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算不清的數字】

湘省大學。

不得不說,林有成的這一場講座相當成功,引起了不小的反響。

“林有成同志,你剛纔講的那些說得真好,文學就應該是創作自由,百花齊放,百家爭鳴。”

張解放作爲湘省文聯的一名作家,他很喜歡林有成關於推理文學的一些創作分享。

即便推理偵探在很多文人學者眼中根本就算不上嚴肅文學,文學性和主題思想不足,但是現在林有成的這篇《嫌疑人X的獻身》也是讓他們都不得不爲之驚奇的先鋒之作。

“雖然也有爭議和攻擊,但是巴老也說過創作自由。”

要知道巴老當選中國作協主席,就說過要保證創作自由與評論自由。

林有成聽見張解放的話點了點頭,他知道其實他這篇《嫌疑人X的獻身》收到的也不僅僅是驚歎,就像講座上被質疑和批評的提問。

一直都有人攻擊他的這篇《嫌疑人X的獻身》只是故事取巧,而且攻擊林有成故事裡面的石弘濫殺無辜,整治思想不正確。

這還好是在80年代,要是換了那個特殊敏感的時期,只怕沒準真得會被人給貼上一些莫須有的罪名,要知道那篇《組織部來了個年輕人》都被打成了佑派。

“我非常認同你說的,人民文學,就是寫給人民羣衆看得,一味地講究文學性,反而會離羣衆越來越遠。”

林有成聽着張解放的話,心裡非常清楚,對於他的爭議已經算少的了,要是換在之前,可能都不一定能夠發表他的這篇《嫌疑人X的獻身》。

“這次真的是辛苦你了,林有成同志。“

“湘省作協非常需要你這樣的同志,共同進步,以後有什麼事可以跟組織上說。”

張解放這邊也是知道林有成這邊家裡有六個孩子,以前還是掃大街的,自然也就和林有成交代了一句。

林有成笑了笑,對於這樣的話,並沒有當真,他並不認爲加入作協就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畢竟加入之後又不是就不需要自己寫作,不管是否加入作協,最終還是要自己去寫稿。

不過,就在林有成覺得沒有什麼想說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張同志,我個人有件私事,想要問一下。”

“你說。”

林有成望着張解放,說道:“就是不曉得你這邊能不能幫忙弄到洗衣機的票證,我這邊想要買洗衣機,可是沒有票。”

在林有成看來,張解放在文聯這樣的單位裡面,說不定會有一些門路弄到洗衣機的票。

張解放一聽林有成提這件事,不禁笑了,說道:“那你是湊巧了,我正好知道,不過你知道,這洗衣機的價格有點貴。”

“貴沒事。”

林有成一聽張解放有門路,連忙說道:“我可以多出一些錢買的。”

張解放聽見林有成這麼說,說道:“你先等一下,我打個電話。”

“張同志,如果能有兩臺就更好了,我想要買兩臺。”

兩臺?

張解放聽見林有成這話,有些意外,居然會要兩臺,雖然十分意外,但也沒有多多問,只是說道:“我先打電話問一下。”

“好的,謝謝張同志你了。”

林有成看着張解放回辦公室,撥通一個電話,似乎問的情況不錯,他心裡也有些開心。即便是現在的洗衣機可能洗淨效果不夠好,但是他已經很滿意了。

這大冬天,他實在是不願意用冷水去洗衣服。

雖然不知道張解放是怎麼認識的洗衣機廠的人,但是能夠幫他搞到票證,他是相當感謝。

即便花費了近九百元錢,但是林有成覺得這兩臺白蘭牌洗衣機值得。

現在林有成並不缺錢,《嫌疑人X的獻身》這篇小說因爲有《人民文學》搶稿,再加上稿件質量優秀,這一次《小說月報》給林有成的稿費漲了,千字十元。

這近十五萬字的小說自然也就給林有成賺了有一千五百元稿費,還有就是別的文學雜誌轉載,轉載的雜誌給的稿費就要少得多,最少的連《小說月報》的一半都不到,雖然說稿費不多,但勝在林有成的這篇《嫌疑人X的獻身》被好幾家雜誌轉載,這樣一來以量取勝,也陸續給林有成賺了有四千多元。

有這樣一筆收入,林有成自然不會心疼兩臺洗衣機的錢。

搞到兩臺洗衣機,林有成並沒有急着回春風巷,而是讓送貨的師傅先送一臺去大哥林有才家。

“有成啊!你這是買的洗衣機啊!”

“這是給你大哥家的洗衣機?”

“可以啊,有成,居然還買了洗衣機啊,什麼時候能夠弄一臺電視機啊?”

“現在有成是真的出息了啊!”

“有才這是真的有個好弟弟啊,不枉他以前一直照顧。”

……

毫無疑問,當林有成帶着送貨師傅去林有才家的時候,自然會被林有才家的街坊鄰居瞧見,知道林有成帶來一臺洗衣機過來。

說實話,現在這個時候,洗衣機絕對是一件稀罕玩意,比起電視機還要更加稀罕。

畢竟普通人家又有哪個會願意花那一大筆錢買一臺洗衣機,那真的就是又懶又是錢多的燒得慌。

林有才也認爲林有成是有錢燒得慌,看着擺在屋裡的那一臺洗衣機,臉色很是難看,強壓着怒意,說道:“你這是幹什麼?”

“錢多了,沒地方花?”

大嫂方梅自然是又驚又喜,她怎麼也沒想到林有成居然會給她們家買一臺洗衣機。

林有成瞧見侄子林兆平和林兆安兩兄弟正好奇興奮地瞧着洗衣機,將提過來的一盒點心放在桌上,說道:“兆平,兆安,叔叔給你們帶點心了,快來嚐嚐。”

林兆平和林兆安一聽林有成這話,趕緊跑到桌旁,準備吃點心。

“大嫂,這臺洗衣機,就按照說明書使用,要是還不會,我來教你。”

方梅瞅了一眼面色有些難看的林有才,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有成,這得多少錢啊?”

“四百多。”

“四百多!”

大嫂方梅心中一驚,被這個數字給嚇到了,心裡有些不安。

不過,這白蘭牌洗衣機的價格似乎就是這麼貴。

林有才一看林有成沒有回自己的話,聽見這價格,心裡更是來火,說道:“你這拿回去。”

“拿回去做什麼?”

林有成笑着說道:“我給自己也買了一臺。”

“大哥,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亂花錢,放心,我心裡有數,知道自己還有六個孩子要養。”

林有成雖然這麼說,但是他心裡也清楚由儉入奢易,難難由奢入儉難。

他現在日常的花費也並不少,雖然談不上大手大腳,但也絕對不是以前那樣緊巴着生活。

“你這當大哥的以前一直貼補弟弟我,就不興弟弟我給你花錢?”

林有才聽着林有成這番話,心裡的情緒一時間都有些複雜,瞬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臉色動容,聲音也變得和緩,說道:“我沒想着要你還,再說你這花的錢也太多了。”

“大哥,哪裡多了,再說你以前貼補我們的也不少,要真算那麼清,我和孩子他媽欠你的那一筆數又是哪裡能算得清的?”

那一筆數字的確是算不清,林有才也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和弟弟算那一筆數字。

林有才望着林有成,無奈地說道:“你這性子還是和以前一樣,以後不要這樣亂花錢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林有才滄桑的臉上卻是露出一絲笑意。

有些數字算得清,有些數字卻是算不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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