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埃及的某處。
"嗚喵"賽格萊德微睜開雙眼,只感覺到喉嚨中一陣火燒般的灼痛。他渴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口渴。被強力麻醉劑弄昏過去的人,在醒來時往往會有着嚴重乾渴脫水的症狀,而這正和豹人青年現在所經歷的一模一樣。
我到底在哪裡喵?賽格萊德的腦子裡瞬間閃過如此的自問。
對了,他被一羣黑衣人襲擊了。那羣人是人口販子,專門綁架優秀的武器工匠,估計是要把賽格萊德綁走,帶到某種秘密工房裡爲那羣人的老闆效力。
然而豹人青年也奮死掙扎,並擊敗了那羣黑衣人又或者說那羣木頭製成的魔像。
等等。既然如此,爲什麼他還會被麻醉了,送到了這種陌生的地方來?
賽格萊德看來一眼周圍的環境。這個房間佈置得十分精緻豪華,卻不是他在開羅大酒店的房間。這裡的豪華裝修別具一格古雅,看上去有點像某種古代宮殿,而不是現代化的大酒店。
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賽格萊德竭力去回想,但麻醉藥還影響着他的心智,讓豹人青年的思緒無法集中。
對了對了。他打敗了那羣黑衣人魔像,又或者說把敵人殺剩一個的時候,那名敵人卻逃進了一旁的民居里。他劫持了一名小女孩作人質,要賽格萊德投降。
豹人青年用自己的機智化解了那個危機,並把小女孩毫髮無損地救下來了。
他卻沒想到那名所謂的"小女孩",竟然也是一臺用木頭製成的精巧的魔像。
想到這裡,賽格萊德不禁覺得脖子一陣刺痛。沒錯,當時假裝成小女孩的木頭魔像從口中發射出帶有強力麻醉藥的毒針,讓豹人青年華麗地中招了。
之後就是毒性發作,賽格萊德的身體開始不聽使喚,而人口販子們的第二波援軍也趕到了,眼看就要把賽格萊德綁走。
所以這裡是人口販子們的巢穴?
不對,好像漏了什麼喵。賽格萊德再次集中精神回想。
對了。在他險些被人口販子們綁架的時候,又出現了另一夥人。那夥人和黑衣人們幹了一架,全殲了那羣木製魔像,並救下了賽格萊德。
在他徹底失去意識前,好像看到過某個人
某個討厭鬼某個話嘮
賽格萊德突然瞪大了眼睛:"是盧斯福喵!"
他驚得從牀上跳了起來。
"哇啊!"然後他又縮回去躲在被窩裡,因爲他發現自己全身一絲不掛的。
"哼那該死的變態喵"賽格萊德探頭四處張望,試圖找到任何可以蔽體的衣服。然而這個佈置豪華的房間裡卻就是沒有衣櫃。極致奢華典雅的鑲金牀頭櫃和桌椅上,除了花瓶杯子等雜物以外就一無所有,就連一條可以穿的褲衩也不留給賽格萊德。
無奈之下,豹人青年把被子扯起來卷在身上,當作一件臨時的衣服使用。金色絲綢的被子格外軟滑柔順,披在賽格萊德身上時偶爾還會滑落,讓他不得不兩手不停地提着被子,狀況頗爲尷尬。
水。
賽格萊德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口渴得到了極點,再不喝點水,喉嚨就會炸裂了。他看着房間內的佈置,桌子上雖有杯子,內中卻沒有裝水。要喝水的話,估計得以現在這副德性跑到房間外去。
但是再怎麼尷尬也總比渴死的好。賽格萊德無奈地搔了搔頭,慢慢摸索着推門而出。
很好。房間的門並沒有鎖上。至少他不是這裡的囚犯,至少暫時不是。
當門被推開的瞬間,一股明媚的陽光自外射入。豹人青年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因爲在他面前,放眼望去,盡是翠然欲滴的綠色。
身後的建築物是由極端考究的鑲金白玉磚砌成的城牆,而他眼前則是一片美麗的樹林。他這才發現自己原來身處於一個宮殿之中,宮殿圍繞着一片綠洲建成,讓莊嚴華麗的殿堂中滲入了植物的綠色靈氣,給人一種肅穆而又生機勃勃的感覺。
森林之中隱約傳來潺潺流水之聲,賽格萊德能看見一道清澈的溪流直通往遠方,並匯入某個綠洲的大湖之中。而再往遠處延伸,綠洲之外就是沙漠---很可能就是撒哈拉沙漠。
日光之下,湖面泛起的星點粼光在不斷閃耀,和白金的宮殿、和翠綠的樹林、金黃的沙丘、冰藍的湖水相互映襯,一切都美不勝收。
卻是一種人跡罕至、曠世荒涼的美。
賽格萊德干渴的喉嚨被這道溪流召喚着。他渴得都已經不顧一切了,跑進樹林的溪流前,雙掌捧起一勺子的溪水就送進了嘴裡。
那水清甜可口,滑入喉嚨後還帶着深遠的回甘,簡直是絕品!僅僅是喝上一口,就完全停不下來,賽格萊德如同上了癮般捧起溪水大口大口的喝着,然後他覺得還不夠過癮,乾脆一頭扎進小溪中,如同野獸般狼吞虎嚥地喝起水來。
他從小就被教導過不能隨便喝自然界中的生水------因爲你永遠不知道這看似乾淨的水裡到底包含了多少細菌和寄生蟲。但對於一隻快要渴死的貓來說,這一切都是空談:享受過了,再去擔心接下來的問題就好。
喝了一肚子水後的賽格萊德還嫌不夠過癮,他突然發現自己全身粘膩得很,感覺該洗洗了。他之前中了強力麻醉藥而全身麻痹,副作用也包括身體上的毛孔不受控制地鬆弛放大,滲出汗液和油脂。此刻滿身是汗和油膩的他,可想而知是多麼的難受。豹人青年朝溪流的盡頭望去,那片清澈冰藍的綠洲大湖彷彿在召喚着他。
沒有動腦子多想,他就跑到了湖邊。略顯冰藍色的湖水在日光之下清澈乾淨得能看見湖底,看上去大概只有一碼深。賽格萊德脫下了用以遮羞的絲綢牀單,一個筋斗跳進水裡。
但他馬上就後悔了。沒錯,雖然大湖看上去很淺,但這一切都是水把光線折射過後的效果。湖底距離湖面實際上足有五碼深,完全是賽格萊德無法立足的深度。他嚇了一跳,手腳慌忙亂劃!
豹人青年並不是不會游泳,但他一直疏於練習,遊術始終很差勁。而且他剛從全身麻痹中恢復過來不久,身體還虛弱得很,突發的劇烈運動只會造成不良的後果。
結果而言,手腳慌亂划動的賽格萊德,開始出現猛烈的全身抽搐。他只感覺到手臂大腿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繃緊,繃得陣陣犯疼,身體卻僵硬得完全無法動彈。他喝了好幾口水,馬上不由自主地下沉!
他溺水了!
實在太失敗了!賽格萊德的意識漸漸模糊。明明已經熬過了各種兇險,好不容易活了下來,卻竟然要溺死在這種來歷不明的鬼地方里!
就這樣孤零零地死去,不爲人知地死去,再也無法和兄弟父母相見
------好不甘心!
他又喝了好幾口水,窒息的感覺隨着水流進他的肺部而不斷蔓延,已經快要不行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影子卻從遠處的湖底中冒出,迅速遊向賽格萊德。有誰,一手抱住了豹人青年。
賽格萊德感覺到對方那充滿彈性,柔軟並如同絲綢般滑溜的肉體。那人好像是個女人。
她抱緊了他,拽着溺水瀕死的豹人青年,迅速朝岸上游去。
賽格萊德只感覺到一兩團軟綿綿的東西壓住他的臉,觸感無比的舒服,但他同時也感覺到無比羞恥。自己竟然一絲不掛地在湖中游泳溺水,被一個陌生女子救起來了。
他又羞又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豹人青年微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又一次躺在了牀上。
他所在的房間和之前的有所不同,大了一倍以上,牀前有一個由不透明絲綢製成的簾子,把牀的位置和房間隔離,如同一個小小的隔間。房間裡似乎還有別的人,就在這個隔間之外。
這一切還是如同之前的豪華,雅緻而大方得體。賽格萊德知道自己還在原本的那座依傍綠洲建成的宮殿裡,但他對這座宮殿的瞭解也就僅此而已。
外面似乎有人影在晃動。賽格萊德能夠從投影在絲綢上的隱約身影判斷出隔間外有兩個人,他們似乎坐在房間的一張大桌子旁,手拿着什麼研究個不停。他們研究得如此全神貫注,目前還沒有發現賽格萊德已經醒過來一事。
豹人青年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敵是友,決定暫時不聲張,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實在驚人。"就在此時,其中一名青年男子開口了:"只是短短的一天,它已經從[所羅門的冰器]進化成[所羅門的黑冰器]了。[]的預言果然不假,[名匠]已經在這個時代出現了。"
賽格萊德馬上認出那名年輕男子的聲音,不禁吃了一驚。
不會有錯的。那個讓人聽着就煩躁,卻喜歡滔滔不絕地嘮叨下去的聲音是主人,正是盧斯福子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