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地血殷紅(9)



老鈕一口一口地吸着旱菸,山腳下一座破敗的村莊,熊熊燃燒的篝火映襯出站哨敵軍的身影。寒冷的荒郊野嶺中老鈕的戰士在不安中半睡半醒。

站最後一班崗的老鈕掐滅煙槍,拿出酒壺想灌一小口,他忘了酒壺已經空了,晃了半天僅有兩小滴入口。頂不得事的,這麼多人在天寒地凍中生存,老鈕這一小壺酒自然存不下太長時間。

老鈕只好將棉衣裹得更緊,仍舊起不了多大作用。再看向那座破敗的村莊,心中對敵人的恨又多了幾分。即使不重兵進剿,東北的三九天也夠缺吃少穿沒地方可住的抗聯人馬受的。可恨的鬼子還不依不饒!可也是,鬼子要是三九天饒了他們,等天一放暖,他們還不往死了搞鬼子呀,鬼子犯那個大彪幹啥?

附近有輕微響動,幾個戰士先後醒來,挪到老鈕身邊,一個問:“大隊長,還有酒嗎?”

老鈕:“沒啦,最後兩滴剛進了俺的肚子。”

另一個又問:“大隊長,你說村裡那幫狗日的,身上能有啥硬貨?”

老鈕:“咋?想打劫?”

那戰士說:“可不咋的,與其在這裡乾等他們離開,不如做了他們。歌子裡唱得好,沒有吃沒有穿,自有那敵人送上前。”

別的戰士也說:“嗯哪,支隊長也說過,以戰養戰嘛。”

老鈕沒有立刻表態,他自得拿捏一番。離開鴨嘴溝密營走到現在,真應了那句話,敵軍圍困千萬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日僞軍,裝備精良、以逸待勞,就等着抗聯自動往他們的槍口上撞。所幸老鈕這夥子人眼尖腦子快,走出這麼遠了,隊伍硬是沒少一人。昨天入夜前到達此處,無奈村子裡有日僞軍駐紮,看樣子是來往於本地較頻繁的巡邏隊,見天色已晚便在村中宿營。路被擋住了,老鈕等人也實在沒力氣再繞路,便也宿營於此。老鈕一開始的意思是,只等着村子裡的日僞軍天亮後離開,他至少暫時不想找日僞軍的麻煩。可是,眼看着有敵人,自己卻只在暗地裡貓着,確實不是個滋味。既然有戰士提了一嘴,老鈕再看他的隊伍,給養極度缺乏,出發前支隊下撥了全部的戰鬥物資儲備,也只有那麼一丁點兒,不趕着打趕着走、以戰養戰,哪能真走到二道溝匯合點?

老鈕表態:“那就準備一下,趁着鬼子和二狗子要醒沒醒正含糊的當兒,進去抹了他們的脖子!”

醒了的戰士挨個推醒半睡半醒的戰士。當所有人都聚到老鈕四周後,老鈕發話:“諸位兄弟,路走到現在,該是都琢磨透了,就靠咱手裡這點傢伙什兒,鐵定沒等走到二道溝就全玩兒完個蛋了。昨兒睡覺前看見前頭村子裡有七個鬼子,三十多二狗子。應該是二線的巡邏隊。咱趁着現在,天亮前最黑漆麻烏的時候,進去抹了這幫王八種的脖子,彈藥、糧食就都有啦,是吧?”

戰士們紛紛點頭,因睡眠不足而顯得十分朦朧的雙眼變得賊亮賊亮。老鈕嘿嘿一笑,又說:“多的俺就不說啦,全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老兵油子,有素質,有默契。就這樣啦,先摸哨,再幹大頭!走着!”

衆人得令,立刻分散開來,大槍背在身後,手裡攥着軍刺分不同的方向朝日僞軍駐紮的地方前進。

正往前輕聲推進時,突如其來一個變故。破敗村莊裡哨聲驟然響起,隨後那番場景該用狼奔豕突來形容。滯留半山腰的抗聯戰士看到村中多了些移動的火把,再就是日本鬼子鬼哭狼嚎似的聲音。不多時二狗子集合在一起,帶班的日本人在隊列前吼着什麼,間或踢一腳站姿不標準的二狗子。

老鈕身旁一個戰士低聲道:“鬼子彪呼呼的幹啥呢?”

老鈕也是一頭霧水,這幫鬼子裡有揹着電臺的通訊兵,是不是附近有鬼子咬住了另一部分抗聯人馬,然後就把村裡的日僞軍給叫醒了?若是這樣,便宜鐵定佔不到了。瞅了一會兒又覺得不是那麼回事,這幫狗日的不像是出發打仗,這麼半天了只見鬼子在那裡鬼叫,戰前動員不帶這麼磨嘰的。反正不管咋說,總也好過一種情況,至少不是等老鈕他們摸進去幹活兒幹到一半時鬼子耍這麼一出。老鈕的優點在於可以很好的分析出事情的利弊兩方面。眼下這單買賣要是幹不成了,那就不幹,寧可不賺也不能賠本,老鈕這幫人賠不起的。

老鈕命令戰士:“招呼其他兄弟,先撤回去再說。”

戰士得令,立刻用特殊的能夠模仿鳥鳴的哨子聯絡其他戰友。

不多時,還是在剛纔的地方,老鈕等人再次聚齊。

再看那座村子,一排七個鬼子正對三排三十幾個二狗子,爲首的鬼子還在大呼小叫。也不知那幫二狗子聽不聽得懂,反正那鬼子吼了老長一陣子,另兩個鬼子走出自己的隊列,在二狗子隊列中拉出一個身材瘦小唯唯諾諾的小二狗子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小二狗子躺倒在地,疼得直哆嗦,卻愣是不敢喊一聲“疼”。

一個抗聯戰士說:“媽的,這幫人起內訌了?”

老鈕搖頭嘆氣:“俺說那幫慫包二狗子,奶奶個熊!這都讓日本鬼子欺負成啥逑樣兒了?腦瓜子都要縮褲襠裡了!三十多人吶,就算他孃的打羣架,也不至於讓七個鬼子欺負成這熊逼德行呀。”

戰士說:“大隊長,這不明擺着,他們二狗子要真帶種,至於當二狗子?早上山當抗聯啦!”

老鈕說:“去他孃的吧!這幫子熊兵,真要當抗聯,愛跟誰跟誰,反正老子是不稀得要!”

衆人繼續觀望,見兩個鬼子把那個小二狗子打得動彈不得了才停住。鬼子頭又在鬼叫,直到二狗子隊列中又站出一人。那人是主動站出來的,不等鬼子有任何動作,他開始掄自己的嘴巴子。掄得真響!遠處山上觀望的抗聯戰士也能聽見那陣陣脆響。鬼子頭不再嚎叫了,興致勃勃地看着,一干鬼子開始哈哈大笑,像是在看一出很好看的戲。

再然後,鬼子頭又說了句什麼,幾個鬼子分別走進二狗子的隊列,一陣咋呼

後二狗子們分成兩排面對面站好,鬼子頭一聲令下,二狗子們開始互扇嘴巴子。

而七個鬼子,圍着篝火蹲下,啓開罐頭之類的張嘴就吃,邊吃邊饒有興致的觀看二狗子互扇嘴巴子的“表演”,發出陣陣鬨笑。

二狗子裡已有人開始嚎哭,立刻就有鬼子走過去賞一記飛腳將嚎哭的二狗子踹了個大跟頭。二狗子爬起來不敢再嚎哭,鬼子揪着他走回原位,指着他對面的同伴嚎叫着,大抵上就是說,往死裡扇嘴巴子!不許哭!

老鈕低聲罵道:“王八操的鬼子!欺人太甚!”

他身邊的戰士一臉的詫異:“咋?大隊長?”

老鈕的拳頭握得咯咯直響,一字一句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小鬼子!對他們養的狗都比對中國人好!”

戰士說:“嘿,大隊長,就那幫互扇嘴巴子的二狗子也算中國人?要我看那就是狗咬狗一嘴毛。”

老鈕說:“俺不是說那幫二狗子也算中國人,俺是氣不過!這幫小鬼子在他們自己那一畝三分地上變態俺管都不帶管的,可他們在中國地兒上搞這種變態的玩意,你氣得過?”

這麼一說,戰士也開始把拳頭握得咯咯直響,咬牙切齒地:“要氣得過,俺還當啥抗聯?”

老鈕說:“那就幹!別用槍,直接弄死下邊那幾個小鬼子。”

老鈕等人重新開動,山下村子裡那麼熱鬧,他們也不再輕手輕腳。他們順着山勢往下疾跑,不多時便衝入了村子。他們早把村內佈局和情況記在心裡,進入村子沒有任何停留,十分默契地在日僞軍集合的院外完成包圍。佈置完畢,老鈕率先翻牆而過,正落在烤火的日軍附近。看戲的日軍沒有絲毫的戒備,冷不防一個大漢好像從天而降,他們一時竟沒有反應,只是略有呆傻地看着老鈕。

老鈕想起自己身着關東軍標配棉服,難怪鬼子沒在第一時間有所動作。他索性露出一臉憨笑,整出一句端木彧抽空教給他們的一句京都韻味十足的話:“你們好,我叫中野良田,京都人。”

鬼子們不由一愣,下意識地點頭示意,其中一個還道:“您好。”

幾乎同時,老鈕的隊員們紛紛翻牆而入,閃電般撲向日本人。老鈕出手更快,一把軍刺擲出,人緊跟着撲將上去。擲出的軍刺一下子插入其中一個日軍的胸腔。老鈕的拳頭又立馬落在另一個日本兵的太陽穴上。

二狗子們互扇嘴巴子到頭暈腦脹的地步,這時候竟沒有停手。少數幾個不那麼麻木的只是看見篝火旁的日本人在一羣大漢的圍攻下,體內的骨骼好像斷裂了,發出瘮人的脆響。苦大仇深的抗聯戰士針對日本人用的是打架的招式,後果卻全然不同。眨眼的工夫,日本人口鼻穿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抗聯戰士的膠皮烏魯仍不斷地狠狠踏在日本人的軀體上。

二狗子中有人吼了聲:“媽呀!皇軍內訌!”

老鈕接口道:“放你媽的春秋大屁!你睜開你的狗眼仔細瞅瞅!誰他媽是你的狗日主子!”

這麼純正的東北話,這麼濃重的大碴子味。二狗子又叫:“是抗聯!弟兄們抄……”

老鈕飛奔上前又是一記耳刮子,這記耳刮子比剛纔同僚扇出來的更狠。那二狗子踉蹌幾步,撲通一聲坐在地上。此時抗聯戰士又呼啦啦展出一個圈子,端着槍將二狗子團團圍住。二狗子再想翻盤已不可能。

再偷眼看看那七個牛逼得不行的日本鬼子,已然被活活打死了。

老鈕拎起被他打趴下的二狗子,罵道:“你個慫包軟蛋!寧可舔日本人的腚,也他媽的不想當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是吧?還想抄傢伙整你的抗聯大爺?”

二狗子抖若糠篩,求饒道:“好漢……饒命!”

老鈕命令他的戰士:“把這幫狗漢奸的槍都下了!”

戰士得令,走上去幾個,將二狗子嶄新嶄新的三八式步槍及子彈、手榴彈、軍刺統統收了上來。老鈕說:“誰的槍舊了,趕緊換。子彈、手榴彈、刺刀、糧食全部帶走,帶不走的槍,槍栓全卸了帶走,老子看這幫沒骨頭的軟蛋還咋狗仗人勢的欺負中國人!”

中國人恨日本人,更恨漢奸,在險惡的東北敵後尤其如此。這些本地土生土長的傢伙,比日本人瞭解中國人,連帶着對抗聯的損害更大。好多抗聯密營,最後沒毀在日本人手裡,倒毀在本地漢奸的手裡。源於此,當老鈕的戰士忙完這些事之後,有人問:“這幫狗日的,咋整?”

老鈕想了想,說:“老子不稀得在狗身上浪費子彈,用刀砍的話,還怕髒了老子的刀。就這樣吧,咱們撤。”

當時天已亮得差不多,此地確實不宜久留。老鈕的話一出口,戰士們沒再搭理二狗子,帶上繳獲所得一溜煙的奔出院子。

老鈕也要走,回頭看看驚魂未定、鼻青臉腫的二狗子們,聲色俱厲道:“你們這幫狗日的,爹媽把你們養這麼大,你們跑去當漢奸,這他媽叫不孝!當了漢奸,對不起國家民族,這他媽叫不忠!你們這幫不忠不孝的王八犢子!今天老子把話撂在這裡,誰他媽要是敢把老子們的行蹤告訴給日本鬼子了,老子到了閻王殿天天唸叨你們!老子的兄弟,更絕對饒不了你們!所以,把嘴閉嚴實了!回去繼續給鬼子當狗吧!呸!”

老鈕和戰士們跑遠了。一院子的二狗子,一部分傻呆呆看抗聯戰士撤走的方向,一部分傻呆呆看散落一地的沒了槍栓的步槍,一部分傻呆呆看已被抗聯的拳腳打成癟犢子樣的鬼子屍體。

忽然,有人說:“咋整啊?皇……鬼子讓抗聯大爺給收拾了。咱再見到鬼子,咋說?還有活路嗎?”

一干二狗子的臉還都紅腫着,一想起未卜的前途,臉倒不覺得疼了,心卻在亂跳。以日本人的兇殘本性,他們一下子死了七個,跟鬼子辦事的這幫“滿洲軍”竟然還囫圇個兒的啥事沒有。該死的抗聯,辦出這一檔子事兒來立馬蹽了,咋想都不想,伺候鬼子的倒黴蛋們

可咋辦啊?

又有人說:“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反他孃的算啦!日本人給的這碗飯好吃嗎?剛纔那檔子爛事,不過是班長想要二驢子的玉佩呀,那玉佩能隨便送人嗎?二驢子,這是你媽死前給你的,是你的念想,你能給日本人?你不給,就這麼的,咱全體弟兄互扇嘴巴子呀,這他媽是人過的日子?”

這句話說得衆人又是一哆嗦,日本人確實不是人操的,可,反他孃的,這是鬧着玩兒的?在隊裡,班長、排長、連長全部是日本人,士兵們的家小也都有日本人監控着,反他孃的,是說說那麼容易的?

心眼多的還在想,頭腦稍微簡單的,已拾掇起散落一地的被破壞的步槍,快步追向抗聯撤走的方向。這其中包括二驢子,就是那個被日本人拳打腳踢的小二狗子,歲數不大,身材矮小,平常操練永遠跑全隊倒數第一,如今自認該追隨抗聯了,竟追在最前面。

已跑出院子的二狗子中的一個,又回頭跟心眼多的弟兄喊:“你們尋思吧,是他媽在鬼子手下窩囊死,還是咋的!”

這下子,心眼多的也不多想了,一咬牙一跺腳,吼道:“娘了個逑的!以後不管咋死的,反正不想窩囊死!反他孃的!”

就這樣,一隊三十幾個二狗子,如今應該不算二狗子了,拿着被老鈕等人破壞的步槍,快步追了出去。

老鈕等人在雪原上能走多快走多快,老鈕正琢磨這該給弟兄們一人準備一雙滑雪板好提高行軍速度的時候,隊中有人提醒:“大隊長,你瞧那幫二狗子!”

老鈕回頭一看,心裡一緊,媽了個巴子,這幫犢子玩意想幹啥?拿着被破壞掉的步槍就敢追抗聯大爺?熊逼崽子啥時候這麼帶種了?

這時,二狗子那頭有人喊話:“大爺!大爺!別開槍!大爺!”

老鈕低聲罵道:“這幫呆子!還嫌咱被日本人追得不緊?吵吵出這麼大聲!”

手下戰士氣憤不過,道:“大隊長,現在開槍撂翻他們算啦!”

但老鈕終於放低槍口沒下達開火命令。一隊抗聯戰士眼睜睜看着一羣鼻青臉腫的二狗子跑到他們跟前。這幫二狗子跑了這麼遠,上氣不接下氣的喘,好半天才公推出一人講話:“大爺,收下咱們這些苦命的兄弟吧!弟兄們跟大爺走,以後不管咋死的,終歸還能進祖墳呀。其實……弟兄們當了僞軍,也是叫日本人給逼的。這個什麼狗屁的滿洲國,老爺們兒長到規定的年齡,要麼服兵役,要麼服勞役,除非身有殘疾,否則就逃不掉。誰又是天生的漢奸呀?當了漢奸,讓人家戳脊梁骨,死了連祖墳都進不去,日本人還不拿咱當人,見天兒的折磨咱們。咱們這些兄弟想明白了,跟着大爺打鬼子,大爺收下咱們吧!”

中國人的傳統,當了賣國求榮的漢奸,死了確實不能進祖墳。講究入土爲安的中國人,自然不喜歡如此悽慘的歸宿。時局所致,還是有那麼多人當了漢奸。誠然,這幫漢奸裡,也不能說都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從古至今,都有“脅從者”這樣一個羣體。你要說他們無辜,也不對,畢竟還是爲虎作倀了。你要說他們就該死,好像也有失公允。

那個時候,老鈕冷眼等一幫二狗子喘勻了氣,才凜然道:“你們可得想好了,俺們,都是被鬼子通緝的要犯,俺們每個人的腦袋,送到鬼子手裡都值個千八百塊大洋。爬冰臥雪、居無定所的,讓鬼子追,讓鬼子打。你們這幫人,不是瞧不起你們,你們帶這個種啦?”

二狗子裡一個人霍然間挺直了腰桿子,這在他此前人生大部分時間裡都是不多見的,他挺直了腰桿子,說:“帶不帶種,以後能看出來。以前不帶種,不代表以後也慫包。”

有一個人做表率,其他二狗子的腰桿子自然不再軟。以往的歲月,他們在日本人面前彎着腰低着頭,久而久之連他們自己都認爲自己永遠不會再挺直腰桿。以致於到了抗聯戰士跟前,明明決定反正了,當個純粹的中國爺們兒,腰桿子依然不硬。現在,終於挺直腰桿了,三十幾個二狗子都有一個感覺,能挺直了腰桿做人,這滋味真他媽爽!哪怕這樣只能活一天,哪怕他們下一秒鐘就被日本鬼子打死,好像,也不枉此生了!

老鈕等人將二狗子的變化全部看在眼裡,心中就有了答案,他們知道該怎麼做了。老鈕指着這些二狗子對他的兄弟們說:“大家記住,以後這些人,是咱們的兄弟。”他又對反正的人說:“以後你們是抗聯戰士了,和俺們一樣,你們不再是二狗子,對鬼子能打幾槍打幾槍,能砍幾刀砍幾刀。俺還是把醜話撂前頭,你們參加抗聯,再要是慫包軟蛋,老子的刀不認人!”

抗聯戰士將卸下來的槍栓、一些子彈和手榴彈還給了反正的僞軍,老鈕說:“把武器還給你們,信任你們,以後就是血往一起流的好兄弟,歡迎你們加入抗聯鴨嘴溝支隊。”

老鈕這句話說出口,反正的人心下明白,他們已沒有回頭路。再見到日本人,他們能打幾槍打幾槍,能砍幾刀砍幾刀,他們不再是日本人眼裡狗都不如的奴才。而他們那些被日本人監視的家人,將會因爲他們的選擇而生不如死。他們太瞭解日本人,日本人難道會仁慈的放過背叛者的親人?

想到這裡,一些反正加入抗聯的人,縱使挺直了腰桿子像箇中國爺們兒了,仍忍不住留下幾行淚水。

隊伍出發了,走在前面的老鈕昂起頭對那些默默流淚的新兵說:“貓尿擦乾淨吧!你們現在不是日本人的狗,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是不是想念你們的親人?怕你們這輩子最在乎的人被日本人害?記住這筆賬吧,鬼子以前欠好多中國人的人命債,現在也欠你們的債了。小鬼子的人品操蛋,欠債不還,那就別怪咱們找鬼子償命啦!老子眼下沒能力向你們保證,讓你們立馬報仇;但老子敢保證,只要你們跟了俺,肯定能多殺幾個日本人償命!”

這支人數加倍的抗聯隊伍在寒冷的北風和雪霧中不停地跋涉,漸行漸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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