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還好吧?"剛洗完澡出來,身上還滴着水的艾爾伯特,看見一臉悻然的穆特,不禁鬱悶。
"還好。"穆特面無表情地答道。
"剛纔就那樣自顧跑了出去,這樣很危險的你知道喵?而且說好了幫我問酒店的員工要洗髮水,結果也沒要着。"
"現在就打電話向客服那邊要。"穆特嘟着嘴說,過去撥打電話。當然,他走動的時候也自然注意到艾爾伯特已經察覺到他身上的不自然之處了,但穆特這時候已經不想去掩飾了,乾脆表現得大方點。
"很好,等要到洗髮水之後我要再洗一個澡。"艾爾伯特咧嘴笑道。
"你還要洗啊?"穆特沒好氣地看着對方。
獸人與人類的身體構造不同。雖然獸人們的毛髮下依然有汗腺,但汗腺分泌出來的汗液完全是爲了協助散熱,其中的水分含量佔據絕對比例,超過99.999%,也就是說獸人的汗液裡的電解質和鹽分的含量連萬分之一都不到。幾乎不含其他新陳代謝產生的廢棄物(這部分通過其他途徑排出,而且獸人的新陳代謝能力比人類強,廢棄物更少),獸人們即使在長時間劇烈運動過後也不會像人類那樣出現電解質流失導致的抽搐、乏力、眩暈等症狀。
因爲汗液之中絕大部分都是純水,實際上獸人們少量出汗時幾乎不會對行動有影響,只有大量重複出汗------比如說,長時間的劇烈運動------纔有可能導致汗液長時間連續排出,讓身體開始變粘膩。人類的身體上幾乎沒有毛髮,皮膚表面因爲出汗而變粘膩並不是特別大的問題。但如果獸人的身體變得粘膩又不好好洗澡的話,他們就會感到很難受------因爲身上的毛髮都會粘連起來變成一綹綹的,每動一下都能感到身上的毛髮的粘連。
就和人類在頭髮上打了定型髮膠一樣的感覺,不過獸人們是全身都會有這種感覺罷了。
當然,因爲造成粘膩的是油污和其他不容易溶於水的髒東西,光用誰泡澡並沒有辦法把這份粘膩徹底去除,必須用上洗髮水。艾爾伯特之所以會一直磕叨洗髮水的事情,也是因爲他身上的粘膩感實在太嚴重。
"所以,接下來沒有地方可去喵?"虎人青年用毛巾擦着身上的水,躺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問:"就這樣懶洋洋地待在酒店房間裡,也不是不可以。但好像有點無聊啊......"
"你真的不累嗎?"穆特懷疑地看着艾爾伯特。
"拜王子殿下那個奇怪的【復原藥】所賜,身上的肌肉痠痛也逐漸沒有了,雖然有種奇怪的陣痛。"艾爾伯特活動着身體:"這個應該是正常的反應,對吧?"
穆特沒有回答。【復原藥】貌似是能把人的**恢復到某個時間點的狀態,它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恢復藥,更像是一種讓**狀態回溯的藥物,具體的原理就連穆特也不清楚。【復原藥】的效果是絕大的,說得誇張點它可以起死回生,而代價則是對人體的血管和神經系統造成少量的損傷。艾爾伯特說的那個"奇怪的陣痛"應該就是神經系統損傷的後遺症。
但虎人青年的身體現在嚴格來說也不是生物的身體了,是半生物半靈體。他的內臟幾乎都停止了運作,是靠別的東西驅動那副身體的。對他來說血管和神經的損傷似乎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大概吧。穆特額角冒出一滴汗。
相比起來,之前的每一場比賽過後,艾爾伯特都因爲肌肉痠痛和極度的疲勞而躺在牀上不能動,今天比賽之後能有這個狀態,甚至可以說是個奇蹟了。明明有這樣的好機會。不趁這個機會和這傢伙出去走走,真的好嗎?就連穆特自己心裡都癢癢的。
"那個,等這一切都結束之後,你要到哪裡去?"貓人少年突然問。
"這一切結束?指的是......?"
"你的【圓桌試煉】擂臺賽結束後。【大狩獵祭】結束後。以及超級盃賽事結束後。"穆特道:"果然,還是要回去曙光地域,繼續當你的魔獸獵人嗎?"
"嗯......"艾爾伯特頓了頓:"過分耶。爲什喵說得好像我一定會在擂臺賽上輸掉,然後退出【圓桌試煉】似的?即使輸掉擂臺賽,也不代表【圓桌試煉】就這樣結束啊,我估計還是會跟主辦方一起去大不列顛,繼續剩下的【圓桌試煉】吧?"
貓人少年沒有回答。總覺得自己沒有辦法預見到這樣的未來。並不是說艾爾伯特一定會在擂臺賽上輸掉,但他總覺得艾爾伯特已經沒有繼續進行【圓桌試煉】的意圖了。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穆特的想法,艾爾伯特也沉默了下來。
"總之......等你必須離開開羅的時候,你要到哪裡去?"穆特換了一個說法:"回去曙光地域嗎?"
"雖然那也是一種選擇,"虎人青年揉了揉肩膀:"但我已經不再是魔獸獵人了。嚴格地說,我已經脫離了魔獸獵人組織。"
"什麼?"
"是我這邊的事而已,別在意。"艾爾伯特不想解釋,一句帶過。
穆特當然不知道這件事。艾爾伯特早已把自己的獵人勳章投進地中海的海底,如今那個勳章已經隨着海流的作用而永遠地沉歸深海,變成了傳送門的錨點。藉助這個錨點,以及聖靈白虎的能力,虎人青年可以在自己身邊隨時開啓和地中海海底連接着的傳送門。這傳送門是當作一種"武器"來使用的,一旦開啓,來自地中海海底的高壓水流就會急速涌出,就像強力的水壓炮那樣,把傳送門對準的一切沖刷殆盡。但是他"獻祭"了對自己最重要的獵人勳章,也意味着被逐出了魔獸獵人組織。
"哼。"艾爾伯特的態度讓穆特很不高興,他於是嘟起嘴來。
"那喵假設,"艾爾伯特又說:"如果這一切都完結以後,我要離開開羅,甚至離開非洲了呢?你打算怎喵辦?......跟我一起走?"
"我......"貓人少年猶豫了。
"是捨不得這邊的生活,還是捨不得斯芬克斯隊的大家?"虎人青年順勢追問:"我不會勉強你跟我一起走,而且我接下來打算到哪裡去,就連我自己都不太確定。你分到斯芬克斯老爹的遺產的一部分,已經是個小富翁了,按道理說不管到哪裡去都能過得很滋潤,自然沒有必要跟着我一起受苦。你也不是我的僕人或者跟班,我沒道理一直束縛你的行動。只要不再有人去威脅你的人身安全了,你到哪裡去都可以吧。"
"儘管如此,我還是------"
"想待在我身邊?"
穆特點了點頭。
艾爾伯特迅速瞄了一眼穆特下半身,看到仍然在那裡的尷尬一幕。他嘆道:"即使我永遠沒有辦法滿足你,也沒有關係喵?"
貓人少年再一點頭。
"所以說,你真是個奇怪的小鬼。"艾爾伯特嘆道:"也罷。我不會勉強你。你喜歡待在我身邊就一直待着吧,直到你厭倦爲止。我不能承諾什喵,但只要你繼續待在我身邊,我就會保護你。"
"保護呢。"穆特苦笑道:"你明明自己都保護不好自己。"
"囉嗦。"艾爾伯特白了對方一眼,目光馬上又漂移到窗外。
"天氣這麼好,果然還是出去走走吧。"他說。
"但是要到哪裡去?"穆特問:"之前莫比.迪克襲擊開羅的後遺症還在,現在開羅大部分的店鋪都關門打烊,也沒有什麼可以去的好地方------"
"誰說一定要去逛街?"艾爾伯特卻說:"到海邊去散佈不行喵?"
"就我們兩個去?那好像是......"
好像是情侶纔會去做的事情。穆特心裡這樣想,但是沒說出口。而且開羅的海邊好像沒什麼好看的,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埃及政府直接用軍艦把開羅的海岸線也封鎖了。除去有許可證的船隻外,各種遊船都不再在海面上出沒。軍艦在海上巡邏造成的緊張氣氛甚至把魚蝦都趕跑,整個地中海海岸線上都瀰漫着一副冷清又煞風景的氛圍。偏要選擇這種時候去海邊逛,艾爾伯特可真是個反浪漫主義的奇才。
"爲什喵拉長了臉?"艾爾伯特白了穆特一眼:"人少的地方不也挺好喵?我也是爲了你着想,免得你那個控制不住的衝動讓你在外面出醜。"
"嘖。"貓人少年以一句不滿的唏噓作爲迴應。
"別這樣啦,出去走走至少比悶在房間裡要好的,絕對。"門鈴響起,艾爾伯特過去應門的同時故意走過穆特身旁,用力拍了拍貓人少年的背脊。
"哦,洗髮水喵。謝謝了。"虎人青年從服務員那裡接過遞送過來的補給品,順勢帶上門。
"那喵我再去洗個澡。你打算去海邊游泳,還是純粹看風景?要去游泳的話順便準備好泳衣吧。"他說,走向浴室。
"纔不遊,看風景算了。今天的比賽夠累的,還遊什麼泳。"穆特哼道。
"你喜歡就好。"艾爾伯特聳了聳肩,走進浴室。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