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勇雖然沒有輸光籌碼,但還是讓出了位置,離開了麻將桌,坐在沙發上品茶看報紙,過了幾分鐘後,又把電視機打開,自顧看着省臺播放的一個訪談節目,節目看完後,就揹着一雙手,走到牌桌邊,面色嚴肅地轉來轉去,看着桌上四人打牌。
王思宇臨危受命,作爲替補隊員登場,果然不負厚望,最後一圈麻將打下來後,點了鈔票,倒是李國勇贏得最多。
張明博的手氣到後來變得很差,倒出了大頭,他神色懊惱地把身前的麻將一推,點了一支菸,吸了一口,嘴裡吐出淡淡的煙霧,摸了摸油光鋥亮的頭髮,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國勇書記,看來舉報信裡的內容不見得都是假的,你應該好好去查查王縣長,他這麻將打得是好。”
李國勇哼了一聲,沒好氣地道:“還用得着你提醒?早就查過了,大問題沒有,小毛病不少,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幹部,經得起考驗。”
蔡文傑在旁邊笑了笑,意味深長地瞄了王思宇一眼,轉頭道:“李書記,還是你厲害啊,手裡有了人才,總會有翻盤的機會。”
李國勇嘆了口氣,含糊其辭地道:“不好翻啊,羣龍無首,怎麼個翻法?還是韜光養晦吧,現在只能看老闆那邊的情況了。”
肖勇拉開椅子站起來,將夾克衫披在身上,在旁邊追問了一句:“李書記,老闆那邊近況如何?”
李國勇淡淡一笑,輕聲道:“前兒老闆進京了,你們知道見到誰了嗎?”
除了王思宇心知肚明,不動聲色外,其他三人都搖頭,均用充滿期待的目光望着李國勇,希望他能帶來好消息。
李國勇哼了一聲,壓低聲音道:“是於老,還有於春雷書記。”
這消息很是振奮,三人聽了,臉上都浮現出一絲激動,對於在場的衆人來說,方如鏡的政治生命,與他們的仕途命運是緊密連接在一起的,這就是派系的共同特性,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王思宇的目光從三人臉上掃過,最後落在李國勇的臉上,卻見他神色如常,單從表情上來看,吃不准他是否瞭解自己的真實身份。
不過以方如鏡那樣城府極深的政壇老將來看,他是不太可能把事情傳得盡人皆知的,那樣反而適得其反,會給自己造成諸多不便。
散局後,衆人下了樓,到包間裡點了酒菜,坐在桌邊邊吃邊聊,李國勇在閒聊中,總是有意無意地點撥王思宇幾句,讓王思宇受益匪淺。
通常做官到了李國勇那個層面,極少會把話點明瞭說,大都含糊其辭,讓別人去猜測揣摩。但他此時卻一反常態,用最簡單直接的話破題,其用意不問自明,在酒桌上,其他三人都放下架子,與王思宇熱絡起來。
出了酒店後,肖勇特地站在車邊,與王思宇聊了半晌,而王思宇也藉着機會,向他簡單介紹了劉天成的一些情況,肖勇會意地一笑,含蓄地道:“知道了,請放心。”
王思宇微笑着點點頭,見衆人都開車離去,才輕輕嘆了口氣,拉開車門,坐進奧迪車裡,駕駛着小車向城外駛去,經過李國勇的提示,他現在對華西官場的大勢有了模糊的瞭解,儘管就現在的王思宇而言,這些認知對他來說意義不大,但他非常清楚,也許用不了幾年,自己就會真正地捲入到派系爭端裡去。
對於不可預測的未來,王思宇在滿懷期待之餘,也心存敬畏,隱隱生出些許的惶惑不安,在官場上,很多官員似乎都能決定別人的命運,但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很少有人能夠真正主宰自己的命運,即便是再強大的人,也常常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着不慎,滿盤皆輸,華西省委書記文思遠如此,遠在京城的於春雷,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想到於春雷,王思宇的眉頭緊皺,輕輕嘆了口氣,加大了油門,提起了速度,轎車風馳電騁般地在高速路上奔馳着。
天擦黑以後,滿口酒氣的王思宇開車回到了西山縣,把車子開進老西街的院子裡裡,下車後,徑直去了西廂房,開門進了屋子,卻沒有發現白燕妮,他沒有出聲,直接溜到西牆根的菜窖旁,見菜窖果然是打開的,就扶着梯子,眉開眼笑地走了下去。
進了地窖之後,眯着眼睛向前望去,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彎着腰東張西望,伸手摸着菜窖邊的幾個麻袋,王思宇未加思索,就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來到她身後,伸出雙臂,一把將她抱住,閉了眼睛,雙手在她飽滿的胸脯上肆意揉捏起來。
耳邊忽地傳來‘啊’的一聲尖叫,王思宇倒嚇了一跳,不禁暗叫糟糕,這聲音分明是徐子琪的,一時間,王思宇有些不知所措,趕忙鬆了手,訕訕地道:“子琪姐,別叫,是我。”
徐子琪早已嚇得心驚肉跳,身子如同篩糠般地抖動不已,聽了王思宇的聲音,才稍稍緩過神來,向後退了兩步,拿手拍了胸脯,臉色煞白地道:“王縣長,是你啊,怎麼腳步這樣輕,都沒聽到啊,可嚇死人了!”
王思宇低聲輕笑道:“子琪姐,你怎麼在這裡,我還以爲是來偷菜的賊呢!”
徐子琪‘啐’了一口,把氣息喘勻,咯咯笑着道:“王縣長,你別做戲了,我又不是七八歲的小孩子,哪有那麼好騙,你肯定是把我當成燕妮了,你們兩個啊,孤男寡女的,肯定沒幹什麼好事。”
王思宇哼了一聲,厲聲呵斥道:“徐子琪,你講話要負責任,這種話是能隨便亂說的嗎?”
徐子琪聽了,登時又是一陣心驚肉跳,忙擺着雙手,語無倫次地道:“王縣長,對不起啦,我只是想開個玩笑,其實您是正人君子,這個我在衣櫃裡就已經知道了,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
王思宇呵呵一笑,不再追究下去,而是壓低聲音,耐心解釋道:“知道就好,子琪姐,以後別再亂講話,這種玩笑可開不得,我倒是沒什麼,最多讓人誤會成風流縣長,可不能讓人家白警官的名譽受損,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徐子琪臉色微紅,結結巴巴地道:“知道了,王縣長,您說的對,我以後再也不敢開這種玩笑了。”
王思宇滿意地點點頭,緩和了語氣,有些不解地道:“子琪姐,燕妮呢,怎麼就你在家裡?”
徐子琪很快鎮定下來,笑了笑,輕聲道:“燕妮出門買些東西,要晚點回來,她打電話給我,說菜窖裡的蔬菜太多,吃不了,讓我拿到賓館一些,省得天氣暖和起來,都爛掉,我下來看看,明兒找人來拉走些。”
王思宇‘嗯’了一聲,笑着問:“賓館已經接手了?”
徐子琪輕輕吁了一口氣,咬了咬嘴脣,輕聲道:“接過來了,餐廳部分的裝修已經很好了,不用改了,只是樓上的酒吧要重新裝修,得兩個月後才能開放使用,到時還請王縣長常過去玩,我給您留出專門的包廂。”
王思宇‘唔’了一聲,就不再說話,黑漆漆的菜窖裡頓時安靜下來,兩人面對面站着,只有一陣輕微的喘息聲,氣氛變得有些曖昧。
徐子琪的臉一陣陣地發燒,她擡起腳來,卻不知該往前走,還是向後退,遲疑了下,就拿高跟鞋踢了踢旁邊的麻袋,蹲下身子,假意彎腰提鞋子,她深吸一口氣,伸手摸了摸胸脯,只覺得心臟跳動得更厲害了些,那晚在衣櫃裡的一幕,彷彿又浮現在眼前,心慌意亂間,手心裡已經出了汗,溼漉漉的。
她正患得患失間,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轉頭望去,卻見王思宇已經悄悄離去,走到梯子邊,摸着梯子爬了上去。
徐子琪長出了一口氣,慶幸之餘,也隱隱有些失望,身子一歪,綿軟地坐在地上,喘息半晌,就覺得這些天跟丟了魂似的,做夢都想着在衣櫃裡偷情,剛纔的某個瞬間,她竟生出強烈的念頭,盼着王思宇走過來抱住自己,實在是有些沒羞沒臊。
呆呆地坐了半晌,徐子琪悄聲罵了一句,拿手拍了拍膝蓋,定了定神,有些恍惚地站了起來,邁着碎步走到梯子邊,雙手扶着梯子,擺動着渾圓的屁股,慢吞吞地爬了上去,回到地面上,擡頭望去,卻見王思宇已經坐在正房的客廳裡,正拿着一本書,坐在窗邊看得入神,她心裡慌慌的,不敢過去,就轉身進了西廂房,躺在牀上,側身望着黑色的衣櫃,長吁短嘆了半晌,又自言自語地道:“崔宸啊,崔宸,你要是再不碰我,我可真要偷漢子了。”
二十分鐘後,白燕妮從商場返了回來,她煮了麪條,先給王思宇端了一碗過來,站在桌邊向窗外望了一眼,就轉過頭,甜膩膩地道:“小宇,今晚安分點啊,子琪要在咱們家住,你別胡鬧,搞出風言風語就不好了。”
王思宇聽了,微微一怔,登時情緒低落,把一本書丟到茶几上,沒好氣地道:“徐子琪真是不像話,她不在家裡住,總跑咱們這來攪和什麼,這不是添亂嘛。”
白燕妮乜了他一眼,嬌嗔道:“你啊,幹嘛說得那麼難聽喲,是我叫她來作伴的,不這樣,明兒又該手軟腳軟了,每次都那樣,讓外人看出來怎麼辦,那你讓我哪有臉去見人啊,羞都羞死了?”
王思宇呵呵一笑,無奈地摸起筷子,挑了挑麪條,從裡面翻出荷包蛋來,咬了一口,嘆息道:“乾脆啊,你也別當這個警察了,我給你安排個清閒點的工作好了。”
白燕妮卻哼了一聲,搖頭道:“那怎麼行呢,我喜歡幹警察喲。”
王思宇望着她嫵媚動人的俏臉,嘿嘿一笑,放下面碗,低聲道:“那就不換了,說實話,我也喜歡幹警察。”
白燕妮俏臉緋紅,走到王思宇面前,拿手點了點他的前額,恨恨地道:“你啊,就是這樣,沒個正經,小心哪天我把你的話錄下來,交給上級領導,讓他們來看看你的本來面目。”
王思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輕聲道:“這倒是個好主意,改天我在牀上,把你的聲音錄下來,我誰都不給,就自己聽。”
白燕妮羞憤交加,伸出手去,提着他的耳垂,輕輕一扭,吃吃笑道:“不許胡說,你個臭法海。”
王思宇笑了笑,伸手摸了她的翹臀,輕輕捏了捏,閉了眼睛,滿臉神往地道:“白娘子,晚上記得留門,既然小青不肯走,那就把她也收了,老衲試試一箭雙鵰的滋味。”
“想什麼呢!”白燕妮面紅耳赤,無可奈何地啐了一口,把下巴搭在他的肩頭,目光投向窗外,喃喃道:“真是受不了你了,小宇,你真是天下最荒淫無恥之徒。”
王思宇微微一怔,隨後啞然失笑,搖頭感慨道:“看來這‘荒淫無恥’這頂帽子,我是註定摘不掉了。”
白燕妮轉到他身前,疑惑地望着王思宇,納悶地道:“什麼?”
王思宇笑了笑,卻不解釋,專心把面吃光,放下筷子,抽出紙巾擦了嘴,點頭讚道:“燕妮的手藝不錯。”
白燕妮盈盈一笑,把嘴巴湊到他的耳邊,軟語央求道:“小宇,以後每週‘那個’兩次好不好?”
王思宇故作不解地道:“哪個?”
白燕妮哼了一聲,在他背上輕輕擂了一拳,紅着臉道:“別裝糊塗,‘那個’就是你最喜歡的那個喲。”
王思宇面色一沉,把頭搖成撥浪鼓,連連擺手道:“不行,絕對不行,那樣對我太殘忍了。”
白燕妮跺了跺腳,咬着嘴脣,恨恨地道:“那就三次,不能再多了。”
王思宇揚起頭來,哈哈大笑,依舊搖頭道:“不行,絕對不行。”
白燕妮咬了嘴脣,探出手去,輕輕一捏,橫眉道:“臭法海,你倒是說說,到底行不行?”
王思宇鼻子一緊,已然受制於人,只好點頭敷衍道:“好吧,就依了娘子。”
白燕妮莞爾一笑,鬆了手,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收拾了碗筷,身姿曼妙地走了出去。
王思宇微微一笑,伸出摸起紫砂壺,倒了杯茶,卻沒有放下茶壺,而是把玩着壺蓋上圓潤的球鈕,向窗外望了一眼,若有所思地道:“小青的胸脯也太敏感了,就碰了幾下,居然反應那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