。
張大水知道自己是倒黴了,遇到了一位具有將軍風格的行政官員。他初來咋到,也想通過罷免幹部來樹立威信啊!自己是撞到槍口上了。
不過張大水是個不甘失敗的人。在官場上混了二十多年,他上上下下都有了自己的關係。出了問題的時候,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保護傘——副省長吳勳,是自己的表哥,也是自己多年的老上級。讓他出來給張明打招呼,應該是有效的。一個新上任的市長,應該是不敢駁副省長的面子的。
他連忙開車到省城,找到了自己的這位表哥兼副省長。
他連哭帶訴,把張明塑造成了一個飛揚跋扈的領導,只因爲有個別廠家對電力局的工作不滿意,就粗暴地撤了自己的職務。他還添油加醋地說:“當時,我提出要找您反映情況,他居然囂張地說,您的話在他那裡是無效的。太狂妄了!”
吳勳冷笑道:“年輕人嘛。得志就猖狂,幼稚!”
張大水說:“表哥,你可要爲我做主啊!要是真讓他把我的職務撤了,我以後怎麼有臉出門啊!”
吳勳想,這個張明現在是省委書記的紅人,要想動他談何容易?漫說我不是常委,就算是常委又怎樣呢?於是他說:“可是你想想,現在想要作爲代理書記兼市長的張明立即收回成命,張明又怎麼有臉出門呢!”
張大水委屈地說:“照你這麼說,我真的沒戲了!你就這麼算了?”
吳勳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你現在要做的不是爭吵,而是忍辱負重,是等待機會。”
張大水說:“那你具體說說,我該怎麼辦?”
吳勳說:“目前,你想要保住交通局長這個位置是不可能了。我給張明打打招呼,讓他以後找機會讓你復出就行了!至於以後嘛,我心裡有數的。”
張大水哭喪着臉說:“那就只能這樣了!”
吳勳當着他的面,給張明打了電話。
張明剛剛散會,就接到了吳勳的電話。他對旁邊的秘書說:“你看,說客已經來了!每一個幹部的背後都有一頂或幾頂無形和有形的傘啊!”
接通電話,就聽到了吳副省長那嘶啞的聲音。張明聽他做過報告,最怕的就是聽他這難聽的聲音。但是沒辦法,領導講話不是歌星唱歌,你不想聽也得聽。
吳副省長也不繞彎子,他說:“張書記啊,聽說你在會上撤了張大水的職,有這事嗎?”
張明說:“是啊!您消息可真是靈通啊!”
吳副省長說:“撤得好!張大水雖然是我的表弟,但是我還是要說你做得對啊!在江北這個地方,就需要你這樣有魄力的幹部。不過,我們黨培養一個幹部也不容易。要允許一個幹部犯錯誤,更要允許一個幹部改正錯誤啊!”
張明當然知道他話裡的意思,他說:“吳副省長,我也是這樣想的。對張大水同志,我會做出安排的。不過,要等上一段時間。”
對上司,張明是不想得罪的。至於張大水,過段時間再讓他到那個同級單位上任就行了。但是目前,必須要拿他來殺雞駭猴。
這個吳副省長也還算通人情,沒有向他提出過分的要求。如果吳副省長提出讓他收回成命,他就只能抗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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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電力局局長張大水就被正式撤職了。與之相配合,《江北日報》發表了《優化發展環境,促進江北經濟大發展》的社論。
既有正面倡導,又有反面教材,各部門自然不敢馬虎,都採取實際措施,改變了工作作風。
公安局是行動最迅猛的。
胡大鵬回到局裡,召開局黨組會議,研究如何整治江北的秩序,讓江北的老百姓對自己有一個好評價,讓新來的領導對自己有一個好印象。
胡大鵬的動機很單純,那就是保住自己的烏紗帽。
副局長程學起建議開展一個大行動,對全城的黑惡勢力來一個大清剿。
胡大鵬心想,要是黑惡勢力都被你全部清剿了,我還怎麼混?我現在只是想作秀罷了!他說:“程局長,江北的水其實很深的。要想把黑惡勢力全部清剿,談何容易!我想,這次活動主要在於造聲勢。貪多求大,是工作的大忌。目前,最大的一個突破口就是髮廊酒店按摩院等娛樂場所。我們可以開展一次大型的掃黃活動。務必將全市的色情業進行一次徹底的清掃。”
程學起心想,這算什麼?這只是觸及到了黑惡勢力的皮毛而已。可是,對方是一把手局長,自己只是初來咋到,不好多言。
胡大鵬這樣做,一方面是爲了做樣子給市政府看,另一方面有自己的考慮。
主要是要讓江北的色情業來一次洗牌。
目前,胡大鵬保護的兩家大型的娛樂色情場所正在裝修升級,此時正是打着掃黃的幌子,逼一些競爭對手退出競爭的時候。於是他決定策劃這次掃黃活動。這樣可以說是一舉兩得。既出了政績,又打擊了對手。等這陣風過了,自己的娛樂場所也修好了,色情業就可以悄然復興了。
他把這項工作交給程學起。
程學期立即調兵遣將,對掃黃工作進行了部署。
晚上十二點鐘,他親自帶領一隊人馬,來到了被稱爲江北的紅燈區的吉慶街。
前幾天他穿着便衣來過這裡,這條是十字街,全部開的是按摩店。每個店裡都有五六個妖豔的女子,見有人路過,就出來拉客。
可是,當他率領一班幹警來到吉慶街的時候,他發現,這裡基本上是漆黑一片。按摩店全部關門了。
其他幾隻小隊基本也是一無所獲。全都撲了個空。
他媽的,難道小姐全都□□了,抗“日”戰爭又爆發了?
作爲一名公安戰線的老將,他意識到,消息已經走漏了。事實上,那些敢於涉足色情業的人,在公安系統都是有保護傘的,至少是有眼線的。
但是程學起不甘心。第二天晚上,他又查了一次,小姐沒抓着,但是有了一個意外的收穫。
在花都酒店,他捉到了一對偷情的男女。
這對男女不平常。因爲男的正好是常務副市長關天培的秘書路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