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段子君訝然,“南潭縣經濟開發區是在你們手上搞起來的?”
他知道往往第一屆創業的領導都需要具有相當的開拓思想和腳踏實地真抓實幹的精神,更需要相當過硬的工作能力,眼前這個小夥子現在才二十六歲,就算他是二十歲大學畢業,工作也不過五六年時間,縣委辦幹過,還擔任了開發區管委會副主任和團縣委副書記,但是很顯然對方是頗以搞起了開發區爲傲,這也符合自己的判斷。
如此豐富的經歷,的確讓人有些意外,短短几年時間裡就能成長起來,看樣子似乎倒也不完全是依靠給夏力行當秘書的這個因素。
“嗯,算是吧,南潭縣經濟技術開發區當時是全省第一個縣級經濟技術開發區,我們算是昌江省第一個吃螃蟹者,那也是趕上了小平同志南巡的特殊氣候,才能使我們搶先一步,即便是現在南潭經濟技術開發區也是我們豐州地區發展最好的經濟技術開發區,這一點先機優勢,要想追上,其他縣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陸爲民顯得很自信和坦然,“雙峰也在追趕,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但是我自信可以做到。”
段子君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在年三十夜裡趕上的這麼一個事兒,居然還碰上了這樣一個另類幹部,二十六歲的縣長,雖然只是代縣長,但是作爲體制內的人物,段子君自然清楚,如無特殊意外,代縣長其實和縣長並無二致,也就是一個程序問題。
夏力行的秘書這個角色應該是幫助這個傢伙上到這個位置重要因素,但是根據他短暫的接觸感覺來判斷,這個年輕人也的確有些和其他人不一樣的特質,尤其是明知道自己身份還能保持這種寵辱不驚不卑不亢的氣度,就憑這一點,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這個年輕人身上洋溢着一股濃烈的自信大度和奮發向上的積極氣息,這更是段子君非常欣賞的。
“嗯,能不能說說你的經歷,說實話。我還真對你的經歷很感興趣。”
段子君打量着在自己面前依然保持着很平靜和自然的陸爲民,這不是那種刻意做作的平靜,也不是那種掩飾隱藏下的自然,而是具有一種相當恬淡大氣的理性,聯想到對方在昨晚那種情形下,依然能不驚不詫的處理好和那個囂張得有些過分的女護士長的對峙,段子君對對方的印象又高看了幾分。
陸爲民也沒有矯情。很自然的把自己的一些情況介紹了一下,說完之後,陸爲民纔有些自我解嘲的笑道:“老爺子,其實這些情況你想要了解可以有更好的方式,未必非要我自己來自我吹捧吧?那似乎把我們倆本來相處得很好的氣氛都有些變味了。”
段子君揚起白眉,“本來無一物,何處染塵埃?只要自己內心沒有那麼多紛擾,何來變味一說?如果你因此而畏首畏尾。瞻前顧後,那隻能說明你自己的修養氣度不夠,我不過就是一個過了氣的糟老頭子。就算是我以前擔任過一段時間的領導職務,那又怎麼樣?我早就退下來了,只不過我對生我養我的昌江有着一份特殊的情感讓我對昌江有更多關注而已,但也僅此而已,你如果覺得如果需要在我面前保持或者說營造一個更完美的印象,我想大可不必,做真實的自我最好。”
被這位老爺子毫不客氣甚至是有些凌厲的話鋒刺得只能面帶苦笑,陸爲民撓了撓頭,抱拳求饒,“老爺子。您這話說得很在理,但是對於我們來說要想回避這種現實的影響卻很難,至少要在心理上做到這一點不容易,好吧,我盡力做到,但是我們都是人。都有七情六慾,您是老領導,在咱們影響力這麼大,我再怎麼牛逼哄哄,那也得掂量一下自個兒不是?”
被陸爲民這一番自我調侃式的揶揄逗得笑了起來,段子君瞪了對方一眼,“人不可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這是徐悲鴻說的,我很欣賞這句話,不管自己是什麼身份什麼角色,處於何種環境,既不可狂妄自大,但也不必妄自菲薄,本着平常心,做好手中事,這就足夠了。”
原本有些僵滯的氣氛又重新融洽起來,陸爲民本來就抱着一種很淡定的心態來應對,段子君的確很有來頭,但是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似乎還遠遠牽扯不到他的層面,所以他沒有那麼多顧忌和想法,如果是換了李志遠甚至夏力行在他面前,恐怕就真的難以做到這樣揮灑自如了。
在三清觀前歇息了一陣,陸爲民又陪着段子君去看了看鬥姆殿,故地重遊,段子君自然又別有一番心情。
“看來昌江的變化還是真不小哇,這銅牛觀香火如此鼎盛,我看這捐錢者如此大方,當初還以爲是不是港澳臺同胞,沒想到都是我們昌江本地人,而且有幾個看模樣還是退休幹部,對這個如此篤信,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段子君臉色有些複雜。
“老爺子,這不是信仰問題,這其實是一個精神寄託問題,**爲實現**而奮鬥,我覺得這是一個政治理念,**人爲了這個政治理念而奮鬥,但是並不意味着他們在精神上有一些寄託,就像國外那些信奉基督教的,以美國爲例,共和黨民主黨,他們不會因爲都信奉基督教就忽略了他們各自的政治理念,同樣也不會因爲各自政黨觀點不同,就在信仰上有所衝突,我覺得這纔是一個較爲理性的社會,我們國家也一樣應該寬容一些,不是說有容乃大麼?只要秉承爲人民服務宗旨,爲老百姓生活得更美好而努力奮鬥,我覺得能做到這一點,就足矣,至於其他,在一些細節問題上分歧有差異,都應該很正常,不要非此即彼,兼容幷蓄纔是王道。”
段子君目光銳利如炬的盯在陸爲民臉上,陸爲民卻顯得很坦然,毫無畏懼迴避,“你這個觀點我就覺得很有問題,我們**人的信仰就是**,宗教的性質你不會不明白吧?怎麼會有這樣的看法?”
“老爺子,很多東西都是歷史延續下來的,我們不能因爲不認同這些東西,它們就不存在了,存在即合理,這一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正確的,從我們**人當前的任務來說,或者說我們的政治理念,就是要竭盡全力發展生產力,改革與人民羣衆生活需求不相適應的生產關係,大力改善人民生活水平,……”
段子君還真有些佩服這個傢伙,難怪這個傢伙這麼年輕就能走到這個位置,對方的觀點很有些新意,也很有衝擊力,居然上升到了對信仰和政治理念上來進行分析,讓他一時間難以接受,不過他畢竟也是幾十年浸淫沉浮的老革命了,當然不會被對方這些話所壓倒,只是淡淡的道:“你大學是學什麼的?”
“歷史。”陸爲民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那你該好好學學歷史唯物主義。”段子君也不多說,岔開話題,“你們雙峰縣的情況怎麼樣?”
陸爲民也把雙峰縣的情況介紹了一下,當談及到豐州和雙峰的gdp以及財政收入和城鎮、農民人均純收入問題時,段子君額際的皺紋更深了。
“老爺子,您知道,豐州是從原來黎陽地區分出來的,準確的說,黎陽地區是把整個南部貧困地區給劃出來成立了豐州地區,除了一個古慶縣,其他六個縣市基本上都是國家或者省級貧困縣,而黎陽地區把豐州地區劃出來,他們就再也沒有一個貧困縣,您擔任過省委書記,應該清楚像豐州這樣的情況照理說是沒有必要單獨成立一個地區的,但是省裡有省裡考量,大概是想要把豐州作爲一個特別貧困地區來專門扶持支持發展,使得它迅速發展起來,而黎陽地區丟掉了這塊包袱,也能輕裝上陣,……”
段子君點點頭,“昌江省本來工業經濟這一塊底子就比較薄,三線建設時期,省裡雖然獲得一些發展機遇,但是主要集中在昌州、洛門和桂平,但是這也不是理由,像昆湖和青溪在改革開放之前並沒有多少工業基礎,但是也是迅速發展起來了,這應該還是和一個地方領導班子的觀念有很大關係,你是縣長,難道說就對你們雙峰沒有一點發展規劃想法?”
見對方直接挑明,陸爲民卻不敢隨口亂說,固然這個老頭子代表不了什麼,但是在對方心目總留下一個浮躁輕佻的印象更糟糕,“老爺子,想法肯定有,但雙峰具體情況擺在那裡,現在全國上下都在喊招商引資,雙峰也不能例外,但是怎麼來搞招商引資,這既是一個政治命題,又是一個迫在眉睫的難題,這項工作肯定要做,但是我個人認爲還是要依託本地實情,着力挖掘我們本土潛力,……”
“本土潛力?”段子君有些不明白。
“對,我所說的本土潛力,就是私營經濟。”陸爲民坦然道。
“私營經濟?!”段子君的臉色已經不那麼好看了,“說來聽聽。”
目標350,兄弟們今天能不能給老瑞一個驚喜,三九男人節啊,給老瑞這個老男人一個驚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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