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真理】對轟（4K）
地上世界，無數氣浪翻滾糾纏，以【稚童】墜降之點爲圓心，徐徐擴散。
地下世界，則一片死寂。
凍湖冰面破碎，【稚童】直接鑿出了一條深抵地底五百米的彈道軌跡，最終在【碧王權界】的上方引爆……整座【領域】都被摧毀。
作爲真正的爆炸初始點。
所有的毀滅，僅僅發生在零點一秒之間。
與【碧王權界】一同被摧毀的……
還有“羣星計劃”所保留的上百臺營養艙，那些坐在艙體中的超凡者，在無意識狀態之間，瞬間就被“風暴釋放”的龐大能量撕裂。
沉睡狀態中的超凡者，在這種武器面前，脆弱如同白紙。
他們的“血肉之軀”，在一剎那就被撕裂——
球形領域之中。
可眼前的一幕，卻讓人難免有些恍惚。
只是，【稚童】的爆炸，讓天秤的平衡徹底破壞。
這是一枚“熾火”組成的球形領域，仔細看，會發現這是兩重領域的疊加……尚未凝聚出完整“生機之火”的火苗，只是隱約籠罩成一個球形輪廓，真正包裹在外的是一層堅實的寒冰，這層寒冰已經被【稚童】消磨殆盡。
但隨着顧慎的啓封——
這是他第一次，和魔鬼站在如此之近的距離對視，這個距離近到，他只要往前走一步，就可以踏入黑暗，或者魔鬼向外走一步，站進光明。
顧慎起身準備離開。
幸好慕晚秋和穆青陽的肉身，被送出去了。
顧慎盤膝坐下的動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乾淨利落：“解毒吧。”
否則在剛剛的打擊中，顧慎實在沒信心……可以保護十四人隊伍的周全。
【真理】領域開始了無序擴張起來，抱着營養艙的韓當，雖然扛過了【稚童】爆炸，但渾身都是致命之傷，他肌膚之下的每一枚“天鞘碎片”，都足以要了這具身軀的性命。
韓當緩緩將目光投向了顧慎。
“嗡！”
……
真理之尺的精神空間，一如既往的平靜，當“神蹟之銀”籠罩灌溉，這座精神世界裡的一切，就都被黑暗籠罩。
他和顧慎註定會再次相逢。
兩人一前一後，一退一進，顧慎的速度很快，韓當的速度更快……他抓碎鐵盾之後，緊接着就是第二次伸手，要抓住顧慎的脖子。
瞳仁，瞳白，都被墨色浸染，化爲極致的黑。
……
顧慎站在光明之中，平靜說道：“不要逼我少活二十七年。”
鮮血在領域之中溢出，蔓延。
……
因爲顧慎已經體味到了【真理之尺】的滋味，他絕不會放棄這把戒尺……否則，他早就會把自己扔到【舊世界】。
上千枚天鞘碎片，紮根在他的血肉之中蠕動。
韓當擡手就是一掌！
【真理】的力量，繚繞在他的指尖，無需任何封印物，在失控狀況下，他所發出的每一擊都是規則的象徵，向來堅不可摧的“鐵盾”，在他一抓之下，被直接撕出一道頎長口子。
“這是……【真理】之域？韓當還活着？”
詭異的是，自己的精神，並沒有探知到任何異樣……
密密麻麻懸浮着無數的“鐵鱗”，這是顧慎的第三層防禦，【鐵王座】拆解了顧慎身上的每一枚古墓鐵片，進行了最大程度的抵禦。
【真理】贈送的癲狂告訴他。
所以，一半以上的“天鞘”碎片，此刻就在韓當的身軀之中，他以【真理】的力量對抗着這些碎片，這或許是唯一能夠從“因果”上改變天鞘和源質關係的領域。
他們要麼躺在營養艙艙體之中。
他連忙以指尖熾火，接觸傷口。
深湖的潮水被徹底攪動。
以及一雙雙猩紅的“眼瞳”。
……
要麼，被埋在了苔原腹地的大雪裡。
下一刻，韓當直接撞了過來，他的速度快地嚇人，一瞬就抵達了顧慎面前。
深湖之中，一個破碎的氣泡，正在緩緩膨脹。
……
能活到現在，全靠着【真理】支撐。
但……【稚童】的物理打擊，還是滲透進來了。
“又見面了。”
“這是……徹底失控了。”
黑雪山夢境瞬間降臨。
他們更不會想到，韓當還可以扛住“天鞘裂變”的巨量詛咒。
只要抓中，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無數粉碎的“天鞘碎片”，充斥在凍湖地底……這裡依舊纏繞着數之不清的裂變詛咒，超凡者一旦靠近，就會立即被附着，不過這些詛咒對他還好，等積累到一定程度，他可以再次回到黑雪山夢境，利用“旅者”的力量解除。
死寂的暗流，隱約開始了翻涌。
……
那是一把戒尺。
顧慎想了想，說道：“如果你是問我，活着的滋味。”
顧慎輕聲喃喃：“都死了……”
“咕嚕。”
這種攻擊，所做到的是直接在“因果”層面上進行抹除。
無論顧慎用什麼抵抗，都無所謂。
【雪籠】的高危罪犯，饕餮，朱望，全都沒有例外，頂級四階和封號，也沒有在這場爆炸之中多存活一秒。
儘管出手。
兩人，就只差那麼一步，便可以重疊。
顧慎瞬間往聲音所在的方向，投去目光，他摘下一縷熾火，照亮那個方向的黑暗。
但黑雪山上，頭一次，響起了旅者主動開口說話的聲音。
顧慎陷入了沉默。
【真理】之毀滅。
大概不到十秒。
“嘩啦！”
封印，就一定會重啓。
“嗡嗡嗡。”
他的精神，感應不到有其他的生命氣息。
天鞘武器的打擊，超乎想象的恐怖。
他知道從啓封的那一刻起，魔鬼就開始通過【真理】竊取自己的認知了。
在【真理】領域無視因果的透支之下，韓當身上那些嚴重威脅生命的傷勢，都被強行壓了下去！
“砰！”
魔鬼喜歡看，那就讓它看。
這個姿勢，看上去像是擁抱。
顧慎緩緩向着那個方向“浮”去。
“你來了。”
【鐵王座】的力量，被更高階的【真理】徹底碾壓！
那些被撕裂的鐵器，在深湖寒流之中，徹底泯滅……
然後。
彷彿在尺子世界之中，只過去了一瞬。
在【稚童】打擊之後，凍湖湖底的時間就失去了意義，這裡的一切都被摧毀了，顧慎睜開雙眼，他的精神狀態比先前好了許多……【稚童】最恐怖的“裂變傷害”已經被旅者手動抹除，而肉體上的疼痛，生機之火正在治癒。
一切，俱是飛灰。
他的目光，已經無神——
護住自己，已經非常勉強。
“我希望你可以閉嘴。”
魔鬼走下了王座，站在了顧慎面前。
理性與癲狂……韓當選擇了後者。
顧慎伸出手，捂住疼痛綻放的部位……
原先受限的精神力，也得以鋪散開來。
在當初計劃這次行動的時候，顧老爺子和鑄雪，一定都想不到，抗住【稚童】物理層面打擊的超凡者，不是朱望，而是韓當。
……
顧慎怔住，回過頭，看着那個被釘在石壁上的身影。
魔鬼面無表情地看着顧慎，自從兩人撕破所有僞裝之後，他便再沒有過暴怒，哪怕被“神蹟之銀”封印，他依舊無比平靜。
“轟隆隆——”
以往每一次來到“黑雪山”，他都會藉着機會，和旅者多說點話。
顧慎散開自己的精神，探查着這片“徹底死絕”的湖底水域。
它看到神祠山，看到祈願術……看到那杆巨大的命運天秤。
“咕嚕。”
現實世界裡的時間，並沒有過去太久。
簌懸木只剩下一截殘破的軀幹，除卻主幹之外，分支和長葉全都被絞碎……
黑暗之中，一縷銀白光芒浮現，這縷光芒僅僅推出一寸，便無比刺眼，幾乎將整片深湖水域都照亮……韓當的黑色瞳孔之中閃過了一縷困惑，失控者的精神已經開始無序蔓延，行爲無法用邏輯來解釋，可在生死對決之中，他肉身的反應仍然會保留一部分。
湖水逐漸散開。
自己如果用領域抵抗。
【真言】和【真理】的力量，讓他和“天鞘碎片”和平相處，彼此之間不受影響。
這段時間，這一幕已經重複了很多遍……
“……”
這是顧慎的“最後一步”——
顧慎猛地意識到了不對。
隨着這個念頭的出現。
他站在黑暗之中，散發出來的威壓，足以讓世界臣服，單單這個姿勢，便令人心生敬畏，像極了這渾沌萬物的君主，雖不發一言，但卻像是在說：“這些……都是我的。”
“……”
動用“封印”，就意味着主人並不想要丟棄。
顧慎用力甩了甩腦袋，想要將腦海裡縈繞的雜音甩出去，但沒有用，強烈的失重眩暈感將他籠罩，他畢竟是處於“爆炸核心”。
混亂之中的理性告訴他，要在此打住。
絕不會有任何一個超凡者，想要觸碰天鞘碎片這種【舊世界】遺物。
某個瘋子，用【真理】領域進行了包裹……
“感覺……怎麼樣？”
於是他繼續伸出手，直到抓住了那一縷無比滾燙的銀白熾光。
他隨時可以用二十七年陽壽。
千萬枚鐵鱗在面前拼成固若金湯的圓盾——
韓當的確是一個瘋子。
熾火靠近。
他神情陰沉，盯着氣泡炸開的方向。
對於外面的顧慎，“封印”尺子到現在，已經過去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誰會用【真理】去保護這麼一個沒用的玩意兒？
抱着營養艙的男人，披着破爛的黑色衣袍，此刻那件寬大的衣袍，如海草一般搖曳着散開，露出了他後背上的無數個破洞……
六階源甲被撕裂了，腰腹肋骨位置，有鑽心的疼痛，更重要的是天鞘碎片裂化後的“詛咒”，他渾身源質都在飛快化散，70%的碎片活性，裂化之後彷彿要將他整個人都徹底撕碎。
兩人之間沉默了數秒。
他知道。
他看得更加清楚……但精神力依舊是無法感知，他分出的精神，全部如同泥牛入海，撞入“氣泡”之中，便瞬間消散。
在【真理】的因果抹除之下——
精神力擴散到極致之後。
唯一對付【真理】的辦法，只有一個。
但這一次的顧慎來到黑雪山，神情灰白像是一個死人，那個被釘在石壁上的“旅者”，眼神之中第一次流露出除了枯敗之外的異樣光彩。
顧慎瞬間擡起雙臂。
所謂的“封印”，不過是虛假的……無論時限多長，都註定會過去。
現實世界中他就快死了。
又像是……刻意在等待。
氣泡翻滾着散開。
他現在是無敵的。
這些，都是在苔原散落的“天鞘碎片”……兩洲執法者這段時間剿殺的罪犯，還不到【雪籠】關押的一半，絕大多數罪犯，都在韓當的引召和屠戮之中倒下。
來換它死！
黑暗霧氣中的魔鬼，保持着端坐的姿勢，這漫長的“封印”開始之前，他就是這個姿勢。
大都區，他對付“神臨”鐵五之時，用的就是這樣的力量。
所有的“封印”都不可怕。
進入黑雪山，解除詛咒，再到退出夢境。
“淨土”領域包裹在外層。
“感覺……還不錯。”
領域也會被抹除一部分。
“咕嚕。”
一道很輕的聲音，在不遠處冒了一下。
冰冷的湖水，在黑暗之中繚繞，隱約圍繞成一個極其狹小的圓球形狀。
大量蒸汽在光球表面升騰。
顧慎對這種攻擊並不陌生。
可正是因爲他瘋了。
重新有大片光明，垂降在這個世界。
但這一次不一樣。
就會意識到，顧慎永遠有一個無形的“威懾”。
這說明……凍湖地底的所有人都死了。
像是睡着了。 шшш ▪ttκǎ n ▪C〇
【碧王權界】消散之後。
旅者伸出乾枯手指，依舊是簡單的拂了拂。
……
那枚氣泡，忽然炸裂開來，凍湖地底的陰暗潮水，也隨之四散，顧慎面前的熾火重新浮現，籠成一個半圓，將洶涌的黑潮遮擋在外。
但更像是……展示。
顧慎神情陰沉，對視的那一刻，他瞬間感到了危險。
一道枯槁般殘破的身影，緊緊抱着一枚圓形的“營養艙”，很難讓人相信，在【稚童】打擊之下，這枚老式營養艙竟然得以倖免。
它倖免的原因很簡單。
這句話立竿見影，很有效果，魔鬼淡然地聳了聳肩，果然不再開口，連一個字都不再多說，只是他從王座之上站起了身子，緩緩張開了雙臂。
“這一次，沒有交易。”
魔鬼說道：“這裡的一切，都是你的，如果需要的話，儘管拿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