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想我給這小子動手術?"
在醫療室裡,康士坦丁正忙着把手裡拿着的一瓶止痛劑整齊地排放在藥品櫃裡。等整理好一切,他才慢條斯理地轉過頭來,看了看剛被人用擔架擡進來的貓人少年穆特。
穆特現在其實已經昏迷得不省人事,就連之前說胡話的氣力都沒有了。他臉潮紅,滿頭冒着冷汗,身體更像火燒般灼燙。即使是不懂的醫理的平凡人,也應該可以看得出穆特的情況有多危急,更何況是康士坦丁這樣的醫者。
然而,康士坦丁還是一臉的淡然,沒有半點擔憂的樣子。
"首先,爲什麼要我來給他動手術呢?"他問道:"這裡距離開羅的醫院也不遠,你需要 的話,還是可以從這裡借用一艘運輸艇趕過去醫院的。
其次,這隻小貓明顯不是大不列顛騎士團裡的人,也和圓桌試煉沒有半點兒關係。我可沒有空去給一個素不相識的平民動手術啊。"
"求求你,你一定要這樣做!"艾爾伯特滿臉難堪地請求道:"我不能把穆特送去開羅的醫院,那裡有很多人等着殺他!你是我唯一能夠拜託的人了!"
"此話當真?總覺得你是太緊張了而已。"康士坦丁一揚眉:"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多的陰謀論,而且誰有空去加害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啊。算了你,別浪費我的時間了,快快乘坐運輸艇把這孩子送去正規的醫院。"
"不!"艾爾伯特就知道 光靠這樣的勸告遠不足以讓對方信服,他只好雙膝跪地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如果我不是走投無路了,纔不會過來求你!"
康士坦丁愣了一愣:"哼……既然你都給我下跪了,我就姑且相信你的話。然而我的觀點還是沒有變過,我沒有責任和義務去醫治和大不列顛不想關的人物。除非——"
"除非?"
"除非你能證明他和你之間有某種親屬關係。"康士坦丁接着說。
"這不能更簡單。"艾爾伯特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就是這小子的監護人。"
"什麼?你?"於是圓桌騎士康斯坦丁笑了。他看了看貓人少年,又再次打量了虎人青年一眼。這只不靠譜小老虎看上去就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談什麼是別人的監護人?
"你是他的父輩?兄弟?親屬?還是別的什麼?"於是,圓桌騎士帶着諷刺的口吻追問:"[監護人]定義,你真的懂嗎?"
"我當然懂。"老虎氣得嘟起了嘴:"這小子原本是一名奴隸。斯芬克斯老爹把他從奴隸主的手上救了下來,變相地成爲了這小子的擁有者。然後喵……斯芬克斯老爹把這小子[送]給了我。
所以,從法律上來說,我現在[擁有]這小子。說我是他的奴隸主喵……好像也不太對?但總之我就是他的合法監護人。如果你對這一點有異議,事後可以自行聯絡斯芬克斯老爹以確認。"
"有趣。"康士坦丁於是擠出一個冷笑:"既然你這樣說了,我就姑且認定你是他的監護人。圓桌試煉的考生的親屬也享有被醫治的福利——這邏輯上似乎沒有錯誤。行,我就給他動手術好了。不過在那以前——"
他緊盯着老虎的肩膀不放:"在這邊的病牀上坐好,讓我先檢查一下你的肩膀。都流血成那種樣子了,裡面的傷口估計會影響到你今天下午的戰鬥。"
"我?我真的沒有關係的——總之你先給穆特動手術啊!"
康士坦丁卻沒有理會艾爾伯特,早就在對一旁的護士小姐下了命令:"準備 抗生素和粘膜接觸性消毒液。送到無菌室裡去做準備 ,投放50單位的止痛劑進行全身麻痹。"
醫務人員們聽完主治醫師精準又簡要的說明後,已經迅速地把穆特從擔架移動到手推的醫療牀上,送進去手術室了。
"在開始手術之前,那邊還得花點時間準備 。"康士坦丁這纔回頭答**g 艾爾伯特:"但是你放心,能送把那孩子到我這裡來,我就保證能治好。他死不了的。現在脫掉上衣,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艾爾伯特沒有再說什麼,恭順地試圖脫掉球衣。然而他這才發現 自己的其中一條手臂根本不聽使喚了,只好單手把衣服撕掉。而且衣服撕下來的時候他才覺得害怕 ,因爲整件球衣早已被鮮血染得通紅,就差沒有能夠擰出一地的血水而已。
"這包紮……"康士坦丁卻更在意艾爾伯特肩膀上那厚重的繃帶。正常來說包紮成這個樣子,再重的傷口都早該止血了。這麼厚重的包紮還搞成這麼嚴重的大出血,可想而知裡面的傷口到底有多嚴重。
圓桌騎士拿來手術剪,嫺熟地幫艾爾伯特拆掉肩膀上的繃帶。看到了繃帶之下的那副慘狀,康士坦丁不禁皺了一下眉頭:"別過臉去,你最好別看這個。"
其實才繃帶的整個過程中,艾爾伯特幾乎都感覺不到痛楚,畢竟他的傷口上敷了有止痛作用的醫療凝膠,而且也有局部麻醉。然而康士坦丁這多餘的一句反而引起了艾爾伯特的好奇。貓都這副德性,容易被好奇心害死。老虎也不例外。對方越是叫虎人青年別過臉去別看,艾爾伯特卻越是受好奇心驅使,斜着眼用自己的餘光去察看傷口。
這一看,可把他嚇得不輕。
他肩膀上原本那個小傷口早已惡化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剛剛的比賽之激烈,讓艾爾伯特在不知不覺之間就把傷口扯裂了數倍。那原本的一道小裂傷,現在竟然變成了能夠看到骨頭的大裂口,周圍的肌肉更是斷裂並糊開成了亂糟糟的一片!鮮血從數條扯得幾乎潰爛的動脈裡不斷涌出來,那場面煞是嚇人!
"咦!——"艾爾伯特剛看上一眼,就被嚇得暈過去了。
"哈,真是幫了個大忙。"看見老虎不用麻醉就暈倒了,康士坦丁反倒鬆了口氣。他一臉淡定地轉頭對那羣醫療人員道:"把這傢伙也送進手術室裡去。準備 輸血和局部麻醉。骨鋸、鋼板、骨釘和骨骼矯正器,也取出備用——動作快!"
專業的醫療人員們迅速而精準地執行着圓桌騎士的命令,數秒之間就把暈倒的小老虎送進了手術室。
與此同時,南非。
亞瑟和貝迪維爾已經乘着龍騎到達了南非的國境。飛艇一停下,馬上有大不列顛的人過來接應。
"駛進停車場裡,低調點。"亞瑟王從龍騎上跳下,同時也戴上了他的半覆式面具,把鼻子以上的半張臉完全遮蔽起來。
"其實我覺得你這樣子反而更不低調,亞斯蘭。"貝迪維爾下了龍騎,也說道。
"沒有辦法,這個國度裡也有不少人認得我的臉。"騎士王聳肩道。
狼人這時候放眼望去,一座巨大的城市出現在他的眼前。南非的首都比勒陀利亞已經名副其實地成爲了一座國際化的大都會,這裡高樓林立,車水馬龍,商業繁榮,日夜喧鬧不止,城市的商業發展規模甚至比倫敦還要大。
"南非嗎。真有錢呢。"貝迪維爾於是低聲吐槽了一句。
亞瑟走向城市的邊沿:"必須的。南非的礦業非常發達,寶石和石油每年爲南非賺到的賬面上的利潤就超過千億了。"
"賬面上的?"跟在亞瑟王身後的狼人青年耳朵機智地動了動,"也就是說,賬面後的數目也不少?"
"是的,靠的是走私嘛。"騎士王在城市中央的人行道里大搖大擺地走着,一點都沒有在意到處行駛的車輛們掀起的灰塵:"你也明白的,這個時代裡各種傳送術已經非常發達了。即使在國境上架起防止傳送的結界,我們還是無法完全杜絕利用傳送門進行的點對點傳送。實際 上,南非每年都有價值七千萬億的珠寶礦石通過傳送門流入歐洲諸國,這些貨物完全不經過海關檢查,也沒有通報關稅,稅金都被奸商們私吞了。正是因爲這一點,才造就了南非如今的繁榮。"
貝迪維爾皺了皺眉頭:"就沒有辦法阻止他們嗎?"
"一般很難。"騎士王哼道:"高價品,比如寶石,在生產的過程中就必須用標記魔術打上條碼,這是寶石本身的[出生證明]。有了[出生證明],還需要 [入境證明],才能在境外合法銷售。二者任缺其一的話,不管寶石本身的價值有多高,都只能送到黑市裡販賣。在黑市裡,它的價值就會被降低許多。然而即使如此,還是有許多人貪圖便宜在黑市裡買東西。大不列顛近年來已經不斷打壓國內的黑市,成果也頗爲顯著。但這些在黑市裡做買賣的傢伙們只要有利可圖,就總會如雨後春筍般不斷涌現,永遠也打壓不完。"
說道這裡,貝迪維爾不禁清了清喉嚨。他感到羞愧。他也在開羅的黑市裡買過不少東西,甚至連那輛鐵騎都是從黑市裡買回來的。在那些貪圖便宜的人裡,也算上他的一份。
"我們到了。"彷彿知道 貝迪維爾的心思似的,騎士王冷笑一聲打斷了狼人青年的思緒,在一間酒前停下了腳步。
--╯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