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騰格里月朗星稀,白天的炙烤隨着夜幕降臨後的清風徐來,從而緩緩消散,也讓《畫皮》劇組上上下下的演職人員緩了口大氣。
“張哥,回去洗洗睡吧,今天估計得拍到天亮。”
與劇組比鄰的一處沙丘上,橫躺在沙丘之巔,身體下墊着硬紙板,瞧着二郎腿,仰頭瞧着朦朧彎月的甘韜向身旁同樣動作,但頻頻發出尖銳咳嗦聲的張強勸說道。
“不敢睡,我現在特害怕睡着後去了一處沒有同心、沒有你和軍子的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張強說完,一陣急促咳嗦聲響起,他只好翻身而起,一邊嘔心咳着,一邊拍了拍下襬那件很是昂貴,卻不被主人重視,已是滿是沙塵的休閒西褲。
他掏出一包煙,一邊往死裡咳嗦着,一邊較勁似的抽出兩支,往自己嘴裡硬塞了支,又遞了支給側過身,右手臂枕在腦袋下,用那極其明亮的雙眸打量他的甘韜。
甘韜沒拒絕,側着身點上,吐了口煙,張強彼時種種,當下種種,讓他滿心惆悵。
抽菸兩口,他將剩下的半截煙按滅在細沙上,“煙還是少抽點,對身體不好!”
“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張強的回答充滿着悲觀。
“同心的未來會在哪?”張強任性的向着不遠處吐了口老痰,問他。
他翻過身,繼續仰躺着,“沒想過,也看不清,可能是我們最早打算的偏居江南一隅,也可能遍佈全國,也有可能土崩瓦解!”
“你沒信心?”
張強的話讓他不知該怎麼回答,他不是沒信心,而是他迷迷糊糊的東西看的太多,自小嚮往的生活就是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然後老婆孩子熱炕頭,同心只是他做演員後,用來自保的手段。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把同心當成自己的一股事業,要說對同心傾注最多心血,和感情的,同心三位創始人中,張強最多,即使他曾差點將同心帶向萬丈深淵。
“放心吧,我即使沒能耐使得同心成爲華夏第一,但江南第一還是很有把握的。”
明白無親無故的張強,最在乎的恐怕也就是一手打拼出來的同心,他表心志道。
“張製片,甘老師,甘老師!”
翻過身瞧向沙丘下燈光點點的《畫皮》劇組,劇組場工正拿着喇叭,聲嘶力竭的向沙丘上吼着,他起身截斷了張強升到嗓子眼的話,“下去吧,要開拍了。”
王生沙漠剿匪鏡頭的第八天,劇組磨合度越來越好,武行和羣演、演員之間的配合也越來越默契,就連他的打鬥動作也越加嫺熟。
他扮演的是位邊防將軍,懷有武藝,講究的是動若赤兔,靜若處子,一招一式需要乾淨利落。
因此,他要求武指設計的一些列招式都是以快、準、狠爲主。
他這麼幹,要說沒一點私心,也不可能,畢竟搶了戲中另一男演員的標誌性招牌,好在王生的戲份多以文戲爲主,動作戲就那麼一兩場。
跟着武指走完整個拍攝場地,心裡默記住每個地方該做的動作,接連試拍兩次矯正完後,實拍正式開始。
“咻,咻!”
夜,漆黑的沙漠裡,兩支箭矢向着木碉樓上的沙匪破風而去,目光藉着碉樓燈火一直尾隨箭矢的王生,見到巡視的沙匪應聲而倒,瞬間砍斷一截木柵欄,躬身而入。
至於突兀冒出的“咻,咻”聲,則是來自於甘韜的幻想,劇組拍攝期間,哪怕一點點能入戲的方法,他都會選擇去嘗試,他喜歡這種擁有另一番人生的樂趣。
所以,當他踏入沙匪營地,摸出利刃抹掉一名沙匪脖子後,他就是鎮守邊防的將軍——王生!
“刺啦”帳篷的白布破了個大口,他應聲而入,使得身後的跟拍攝影師硬生生慢了兩拍,才堪堪追上,隨後就看到一手長槍,一手圓盾,半跪在地上的甘韜道:“哎呦,腳崴了,腳崴了!”
男主角兼出品人受傷,這事不算小,導演、副導演、武指、演員、羣演,“嘩啦啦”的一大羣人將他圍在中間,將帳篷塞的嚴嚴實實。
“挺嚴重的!”導演陳嘉上看了眼他那隻被小楊慢慢脫掉襪子,顯露出來的青紅一片,腳踝腫的老高的大腳,咂了下嘴,道。
他點點頭,蹙眉向蹲在腳邊無所適從的小楊道:“去把跌打酒拿給我!”
他用的跌打酒全是從楊軍毅那搞的,效果很好,這幾年下來,早已養成無論拍啥戲都得帶着的習慣。
“在賓館呢!”小楊哭喪着臉。
甘韜是名人經紀公司的王牌客戶,別看周晴因爲沒撈到《畫皮》中的角色正嘔着氣,可如果知道人傷了還是咋的,第一個倒黴的就是她這個小助理,想起周晴罵人時的彪悍模樣,望着一小會就腫的似饅頭的腳,小楊內心越加忐忑。
“我這個當事人都沒喊疼,你在這抖什麼?”甘韜齜了下牙,訓斥下蹲的身子抖得像篩子的小楊。
“哥,去醫院吧,看起來挺嚴重的!”小楊勸他。
“嚴不嚴重我自己知道。”他神情平淡的講完,接過武指遞來的藥酒擦了擦,直到一股專心疼襲來,知道這樣的傷,今晚肯定沒法拍後,才嚮導演和武指,抱歉道:“陳導,實在不好意思,今晚的戲我可能要推遲一天。”
他愛表演不假,受到的傷也沒嚴重到要死人更不假,但身體畢竟是自己的,俗話講:身體纔是革命的本錢。
何況,他現在也不是拍攝《天狗》時的完全入戲狀態,更有老大哥張強的前車之鑑,分得清生命、個人身體的重要性。
所以,他很是坦然的嚮導演講出請假一晚的要求。
他可以做到敬業,但帶傷敬業有點難,家裡又不是窮的沒法過活。
“留着明天再拍吧,連着兩個大夜,我看都挺累的,今天大家就提前收拾收拾,一起回城洗漱洗漱吧。”導演很開明。
轟然叫好聲中,他被兩名武行一路架着離開帳篷上了吉普車,等到卸完妝的周訊上車,幾人率先向城裡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