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色戒
王思宇的叫聲嚇壞了在廚房裡忙碌的兩人,那聲音如此悽慘,實在令人毛骨悚然,柳媚兒正在切着香菜,手下突然一抖,險些傷到手指,她心裡慌慌的,不知道外面出了什麼事情,匆忙間,手裡的菜刀還未放下,掉頭就往外面跑,廖景卿也心急火燎地跟在她的身後,向客廳奔去,就連撅着嘴巴生氣的瑤瑤,都抱着玩具熊從房間奔了出來,來到媽媽的臥室裡,抱着廖景卿的右腿,踮着小腳丫東張西望,眼神裡滿是好奇。
王思宇仔細查了三遍,確認自己沒有查錯位數,連老孃的投資算上,一共五十多萬的本金,在短短一年半的時間裡,竟然賺了五百多萬,怪不得股市人滿爲患,在這個充滿變數的投機市場上,一夜之間暴富的例子還是有的,雖然這些錢在某些城市剛夠買套大房子,但對於窮慣了的王思宇來說,這無疑是個天文數字,別看他當初鄙視張書明沒出息,這筆錢落到他自己腦袋上,照樣把他砸得七葷八素的,他兩眼死死地盯着那一串長長的數字,半晌才透過一口氣來,攤開雙手道:“老天,我不是在做夢吧?”
柳媚兒呆呆地站在他背後看了半晌,拿手在王思宇胳膊上發力扭了一下,聽着耳邊傳來的痛呼聲,她也喃喃道:“哥,你不是在做夢。”
王思宇轉過身來,終於壓抑不住內心的喜悅,一下跳到椅子上,在幾聲驚呼中,把上衣脫掉,拿在手裡奮力揮舞着,柳媚兒從後面一把抱住他,又蹦又跳,歡呼雀躍道:“哥,你發財了,我要買車,我要買車,你給我買車好不好咯……”
王思宇‘嗯’了一聲,卻忽地停止了狂歡,皺着眉頭望着肚皮上那柄明晃晃的菜刀,眼見着三兩個翠綠色的菜葉已經粘到肚臍上,他卻一動不敢動,小心地把手伸過去,捉住柳媚兒的手腕,將那柄鋒利的菜刀奪過來,輕輕丟在電腦桌上,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暗自嘆息道,這個媚兒啊,買車就買車嘛,幹嘛拿着菜刀往人家肚皮上比劃,這要是一不小心來個開膛破肚,那可真成樂極生悲了,五百多萬一個子都沒花到,就去陰曹地府報到,那可實在太憋氣了。
望着王思宇兇巴巴的目光,柳媚兒自知理虧,趕忙把身子縮在廖景卿的身後,笑嘻嘻地吐了下小舌頭,撅着嘴巴分辨道:“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幹嘛那麼兇,景卿姐姐,你看看嘛,他又在嚇我。”
廖景卿笑了笑,擡手拍了拍柳媚兒的肩頭,柔聲道:“小弟,股市裡風險太大,我們單位以前也有賺到幾百萬的,但後來又都虧了出去,連房子都賣掉了,你一定要記得知足,千萬不要貪戀紙上富貴。”
王思宇把面色緩和下來,從椅子上面跳下來,拍了怕手,微笑道:“姐,你說的對,我明兒就把它賣了,再也不炒股了,這玩意上躥下跳的,誰也說不明白。”
瑤瑤這時把頭探出來,揚起小臉,忽閃着一對水靈靈的大眼睛,搖着廖景卿的右腿道:“媽媽,媽媽,舅舅怎麼啦?”
廖景卿微笑着抱起她道:“小寶貝,舅舅炒股賺到錢了。”
瑤瑤趕忙從後面攀着王思宇的肩膀,爬到他的後背上,奶聲奶氣地道:“舅舅,舅舅,我要好多好多棉花糖!”
“好,舅舅就給你買一火車棉花糖。”
王思宇轉身抱住她,拿嘴巴在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蛋上親了又親,轉身衝出臥室,在客廳裡兜了兩圈,激動的情緒才漸漸平息下來,坐到沙發上靜靜地吸了一根菸,卻見廖景卿嫋娜地飄回廚房,拿了一瓶紅酒出來,巧笑嫣然地道:“小弟,我們今天要好好慶祝一下。”
王思宇微微一笑,擺手道:“姐,不行,我今天得喝點白的。”
說完之後,他從沙發上站起,回到臥室取了衣服,披上後笑呵呵地奔下樓去,柳媚兒也眉開眼笑地走回廚房,倚在門邊,美滋滋地道:“景卿姐,我哥答應給我買車了。”
廖景卿點點頭,卻皺着眉頭道:“你們都年輕,有了錢不要亂花,還是攢下來,留着以後好好過日子纔是正經。”
柳媚兒聽到這話,只覺得心裡說不出的舒服,羞羞答答地道:“那還是做生意好了,用這五百萬去賺三千萬,三個億。”
廖景卿‘撲哧’一笑,伸手掀開蓋子,將調料放到鍋裡,舀了下發黃油亮的湯汁,再度將鍋蓋好,洗了手,輕聲道:“有規定呢,當官的不許做生意,再說現在的生意也難做,風險很大呢,除非……你該不是想讓他犯錯誤吧,那可不行,他還年輕,要專心在仕途上發展,可別因爲分心出了差錯,那可得不償失了呢。”
柳媚兒吐了吐小舌頭,邁步走了過去,牽着廖景卿的胳膊,悄聲道:“沒關係的,景卿姐,生意讓別人來做就好了,他只管專心做官。”
廖景卿莞爾一笑,輕聲道:“媚兒,你把經商想得太簡單了,這些錢做投資,還是少了些,再說你們都沒有經驗,我總是不太放心呢!”
柳媚兒微微一笑,伸手捉住一綹秀髮,在白皙的食指上繞來繞去,捏到鼻端嗅了嗅,便羞慚慚地道:“景卿姐,你放心吧,可以讓我媽媽來幫他,你不知道的,其實我爸爸當年只是一個普通工人,就是因爲聽了媽媽的話,才一步步幹了起來,爲亞鋼的發展壯大立下汗馬功勞,只是後來……”
柳媚兒皺了皺眉,眼圈一紅,聲音變得哽咽起來,廖景卿見狀,忙轉身安撫道:“媚兒,過去不開心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
柳媚兒輕輕地‘嗯’了一聲,可眼裡還是流下一行淚來,她趕忙擦了擦,抽噎了幾下,輕聲道:“景卿姐,你說我是不是有些任性?”
廖景卿搖頭道:“媚兒,沒有呢,我覺得你很懂事啊!”
柳媚兒有些羞澀地道:“總覺得哥不太喜歡我呢,他心裡好像有別人!”
廖景卿聽後身子一頓,半晌,轉身走到冰箱邊,拉開門,取出幾個雞蛋來,打破了殼倒在碗裡,拿着筷子輕輕地攪動着,低聲開解道:“媚兒,感情的事情是急不得的,要慢慢來,你們還小,時間久了自然會明白,有時候過程比結果更加重要。”
她是清楚王思宇在北京有女友的,但這種話不能說出口,而且眼見着兩人時常在眼前打情罵俏,廖景卿就覺得他們二人還是很有希望的,只是柳媚兒才上大一,年紀太小,這以後的變化倒是誰都說不好,不過兩人最近相處融洽,她倒是很喜歡面前這個身世可憐的小女孩,也盼着她能找個好歸宿。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柳媚兒慌忙走過去將房門打開,卻見王思宇拎了兩個塑料袋走進來,換了拖鞋,徑直來到沙發邊坐下,從裡面掏出兩瓶瀘州老窖,還有幾瓶飲料,他先擰開一瓶匯源果汁,遞給瑤瑤,隨後詫異地望着柳媚兒道:“媚兒,你眼圈怎麼紅了?”
柳媚兒白了他一眼,搖頭道:“哪裡有,哥,你別亂說呢。”
說完,趕忙跑到浴室裡,重新打了眼影,畫上淡妝,站在鏡子前笑了笑,才低頭走了出來,站在門邊想心事,這時廖景卿便在廚房裡喊:“媚兒,還不快過來幫忙。”
柳媚兒趕忙走了進去,兩人忙碌一番,便把飯菜端上來,衆人心情高興,就都喝了酒,連瑤瑤都抿上一口白酒,辣的咳嗽了半晌,一邊眨巴着眼睛流着淚,一邊揮着小巴掌在嘴邊扇來扇去,大呼難喝,直把三人笑得前仰後合。
王思宇喝得高興,就端着酒杯連連嚷嚷着乾杯,廖景卿和柳媚兒都不能喝酒,紅酒喝下去後,兩人臉上就已經紅豔豔的,那細嫩的肌膚更加嬌媚,似乎都要滴出水來,王思宇正在興頭上,哪裡肯讓,就硬是往兩位美人的杯子裡倒了白酒,再舉杯時,兩人卻都推辭着不肯喝,王思宇只好道:“我一個人喝有什麼意思,這樣吧,你們喝一杯,我就喝三杯,今天高興,當然要多喝點。”
兩個女人沒辦法,只好用了車輪戰,但即便是這樣,兩杯酒下肚,兩位嬌滴滴的美人臉上都泛起了桃花,醉得一塌糊塗,王思宇也是醉眼迷離,只是坐在椅子上傻笑,三人醉得厲害,就沒有收拾桌子,而是互相攙扶着,跌跌撞撞地走進臥室,齊齊倒在牀上,柳媚兒的頭枕在王思宇的胸口上,右手兀自在空中亂抓,大聲喊道:“我以後要當電影明星!”
廖景卿醉得更加厲害些,全身都失了力氣,躺在牀上只翻了個身,就將柔美的右腿搭在王思宇的腰胯上,就恬靜地睡了過去,那素淡的荷葉裙已褪下幾分,露出一段欺霜賽雪的腰身來,王思宇尚在昏昏沉沉之中,一隻手卻並不安分,自作主張地在廖景卿的身上摸了半晌,嘴裡含混不清地嘟囔道:“我要當大官,我要漂亮女人。”
只說了幾句,頭更加沉重起來,他卻不肯消停,翻過身來,胡天黑地的亂摸亂抓了一會,便抱着其中一人親了過去,撬開朱脣之後,含住柔軟滑膩的香舌,用力地吸吮挑撥着,過了半晌,忽地覺得頭上一暗,不知是誰拉了被子,雙手從後面攬住他的腰,王思宇便又轉過身去,上下其手,被窩裡傳來微不可聞的呻.吟聲,他只鬧了一會,無邊的睏意就席捲而來,打了個哈欠後,便把腦袋耷拉到一邊,呼呼地睡了起來。
瑤瑤獨自抱着玩具熊在客廳裡看電視,沒過多久,小傢伙就蜷縮着身體躺在沙發上睡了過去,電視機竟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上午,王思宇坐在省委黨校的教室裡,心不在焉地聽着課,腦子裡卻亂糟糟的,一會想着股票的事情,一會又想着晚上與兩個美人大被同眠,自己因爲醉得厲害,倒是錯過了大好機會,未免可惜,只是似乎也佔到了些許便宜,好像和人接了吻,只是不知是兩位美人中的哪一個,早上起來後,見那對大小美人都是一般的含羞帶怯,光從表情上看,倒猜不出是哪個,這種事情是不好開口問的,只能繼續裝糊塗吧。
好不容易捱到了中午,王思宇第一個轉身走了出去,匆匆地出了黨校大門,打車直奔電視臺家屬樓,吃過飯後,便打開電腦,下載了同花順軟件,一切都弄好後,登陸進去,發現股票今天依舊在漲停板上,王思宇笑了笑,擡手看看錶,還有半個小時才能開盤,他走到客廳裡,和柳媚兒鬧了一會,吃了些水果,再回來時,卻已開盤了,王思宇便獰笑着砸下4444的單子,一筆筆地砸了出來,硬是把漲停板給打開了。
等他出貨完畢,漲停板又重新封上,可這時有看盤的人就覺得像是莊家在出貨,於是膽小的就開始往出跑,跟風盤就一波波地砸下來,恰好受港股午盤跳水的影響,A股下午的表現本來就極低迷,雲海重機的莊家勉強抵抗了一會,便也掉頭向下,尾盤竟被死死地封在跌停板上,這倒是近期少有的事情。
這邊王思宇卻與柳媚兒擊掌相慶,望着那張嬌豔靚麗的俏臉,王思宇一時控制不住,又把嘴巴湊了過去,柳媚兒則羞慚慚地拿手捂住他的嘴巴,硬生生地往一邊推,嘴裡大呼小叫地道:“走開,走開嘛,大色狼……”
兩人正在嬉戲中調情時,王思宇的手機忽地發出一陣陣劇烈地震動,他擡手摸起來,掃了下電話號碼,卻驚奇地發現,電話竟然是孫茂財打來的,王思宇猶豫了一下,就沒有去接,兩人自從去年分手後,就再沒聯繫過。
王思宇對京城於家的態度還是很矛盾的,要說恨,那是恨不起來的,畢竟是血肉親情,能夠知道自己在這世上有其他親人在,也是一種欣慰,但要說愛,那更加牽強,去世的母親所遭受的不平等待遇,就是豎在他與於家人之間難以逾越的一座高山,他雖然不打算去報復,但也沒有想過原諒,最好的辦法,就是老死不相往來。
茶几上的手機急速地旋轉着,嗡嗡聲一陣強似一陣,王思宇的臉色有些難看,仰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柳媚兒收起笑容,忙輕聲道:“哥,怎麼了,是來找麻煩的嗎?要不我來接吧。”
王思宇皺着眉頭擺手道:“不必了。”
柳媚兒見王思宇面色難看,便接了杯水送過來,王思宇喝了幾口,忽地發現手機的指示燈閃爍了幾下,傳來‘嘟嘟’兩聲,一條短信傳了過來,柳媚兒一時起了好奇心,便伸出瑩白的小手翻出短信來,輕聲道:“宇少,於老病危。哥,於老是誰啊?”
“啪!”杯子重重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王思宇怔怔地坐在沙發上,一時間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