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爲民知道郭懷章還是有些緊張了。
雖然自己和郭懷章是老同學,但是畢竟分開了這麼多年,遠比不上呂騰、常嵐、池楓這一類長期在一起工作的幹部,更何況差距擺在這裡,就像自己突然面對中央主要領導一樣,有這樣的機會,一樣是心神震懾,難以做到以平常心來面對了,郭懷章能說這話,已經相當不錯了。
“感覺不好,是不是剛纔呂騰所說的那些?”陸爲民也想具體瞭解一下曲陽實際情況。
雖然他也跑了曲陽搞調研,但實事求是的說這樣一兩天蜻蜓點水式的調研,形式大於內容,只能是淺嘗輒止,你想要真正瞭解具體實情,*沒三五個月紮紮實實的沉下去,你是難以有所收穫的。
從呂騰的話裡能看出,呂騰雖然沒有大範圍的調研,但是一是依靠接訪向下延伸,二是把重心放在幹部摸底上,這兩手在他看來比那種盲目下去漫無目的的調研要強。
接訪所接觸到的問題往往都是各地矛盾最突出、問題最尖銳、無法迴避的問題,這往往能暴露出基層黨委政府問題最多、工作最典型的一面,只要能秉着一顆不偏不倚的心態,是能夠從中獲得很多東西的;而幹部摸底,作爲市委*書記,只要領導藝術稍微高明一些,通過大範圍加上有重點的談話瞭解,也能從不同角度各個側面來了解到很多東西,有的是人想要找你反映,有的是人想要在你面前掙表現,手腕稍微靈活一點,絕對收穫多多。
在這裡邊,郭懷章作爲市委秘書長,又是跟隨呂騰一起上任的,以他這麼多年縣委*書記的經驗。一樣也是能大有收穫的。
“嗯,呂書記所說的是一方面,他是一把手站的高度更高,看問題角度也不一樣,我覺得具體一些方面也很突出。”郭懷章也知道陸爲民把自己留下來不是簡單的敘敘舊那麼簡單,而呂騰主動離開,也是想要給自己這樣一個機會,應該說眼前這位和走了那位都是在利用自己作爲一個平臺,把一些各自關注的東西通過自己來側面展示和溝通。
“具體說說。”陸爲民也不客氣,呂騰抓幹部思想作風是正確的。但是並不意味你抓了幹部思想作風就能一抓就靈,頓時舊貌換新顏了,接下來還有很多工作要開展,但是對省委省政府來說,他們也要看到你在其他方面的一些具體動作,同樣,處於曲陽這樣的爛攤子裡邊,呂騰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他也一樣需要省裡的支持。
“經濟形勢很不樂觀。尤其是作爲支柱產業的化工行業,問題太多,國企包袱重,研發嚴重落後。市場萎縮,企業幹部職工人心惶惶,全市新產業培育毫無頭緒,可以說這麼些年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缺乏科學規劃,到處撒花椒麪,結果就是啥都看不到。環保問題嚴重,貸帳太多,人民羣衆怨聲載道,市委市府面臨很大壓力,而市財政極度困難,根本無力解決,……”
郭懷章在這個問題上沒給陸爲民客氣什麼,一大啪啦說了一大堆具體問題,當然這些問題都是客觀存在,並非他誇大其詞,他也需要真實的向省裡反映目前曲陽的困難,求得省裡的支持。
陸爲民點點頭,郭懷章說這些不是巧言令色的誇大困難,而是實實在在的難處,這一點包括宜山、西樑都存在,全球性的經濟下滑局面傳遞到昌江,在這幾個地市顯得格外突出,問題疊加帶來的影響更大,曲陽尤甚,省裡當然需要給予支持,否則你這樣一拍手丟包袱,沒有誰玩得下來。
“你們市裡邊有沒有一些具體的構想?”陸爲民直截了當的問道。
“有一些,不過呂書記還在斟酌,我們市化工產業基礎雄厚,幾大化工企業是全市產業支柱,但是這幾年這幾大企業在市場調研和產品研發上跟不上時代,這裡邊原因很多,市裡以及他們自身也很着急,想要轉型掉頭的意願很強烈,但他們要轉型要調頭,涉及到債務和資本重組甚至改制的問題,難度不小,當然也並非毫無希望,我們市裡有意在新材料產業上有所動作,但市裡在各方面的條件還是差了一些,尤其是這麼多年來因爲市財政拮据,在基礎設施建設上貸的帳太多了,這一方面呂書記也和說起過,恐怕要請省裡予以支持,尤其是省交通、建設和國土方面多加以支持。”
郭懷章沒說太多,也說得很粗,不過陸爲民並不在意,只要呂騰已經有了一些思路就行。
曲陽化工產業已經成爲一個巨大的包袱,怎麼來實現改制、重組甚至是破產,都是必須要考慮的問題,要促成曲陽經濟的轉型和重振,省裡的投入也是必要的,比如在基礎設施建設上,高速公路建設,環保投入,這些都可以考慮。
“懷章,呂騰是一個經驗豐富卻又思路開闊的幹部,我和他共事過幾年,這個人別看年齡不小了,但是思路卻別很多年輕人更開闊,心態也更開放,否則這一次省委也不會選他到曲陽擔綱,但曲陽的問題很複雜,正如呂騰自己所說和你感覺到的,幹部思想理念、精神狀態和工作作風問題是根本,要解決非一朝一夕之功,最現實具體的問題還是發展,也兩條腿走路,不能等到幹部思想作風都整改好了再來談發展,也不可能先來謀發展,再來說思想,具體來說,思想作風先行一步,但發展要緊緊跟上,你作爲市委秘書長,要幫他多出點子、多找路子、多謀法子。”
陸爲民語重心長,“呂騰也很欣賞你,你在淮山的表現大家也有目共睹,到新崗位還是要大膽開展工作,把當縣委*書記時候的猛勁兒和韌勁兒拿出來,不要怕得罪人,實際上曲陽幹部通過這麼多年的沉淪也已經意識到了現在是不改不行的地步了,他們一樣有迫切的願望,這就需要你們班子來帶好頭,指明路,邁步先行,……”
佟舒開車來接陸爲民的時候也是心情忐忑。
鮑成鋼的話一直縈繞在她的腦海中,雖然她有些反感和牴觸話語的意思,但是內心裡她還是認可鮑成鋼這是在爲她着想。
正如鮑成鋼在只有兩人時半開玩笑打趣,也沒有讓你幹個啥,讓你以色侍人了,還是讓你主動去被潛規則了?陸省長年齡比你小,真要想潛規則誰,也輪不到你這個半老徐娘來吧?
話醜理端,還真把佟舒弄得有點兒臉紅心跳,也是鮑成鋼這麼說,換了別人,佟舒可能就真要翻臉了。
但這麼一琢磨下來,也是這麼回事兒,陸爲民才43,正部級幹部,真要想潛規則誰,估摸着青春俏麗的小姑娘們能排成隊等着上他的牀,何曾輪到自己這種奔五十的女人了?
所以佟舒也幾乎是咬着牙主動聯繫了陸爲民,陸爲民那邊也答應得很爽快,約好了今天。
怎麼去也是讓佟舒煞費苦心,找部裡邊司機開車送倒是沒問題,可這就有點兒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而且佟舒覺得這樣恐怕也會適得其反,連自己都覺得膩歪的事情,陸爲民會怎麼想?所以佟舒索性就自己開私家車去來了。
只是她來昌州工作時間還不長,這輛略顯老舊的波羅小車還是她在豐州市公安局時候買的車,這要搭上一省之長,怎麼都覺得有點兒怪異的感覺。
不過要讓佟舒爲了這事兒去找哪個朋友專門借一輛車,那又太過了,所以佟舒最後也懶得多想,直接就開着車來了。
對於陸爲民來說,單獨和一個女性駕車出去無疑也是有一點兒不合適的,這要被人看見,保不準就會有各種話題出來,所以他在這個問題上也是好好斟酌了一下,如果說讓司機開車送自己和佟舒到黎陽,那似乎又有點兒大張旗鼓了,他也不想因爲去看一下一個老部下,就驚動太多人,而且如果單獨和佟舒一起到黎陽,這路上獨處的空間,也無疑能爲二人的談話提供一個很好的私人空間。
陸爲民並無他意,只是更願意和昔日的老同事同僚們回憶一下往事,這也許是一種人在變老的徵兆,至少從心理上是如此。
推薦票,我還要,還能給1000票麼,兄弟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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