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的轟鳴,此刻還在餘波迴盪。
任憑第十七主宰如何掙扎,也都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在對自身權柄的理解上,顯然這位第十七主宰,比呂凌子差了很多。
尤其是其傷勢,也是持續爆發,無數的傷口鮮血內涌,來自千萬裡範圍的空氣,無孔不入,似要將這第十七主宰肉身乃至靈魂的一切縫隙,都全部填滿。
一旦最後完成,第十七主宰,將形神俱滅。
而這一幕引起的動靜,太過驚人,所以第一時間在千萬裡外的天地間,一道道浩瀚的身影,要麼真身,要麼神念,紛紛降臨。
有的神色凝重,有的目有驚疑,有的若有所思,各自不同,但內心的波瀾,卻是一致!
“這呂凌子對於其權柄的理解,竟到了如此層次!”
“難怪他可以被冥炎大帝看重,也難怪蘭家對其圖謀完全大敗!”
“還有那血塵子……也非同小可,只不過他身上,除了冥炎秘法外,必定還有其他隱秘,就是可惜之前他與西魔子的戰鬥,被這呂凌子遮掩。”
“不過,從西魔子權柄所化天魔外逃的痕跡,倒也可以判斷一二,應該是以未知之法,使天魔叛變。”
“天魔權柄,雖殺伐驚人,可讓感悟者突飛猛進,但弊端一樣難解,時刻存在叛變反噬風險。”
各方震撼之時,許青的內心,也是浮出思緒。
女帝的到來,讓他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知曉自己曾經的猜測沒錯,女帝來這西魔羽,要的是主動權。
而如今,主動權,顯然已真正拿到,於是就有了擡手間匯聚千萬裡範圍的空氣,落在第十七主宰身上的一幕。
這是立威。
也是姿態。
許青心底明悟,從這件事上,他也學到了一些處理事情的方法。
這是他在七爺那裡,不曾學到的知識。
隨後目光落在第十七主宰身上,看着其掙扎,看着其面孔的扭曲,他能想象得到,落在其身上的重量之大,堪稱恐怖。
至於女帝,她從始至終,面色平靜,沒有選擇斬殺,而是在第十七主宰即將無法承受的一瞬,眉心的血目閉合。
收了權柄。
蒼穹上因她而浮現出的大日,也在這一瞬閉合,最終消失。
落在第十七主宰身上的空氣,隨着風的擴散,向着八方歸去。
而沒有了重量後,第十七主宰身上的傷勢,飛速的恢復,其身體一個模糊,消失在原地,出現時已在半空,複雜的望着女帝,不曾言語絲毫。
不僅是他如此,各方凝望此戰的主宰,此刻也都沉默下來。
實在是這種高高擡起輕輕落下的手段,既彰顯了對權柄的理解,更是表露了強者的態度。
“還能動嗎?”
女帝轉頭,望了許青一眼,淡淡開口。
許青連忙點頭。
“那麼走吧,我們回東魔羽。”
女帝說完,邁步向天邊走去。
許青不敢遲疑,飛速升空,跟隨在後。
就這樣,在西魔羽各方主宰的目光裡,女帝帶着許青,從容的走在蒼穹,漸漸消失在了天邊。
從始至終,沒有任何一方,現身阻攔。
至於西魔子,似乎已被遺忘。
死了,也就死了。
只有第十七主宰,神色更爲複雜,望向西魔子被天魔反噬形成的枯萎殘屍。
最後嘆息一聲,將其收起,轉身離去。
這場西行,就此結束。
風在迴歸,吹過千萬裡,隨風的目光,亦在迴歸。
......
西魔羽,如翅膀般的道臺內,盤膝打坐的魔羽大帝,收回了目光。
“有趣。”
“就如此篤定,我會任由你行事嗎。”
魔羽大帝,目有深意,喃喃自語。
隨着其話語的傳出,其上方迴盪桀桀之笑。
此笑聲來自半空中,那被鐵鏈捆綁不斷焚燒的黑袍人。
“他當然篤定!”
魔羽大帝聞言,擡起頭,望着那黑袍人,沉默少頃後,忽然笑了起來。
此刻,東西魔羽的交接處,女帝在前漫步,許青跟隨在後。
一路,女帝沒有開口,許青也不好說話。
他在回憶這一次的西行,試圖從內找出更多的知識點去學習
“自從女帝來到西魔羽後,先是魔羽大帝傳旨一字,定了基調。”
“而後各方主宰,都多少散出挑戰之念。”
許青心底思索。
結合東西魔羽的局勢,他對於此事不難理解,這是東西魔羽之爭。
尤其是呂凌子身份敏感,既是東魔羽冥炎大帝的弟子,又是東魔羽的絕世天驕,更是破局了蘭家的圖謀,獲得了足夠的血脈之力,且晉升成了主宰。
隨後展現卓越的手段,拋出冥炎大帝閉關之秘,分享各方,兵不血刃的聯合了東魔羽其他主宰,又以最少的阻礙,接管了蘭家所有勢力與資源。
期間,還放出的數個隨行進入冥炎大帝閉關之地的名額,更是隱隱蘊含二桃殺三士之意,打破了東西的壁壘,使西魔羽對此,也有了染指的可能。
許青仔細回想後,從這裡學到了一些,同時也明白了西魔羽的姿態。
因爲如此背景,如此身份,如此手段,配合強勢的崛起,自然使呂凌子閃耀在魔羽聖地,被多方關注。
不過有些事情,顯然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判定,所以在魔羽大帝定了基調後,對於西魔羽而言,一定程度的打壓呂凌子,就是一個不需要言明的任務了。
“但女帝並未應戰,而是安排我出手挑戰,以此來掌握主動權。”
許青心底總結一番,知道自己算是完美的完成了這個任務。
於是,在第十七主宰降臨後,女帝選擇強勢出手。
“那麼這裡有一個關鍵點,魔羽大帝,是真的沒看出來?還是因一些未知的緣故,有意放任?”
許青看向女帝的背影,想了想後,心底有了猜測。就這樣,時間流逝。
在女帝的不疾不徐下,夕陽餘暉灑落在第十主宰山時,環繞在此地的那些散修,看見了天幕上,歸來的二人。
一個個激動與恭敬的低頭中,許青隨着女帝,回到了第十主宰山。
踏進大殿,許青一拜後,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自己背後紅色蠟燭圖騰之事說出。
女帝聞言,平靜的傳出話語。
“我以爲你還要繼續隱藏下去。”
“轉過身,衣服脫下來。”
許青立刻將衣服脫下,背對着女帝,露出了滿背的蠟燭圖騰。
女帝目光落去,仔細的看了幾眼,神情浮現一抹奇異。
半晌後,淡淡開口。
“此蠟燭的源頭,不在望古,而是這第九星環內,一個古老的組織。”
“在這之前,我並未聽說它會轉移到修士身上,而它若點燃,可焚魂。”
“我可幫你封印,但對你來說,此物是禍的同時也是福,一切要看你如何運用。”
“所有,封印與否,你自行抉擇。”
女帝說完,收回目光,盤膝坐在上首。
許青將衣服穿好,心中沉吟,思索女帝的話語後,他沒有立刻要求封印,而是打算自己再研究一下,於是抱拳感謝,正要轉身離去。
女帝的聲音,又一次迴盪。
“不可離開主宰山。”
“五天後,你持我之令牌,去一趟東魔羽的仙術殿。”
許青聞言眨了眨眼,腦海瞬間浮現出大師兄的身影,於是回頭望向女帝。
“陛下,東魔羽仙術殿……”
女帝冷哼一聲。
“東魔羽仙術殿,昨日傳出通告,邀請東魔羽所有主宰勢力派人,去見證其大仙師典禮。”
“並告知各方,仙術殿原大仙師弟子玥冬,與大長老競爭這一代大仙師之位失敗,被仙術殿大長老生擒。”
“將於五日後,開啓仙術殿傳承儀式,煉化與剝離玥冬六賊妄生仙術。”
“此儀式,需所有主宰山認同,故有了這一次的邀請與見證。”
女帝的聲音,落在許青耳中,許青神色頓時古怪。
他知道……女帝必然知曉玥冬的身份。
而大師兄與仙術殿大長老爭奪大仙師失敗,這件事……許青第一個反應,就是大師兄是故意的。
他太瞭解自己那個不靠譜且瘋狂的大師兄了。
“你去一趟,看看那個玥冬,如何被剝奪仙術。”
女帝看了許青一眼。
許青深吸口氣,大聲稱是。
眼看許青這般,女帝也是擡手揉了揉眉心,她當初最擔心的,就是出現不可控的變數,所以將許青和二牛打發走,可他們還是來了。
且一個比一個不讓人省心。
“對於仙術殿,所有主宰山的態度,都是不干預內事,只支持獲勝者,你去了後,莫要將事態弄大。”
“也告知你師兄,炎月三神中的日炎上神,之前曾提過要徵召他加入炎月的戰爭中,被我婉拒。”
女帝沉聲。
許青聽出這話語裡的威脅之意,連忙一拜,告辭離開。
目送許青離去,女帝搖頭。
“難怪他們的師尊,要將他們放養,而不是帶在身邊……"
時間一晃,五天過去。
清早,晨曦之光灑落中,第十主宰山上,許青的身影一飛而出,直奔東魔羽仙術殿,呼嘯而去。
他的心情,沒有絲毫焦慮,反倒升起一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