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便利店坐到了清晨,石應虎又給家裡打了一通電話。
的確如羅動所說的,他掩飾得非常好,石應虎大半年沒聽到孫紅秀、石衛國的聲音了,心中發酸,而孫紅秀、石衛國卻話語如常,在他們的角度石應虎是經常跟家裡聯絡通訊的,羅動不僅僅是模仿聲音而已,他甚至不知在哪學到易容的本事,不時同石爸石媽視頻。
掛斷電話之後,石應虎完全放下心了,只是算了算,這大半年來凍子至少往自己家裡打過去一百多萬,不說錢財,僅僅就只是這份人情就欠大了。
在便利店坐到了清晨,在同那個自來熟的小店員告別後,石應虎前往城市商場,打算給自己買一身衣服然後先找個地方住下來,等身份證寄到清平市郵局。
在平陽的時候,石應虎的身份證遺留在地鐵車廂了,然後落到羅動手上。
清平市街面上,雖然行人如常,但石應虎武人出身他很自然能察覺到,全副武裝的警務人員增多了,並且行人隨身懈怠武器的比例大幅提升。
哪怕是在這個時代,炎黃古國依然遵行着全面禁槍令,因爲政府有足夠的自信心與控制力來保障國民的生命財產安全。
現在,隨身攜帶武器的人卻越來越多了,這隱約的說明有某種超出政府管控能力的力量出現了。
此界諸國中,政府力量最爲強大的炎黃都出現了這種現象,那麼其它國家該亂到了什麼程度?
“你聽說了沒有?前天二中,死了十幾個學生,腦袋都被割下來擺成什麼儀式……”
“太可怕、太血腥了,還好我兒子是武者,明天開始我讓他帶着他妹妹上下學。”
“順便帶上我兒子吧,人多也好有個照應!”
“成,這麼多年鄰里鄰居的。”憑藉耳聰目明,石應虎雜七雜八得獲得了一些信息,只是有些不明所以,變異生命體似乎不會把人的腦袋割下來,擺成什麼儀式吧?
找到一個路邊攤一邊看着那些衣服,石應虎一邊狀似隨意得詢問那位看攤位的中年婦人。
“大姐,最近社會治安不好啊?我是個變異獸獵人,剛剛狩獵回來,不大瞭解情況,大街上怎麼這麼多特警啊?”
“現在生意難做,不時就有變異獸突然出現在城裡,也不知道那些當兵的每天都在幹什麼。前兩天我還看到幾頭長得特別像人的變異獸,就這麼高,力氣特別大,它們拿着柄斧子見人就砍,後來被特警趕到當街擊斃了。”因爲石應虎真的交錢買衣服,那位看攤位的女老闆就特別得健談,她用手在胸口上揮舞着,示意那些變異獸的身高。
這名女老闆並不高,若是到她胸口的話,那麼那些變異獸就幾乎只到石應虎的腰部。
“別看它們的個子不高,力量都特別大,而且每一頭要打十幾槍才死,特別兇悍!”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胖小子舉着一元錢橫穿馬路,他的視線已經完全被馬路對面的雞骨架吸引了,奔跑當中有口水橫飛。
然而一輛麪包車也恰巧在這個時候開過來,這處鎮市的城市規劃較爲混亂,車行道與人行道交錯,因此當那名麪包車司機看到前面那個舉着一元錢的小胖小子時,再猛踩剎車已經來不及了。
吱吱,砰!
若沒遇到也就算了,習武多年遇到這種事若是再不出手,這一身武藝也就算是白練了。
倉促間掃視一眼,看到了眼下這一幕,石應虎腳下暗勁一爆,整個人連踏八步身法幻影般疾衝向那個貪吃的小胖子。
只是即便以石應虎的身手武功,當他迅速竄到馬路將小胖子提起時,再想躲避那輛近在咫尺的麪包車也已經來不及了。
呼,砰,嘩啦!
在旁人的視角,那突然出現在路中央的年輕男子猛烈橫臂一擊,麪包車的前車窗在這一刻就好像是炸開了一樣,玻璃爆碎然後猛然停住了,而那名輕年男子則提着小胖子向反方向疾速翻騰,然後仆倒在地上。
喘息一會之後,石應虎甩着右手臂,提着那懵逼小胖子的後衣領,把他拎到了烤雞骨架的攤位之前。
“老闆,兩串雞架子。”搶走小胖子手中的一元錢,石應虎遞給鐵爐前的雞架攤老闆後,這樣言道。
“哇……”也不知道是終於緩過來了,還是心疼自己雞架子,小胖子終於哭出來了。
而這個時候,一大羣人包括特警都圍了上來。
“小夥子,沒事吧?”
“讓一讓,讓一讓,同志,需不需要叫救護車?”
“讓你慢點跑,讓你慢點跑,你聽不懂是不是?”一邊說着,一邊抽那小胖子嘴巴子,這是小胖子他媽。
在接過老闆遞過來的兩串雞架子後,石應虎把其中一串分給正在嚎的小胖子,然後他拿另一串也不管旁人就那麼鑽入人羣中離去了。
倒不是因爲其它問題,而是此時此刻石應虎心神完全被剛剛那一瞬間,自己體內真氣的陰陽變化吸引住了。
剛剛馬路上,那輛麪包車衝撞過來,連石應虎自己心裡都已經做好折斷一支手作爲救人代價的心理準備了,然而在雙方發生碰撞的一瞬間,自身體內陰屬性真氣貫入右手臂,令整支右手臂柔而堅韌,其軟如綿,虛不受力。
在宣泄掉麪包車最猛烈的衝擊力後,下一刻,太極真氣中的陰屬性真氣消散,驀然轉化爲陽屬性真氣,混雜着暗勁對衝,把麪包車的衝擊力化爲一股推助力,讓石應虎與那個被拎着後領的小胖子一起摔出十多米遠,但石應虎的右手臂在整個過程中卻並沒有受到大的傷害……那一瞬間的真氣變化與微操奧妙,令多少懂一些的石應虎如癡如醉,這就好像練書法的見到了王羲之的一筆,練畫畫的見到了吳道子的一劃。
這一筆一劃,儘管僅僅只是管中窺豹、只鱗片爪,但依然令石應虎爲之神醉,驚歎玄妙。
…………
安步當車,漫步而行。
因爲手上的錢不多,還要住宿以及購買返程的車票,因此石應虎隨意購置了一身地攤貨穿身上,然後他把置換下來的骯髒衣物全都塞到了街邊垃圾桶裡。
在這時候,石應虎因爲心神沉醉並沒有注意到有人正在暗中觀察注視着自己。
“王伯,你確定此人有結交的價值?”
“這個少年人氣息沉雄,目光溫潤,很明顯是基礎內功修煉到了很高的境界,內功底子極好,不是世家子弟便是大宗傳人,若不是自小培養是不可能打下像這樣堅實的基礎的,極有結交價值。”一處酒店高層靠窗的位置,一對青年男女正在進餐。
而在那名青年男子身後,有一名西裝筆挺五十歲左右的老者站立着,他的目光不時掃視樓下的石應虎,但從不停留過長時間,因此也並沒有引起石應虎的警覺。
按理來說,石應虎打通眉心祖竅後,精神激發、五感增強,氣血系武學已修煉入上層境界,對於目光最是敏銳。
但一來那名老者本身並沒有敵意,二來他的經驗非常豐富,因此在鬧市當中石應虎並沒有發現自己已被盯上了。
這邊石應虎正東張西望得行走着,想要找一家飯店吃點正經的午飯,然後再找一個不要身份證的小旅館住下。
但就在這時,一處明顯頗有檔次的酒店內,有一名服務生小跑着過來,他行禮之後說道:“先生您好,樓上那位客人有請。”
石應虎順着服務生的手臂指向,望向酒店高層,只見一名衣着華貴的年輕男子正在向自己舉杯微笑,看上去頗爲和氣。
“好,你引路吧。”
雖然不清楚對方的用意,但現在是在炎黃古國境內,並不需要處處提防別人,石應虎在那名酒店服務生的指引下乘電梯來到了酒店餐飲廳,而在這個時候那名年輕男子已經在電梯門口等待着了。
“華南司徒家,在下司徒鶴,這是舍妹司徒靜。”年輕男子一抱拳,同時順勢介紹身旁一名妝容精緻的年輕女孩,頗有風度。
“純陽宗弟子,石應虎。”純陽宗的虎皮不扯白不扯,在炎黃這片地界上,這三個字可以把絕大部分還未發生的惡意,扼殺在萌芽狀態當中。
“剛剛見石兄弟出手救人、氣度不凡,因此冒昧起了結交之心,卻沒想到竟是純陽宗高足,請坐……石兄弟也是來參加‘金刀’華老英雄的金盆洗手大典的?”司徒鶴自見面以來一直都很熱情,而司徒靜在聽到純陽宗三個字之後,也神情熱切起來了,這也是正常反應,大宗、名校弟子,難免總會被人高看幾分。
“呃,並不是,我只是徒步苦行至此,鍛鍊心性打磨內功而已。”幾句話的功夫,石應虎就明白了,司徒鶴初出茅廬,正是到處拜訪武林名宿、結交朋友的時候。
這種世家的江湖與變異獸獵人的江湖又有些不同,兩者並非是平行不相交的,而是彼此混合,只是側重不同。
最典型的變異獸獵人,就像“白豺”羅建軍那樣,是通過漫長的廝殺與收穫,一點點積累出自己的名聲,而世家弟子則不同,他們初出茅廬之後不會第一時間去獵殺變異獸,而是四處拜訪武林名宿,結交朋友,這樣的好處是可以飛快積累相當的名望,只要自身有一定水準,無論是到政府擔任要職、還是自己經商,都可以相對順風順水。
江湖也一樣是人情社會,多個朋友多一條路子,這是千古不易的道理。
“若是石兄弟接下來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的話,不如接下來我們一同參加華老英雄的金盆洗手大典?小妹,我記得純陽宗外門的赤陽武館,在這裡也有分館吧?到時候石兄弟應該還會遇到同門。”司徒鶴這句話,說得石應虎心中一動。
太極神功冥神訣,這件事情一直都是石應虎心裡的一根刺,雖然在黃泉之眼的際遇中,基礎內功轉換大大助推了太極神功一把,但太極神功的陰陽真氣強歸強了,但卻依然沒有獲得平衡,這讓自身的一身功力幾無法通過正常的修煉來精進提升。
思來想去,石應虎自然而然就把腦筋轉到自己那個便宜師父孤鴻子趙志誠的身上了,純陽宗是炎黃煉氣第一宗門,若說純陽宗沒有可以匹敵冥神訣的內功心法,這無疑是不可能的。
就算沒辦法一口氣得到頂級內功的完全版,你徒弟我已經將養生訣練到頂了,獲得一套頂級內功前面的部分總沒有問題吧?
“那就,多謝司徒兄提攜了。”有意通過這次金盆洗手大典搭上純陽宗的線,因此石應虎拱手應了下來。
“石兄弟哪裡話,我與石兄弟一見如故,哪裡談得上什麼提攜不提攜的。”接下來,明顯不差錢的司徒鶴爲石應虎訂好了高檔酒店客房,安排了這段時間的食宿,而此時此刻的司徒鶴怎麼也想不到,就因爲今天的一番善緣,日後他因此獲得何等的收益。
一餐餐宴後,賓主盡歡而去,石應虎來到自己的房間,開始每日的功課修持,武學研習。
其實石應虎現在是不差錢的,在地底世界的逃殺過程中,蔣偉國後來傷勢越來越重,難以支撐,然後他就把自己的補給袋交給石應虎,讓他代爲保存了。
這包補給袋裡包着二百多枚血元丹,是蔣偉國省吃儉用十幾年才存下來的,在大逃殺的後期蔣偉國筋疲力盡已經有些意識模糊了,他害怕石應虎因爲這筆財富動手殺了他,於是恐懼之下就把這筆財富交給石應虎讓他代爲保管,在蔣偉國的角度上講算是走一步看一步,能多活一天是一天的想法了。
結果錯有錯着,最後蔣偉國也沒能衝出地獄鬼府,反倒是石應虎帶着他的半生積蓄成功衝出來,石應虎自己身上也有十幾顆血元丹,這筆丹藥不易出手,但若是找到合適的買家,便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即便找不到地獄鬼府的叛逃者,這二百多枚血元丹本身賣個十幾萬也是應當,只是這樣賣的話就太賠太吃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