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劉部長,又不是三頭六臂,咱們縣裡的情況就擺在這裡,誰有天大的本事?”出牌男子不屑一顧,把牌一扔,掏出一支菸來遞給劉部長,“**那邊我也聽說了,聽說是賣了窪崮那邊的幾座山搞開發,所以才賺了幾個錢,緩過氣來,……”
“王二娃,你知道個屁!哪是賣兩座山那麼簡單?我聽說人家搞了一個開發區,一個個大廠子都建了起來,都是香港來的老闆,大家都去廠裡打工掙工資,就在家門口,多好的事兒,每個月都有現票子拿,還不耽誤農活兒。”光膀子男子立即反駁:“我舅媽就是那邊的人,她們那邊有不少人都在廠裡打工掙錢,除了廠裡紀律管得嚴,不自由外,那是正經八百每個月都能掙兩三百,如果肯加班,還能多掙百十塊錢呢。”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說起來,倒是那個劉部長一直不怎麼吭聲,只顧着抽菸。
“劉部長,咋了?”
“沒啥,我就在琢磨,這縣裡新書記來了,能有啥辦法能讓咱們縣日子好過起來,咱們鎮裡現在也是清湯寡水,欠一屁股帳,日子過得緊巴巴的,陶書記頭髮都快掉光了,楊鎮長也是整天唉聲嘆氣,他們倆要說也算是咱們鎮上這兩屆書記鎮長裡邊不錯的了,可你說這沒錢,怎麼來搞發展?招商引資本來說有幾個臺商來考察,結果在咱們縣還出了事兒,弄得臺灣老闆都不敢來了,聽說就是這事兒,才把地區裡邊惹毛了,書記縣長都給擼了。”
劉部長嘆了一口氣,“說來說去,還是沒錢的過,老子工資都三個月只拿一半了,書記鎮長都沒拿,只有一般幹部能拿夠基本工資,你說這日子怎麼過?”
陸爲民和何明坤就站在窗外的陰影下聽着這幾個鎮村幹部的閒聊,一直到那個上廁所的門房看到了這邊似乎有兩個人影吆喝起來,屋裡人也都跑了出來,兩人這才現身。
很顯然陸爲民兩人的解釋難以讓人釋疑,但是看陸爲民兩人的穿着打扮又不像是做賊的,那劉部長掂量再三,倒是覺得這二人所說的是下來採風準備拍片的有些靠譜,所以也就沒有把二人往派出所送。
陸爲民兩人上了車,史德生立即啓動車離開。
“陸書記,直接回縣裡?”何明坤小心翼翼的問道。
“算了,回豐州,找個地方住下,安部長要下午纔有時間送我上任,明兒個早上,我們就自己給自己放個假,休息半天,我估摸着也只能有這半天休息時間了。”陸爲民自我解嘲的笑了笑:“看看下邊幹部們對我的期望,我可真是有點兒誠惶誠恐啊,真要達不到他們的期望,我是不是會成爲阜頭第一罪人?”
何明坤聽得陸爲民說得有些諧趣,也笑了起來,“陸書記,您看是不是……”
“明坤,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說實話,那對母子的對話讓我很感動也很震動,從表面上看,就是一個貧困家庭的痛苦,和政府清欠手段的不合法,但是從我這個角度來看,卻能看到許多體制上的弊端。像這種家庭貧困的孩子讀書,有沒有政策給予補貼和幫助,甚至貸款助學這些方式可不可行?政府爲什麼會這麼大力度來收取歷欠?剛纔我們也聽到了那些個鎮村幹部的對話,他們一樣過得很拮据,甚至拿不到工資,政府部門也是舉債度日,舉步維艱,造成這些問題根源是什麼?怎樣來解決鎮村兩級基層政權的運轉基本費用?這些都是我們需要認真思考的。明坤,你覺得呢?”
陸爲民的話讓何明坤陷入了沉思,剛纔他還在考慮怎麼來解決這個問題,要麼請教育局給予解決免除學費,要麼讓泊頭鎮政府民政補貼幫扶這個孩子上學,但是陸爲民卻已經想了這麼遠,這讓他意識到自己和老闆的差距。
“陸書記,我真沒想那麼多,這種情況恐怕也不是個例,要解決這些問題,我覺得恐怕還是要靠發展經濟才能最終解決。”何明坤思考許久纔回答道。
“嗯,說得對,一切都只有靠發展來解決,在發展中來解決這些問題。”陸爲民仰靠在座位上,“這是我們一級黨委政府的職責和義務。”
很難得的一個上午悠閒,但是電話依然不少,好在沒有人知道陸爲民已經回了豐州,否則就不得清閒了。
一直到中午一點過,陸爲民才接到安德健的電話通知,讓他兩點鐘在地委等候,一起前去阜頭。
陸爲民提前十分鐘到了地委,上了安德健的奧迪。
跟隨安德健一起去的還有地委組織部幹部處處長龔德治,龔德治也是一個相當乖覺的角色,也算是安德健的嫡系,自然清楚陸爲民在安德健心目中的分量地位,也知道今兒個老闆肯定有話要和陸爲民談,所以很知趣的主動要求要去坐陸爲民的三菱。
從豐州到阜頭只有55公里,道路狀況很好,四十五分鐘可以很輕鬆的到阜頭。
“心裡有沒有底了?”上了車,安德健和陸爲民並排而坐,安德健顯得有些疲倦。
這也難怪,這幾天雖然班子基本上調整到位,但是後續問題依然很多,像幾個縣委書記、縣長被調整到了人大和政協工委以及其他局部,安德健都需要逐一談話,即便是不能化解掉這些人心中的憤懣抑鬱,至少也要在姿態上擺足,讓這些人心裡獲得一些平衡。
安德健準備把邢國壽和陸爲民送上任之後,就好好休息幾天,這也獲得了李志遠的批准。
“哪有那麼快?我現在連情況都沒有搞清楚,能有啥底?安部,你可千萬別對我抱太大希望,這個我會努力,但是你別期望值太高,那我就真的壓力山大了。”陸爲民笑着迴應。
“少給我嬉皮笑臉,正經一點兒,你以爲你還是地委辦的秘書?”安德健沒好氣的道:“我抱不抱太大希望不重要,你自己心裡有桿秤就行了,好好掂量一下,從某個角度來說,阜頭是三個縣裡邊最困難的,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也是最容易上手的,正因爲幹部們對之前的局面已經不滿到了極點,求變的心態也很濃,所以說有句話叫民心可用,你在阜頭的工作遇到的阻力也會相對較小,這就要看你如何來把這種情緒用好了。”
陸爲民也收拾起了剛纔的隨意表情,點點頭,“放心吧,安部,這幾天我也沒閒着,也有些收穫,也有了一些想法,總之,不會給您丟臉,也不會讓李書記、孫專員和您失望。”
“哦?有些收穫,有些想法?”安德健斜睨了一眼陸爲民,“說來聽聽,有什麼收穫,什麼想法?”
雖然時而敲打,時而鼓氣,但是安德健內心還是有些擔心的,縣委書記不是縣長,現在你陸爲民就是主心骨,就是拍板決策的人,就要對一個縣的大局負責,任何板子都會首先打到你的屁股上,你也沒有可推卸的地方。
所以陸爲民這麼一說,他心裡也就是一喜,真想聽聽這個傢伙這麼幾天就能有啥收穫和想法。
“嘿嘿,想法暫時還不能說,只是一個初略的構想,究竟符不符合阜頭的現實情況,也還說不清,收穫麼,陸海集團同意墊資修建阜雙公路阜頭段,算不算一個小收穫?”陸爲民涎着臉笑着道:“另外我還從陸海集團敲詐了一輛桑塔納借給縣政府用,阜頭的條件的確太差了一點,這也是不得已之舉。”
對陸爲民敲了一輛車來用安德健倒不在意,但是陸海集團同意墊資爲阜頭修建阜雙公路阜頭段可不簡單,要知道之前阜頭縣委縣府找過陸海集團幾次,都被陸海集團斷然拒絕,沒想到陸爲民一去,陸海集團就答應了,看來陸海集團對陸爲民的信心不是一般化的足呢。
陸海集團是國有大型企業,其負責人自然不是蠢人,他們敢如此看好陸爲民,陸爲民自然也給陸海集團透露了一些底細,否則明知道阜頭財政就是一口枯井,怎麼敢來接這個肉包子打狗的活兒。
陸爲民這個時候不願意透露,安德健也就不多問,只要陸爲民自己心裡有底兒就行了。
“對了,我差一點忘了一件事情,你需要認真考慮一下了。”安德健似乎想起什麼大事,鄭重其事的道。
“什麼事兒?”陸爲民莫名其妙,他想不出有什麼讓安德健這麼大驚小怪的樣子。
“你的個人問題,必須要認真考慮了,好像還沒有哪個縣委書記尚未成家立業,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是這也是約定俗成的,沒有一個穩定的後院,你怎麼安心工作?”安德健見陸爲民想要辯解,不容置辯的擺擺手,“這件事沒有迴旋餘地,我不要求你馬上結婚,但是半年內你要給我帶一個正式的可以公開露面的對象,嗯,春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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