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剛上班,楊銘意外地就出現了鎮政法委書記陳少傑的辦公室。
跟其他土生土長的鎮黨委委員不同,陳少傑可是頂着光環空降下來的幹部。
陳少傑是省公安廳的一名年輕幹部,兩年前空降到青峰鎮掛職正科級鎮政法委書記,馬上就要掛職期滿回去了。
所以對於陳少傑來說,他很明白自己的處境,只要自己安安穩穩地把這兩年掛職時間度過去,不出什麼大事,回去後十有八穩要提拔副處長的。
所以在青峰鎮的黨委委員裡,陳少傑是最沉默少語的中立派,從來不跟任何人爲敵,也從來不摻和任何派別的政治鬥爭。
而黃麗等其他鎮領導也攝於陳少傑的特殊身份,一直不敢跟他起衝突,所以陳少傑是鎮正府裡面最佛系灑脫的存在。
其實對於陳少傑,楊銘早就注意到他了,當初楊銘剛到青峰鎮,陳少傑是唯一不跟黃麗同流合污的一個。
但他也從來不幫楊銘說話,是典型的中立派,然而這一次爲了青峰鎮的鄉親們,楊銘不能再讓他中立下去!
“楊鎮長,什麼風把您吹來了?”陳少傑見楊銘走了進來,笑呵呵地站起來迎接。
“陳書記,我是遇到大難題,向您求救來了!”楊銘毫不避諱,開門見山說道。
“哦,是嗎?”一聽向自己求救,陳少傑本能地警覺了起來。
他心裡在想,難道你不知道我向來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嗎?
楊銘知道陳少傑不想多事,可要不是萬不得已,楊銘也不會來求他,所以楊銘堅持說道。
“陳書記,這幾天咱們青峰鎮發生的事情您也看到了,現在羣衆們無米下鍋,還有不到兩天就要斷糧。”
“全鎮兩萬多羣衆的性命就寄託在您一個人身上,求您務必救救鄉親們吧!”
說完楊銘畢恭畢敬地給陳少傑鞠了一躬。
楊銘的鞠躬讓陳少傑大吃一驚,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爲了全鎮的鄉親們肯低三下四來求自己,這讓陳少傑頗有些動容。
再加上聽說昨天楊銘爲了給羣衆們買糧食,不惜把自己所有積蓄都拿出來,這份愛民之心天下又有幾人能夠做到?
陳少傑打心眼裡佩服這個年輕人,趕緊去扶起楊銘,“楊鎮長,您別這樣,您別這樣!”
“陳書記,您是省公安廳的領導,您更清楚我們當官是爲了什麼!”
楊銘見陳少傑的思想有些鬆動,趕緊趁熱打鐵解釋道。
而且楊銘也明白,對陳少傑光動之以情還不夠,必須得讓這件事跟陳少傑的切身利益扯上關係,只有這樣才能真正說服陳少傑,
“再說兩天後鄉親們真斷了糧,全鎮兩萬多羣衆要是鬧起來,會有什麼後果恐怕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到時候可就不是羣體性事件那麼簡單了!”
“到時候青峰鎮亂了套,不僅是我們,恐怕您作爲負責全鎮維穩工作的政法委書記,也難逃其咎吧?”
“上面要是真追究起來,恐怕咱們所有人都要跟着玩完!陳書記,民心大於天啊!”
說真的,陳少傑從一開始並沒有覺得這件事會跟自己扯上關係,可經楊銘這麼一說,陳少傑不覺冒出了一身冷汗。
幾天前佐藤化工的羣體性事件,陳少傑作爲政法委書記就遭到了縣政法委的點名批評。
這次要是真的因爲老百姓斷糧而鬧事,那後果可不止羣體性事件那麼簡單,那陳少傑就是再想高高掛起也不得了!
楊銘說得對,是不能讓形勢繼續惡化下去,所以陳少傑咬了咬牙,認真看向了楊銘,“楊鎮長,您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陳書記,您能這麼說,我首先要代表青峰鎮兩萬羣衆感謝您拔刀相助!”楊銘再次給陳少傑深深鞠了一躬。
“好啦好啦,楊鎮長折煞我了!”陳少傑把楊銘扶了起來,“楊鎮長請說吧,需要我幫什麼忙?”
“其實也不難,陳書記,您任青峰鎮政法委書記兩年多,而佐藤化工在青峰鎮飛揚跋扈,無惡不作,我相信您手中肯定收到了不少關於佐藤化工作奸犯科的罪證吧?”楊銘問道。
“嗯,的確不少!”陳少傑點了點頭。
“可是我不明白,楊鎮長要佐藤化工的罪證做什麼?現在不是要解決全鎮老百姓的吃飯問題嗎?”
“陳書記,您就把那些罪證給我吧,具體做什麼用我就不告訴您了,這件事您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您最好不要牽扯其中,您說呢?”楊銘說道。
楊銘的這句話倒是說到陳少傑的心坎裡了,陳少傑最不想牽扯進任何派系的政治鬥爭中。
既然楊銘給自己留出了後路,那陳少傑自然更是求之不得!
“好,那就聽您的!”
陳少傑轉身去保險櫃前,從裡面抽出了一摞早已經落滿灰塵的檔案袋拿給了楊銘。
楊銘接過檔案袋看了一眼,沒問題,就是那些東西!
“謝謝陳書記,請您放心,今天我沒有來過您辦公室,這些東西也不是您給我的。”
楊銘給陳少傑吃了一顆定心丸,轉身就要走。
“楊鎮長,稍等一下!”陳少傑喊住了楊銘,端詳了楊銘幾眼,“楊鎮長,請問兩年前你在哪兒高就?”
“我……”楊銘沒想到陳少傑會問這個問題,楞了一下,“陳書記,請問您有何賜教?”
“不不,不是賜教,只是覺得你像一個人!”陳少傑喃喃地說道。
“兩年前我跟省廳領導去帝都西山參加過一次部裡的特殊會議,我怎麼越看您越像當時會議**臺上的一個人?”
“額……陳書記您認錯人了吧?”楊銘趕緊避開了陳少傑的眼神,慌忙帶着資料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太像了,不可能認錯吧?”
陳少傑望着楊銘離去的身影,邊說邊掏出了手機,撥通了省公安廳一哥們的電話,“喂,老三,幫我查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