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蘭戈決定接受郭躍斌的建議。
他一直沒有放下青溪黨代會事件,雖然這件事情紀委和組織部門都去調查過,但是始終沒有查出過什麼來,青溪市委那邊口風很穩,而吳光宇態度很端正,做了相當誠懇深刻的檢討和反思,而且也專門向尹國釗/孫章華/自己以及秦寶華單獨做了檢討,應該說這樣的姿態相當可以了。
但是恰恰是這樣才讓衛蘭戈覺得有些不對勁。
據他所知,吳光宇本身就是青溪出來的幹部,照理說是不太可能駕馭不住青溪的局面的,黨代會出這種事情無疑是打市*委書記的臉,就算是吳光宇太過於託大所以出了這樣一個紕漏,但是似乎也不可能就這樣輕而易舉的過了,他不認爲吳光宇就能大度到這種程度,所以在後期他還是安排了人繼續摸情況,事實也證明了他的懷疑,雷建德背後雷氏家族和吳光宇的女婿魯亞行有着深厚的利益聯繫。
但這隻能是懷疑,無法成其爲證據。
不打無把握之仗,這是衛蘭戈的原則和規矩,沒有把握,寧肯不動,但一旦動了,就必須要一擊必殺。
只是今天這個情況讓他有些坐不住了。
他本來是希望再花些時間來再深查一查的,郭躍斌的能力和品性衛蘭戈還是信得過的,像今天這種情況,雖然是陸爲民把他叫去問話,但是一回來郭躍斌便把情況向自己彙報了,而且還給出了他的分析判斷。
陸爲民沒有通知自己,而只是找郭躍斌詢問了情況,顯然是對自己不太信任,這也在情理之中,他初來乍到,對自己不太瞭解,就像自己也一樣不太信任對方一樣。
現在這種情況已經不允許自己再這樣等待下去了,自己需要主動出擊,向尹國釗彙報情況。擺明態度,否則被陸爲民佔了先手,還不清楚陸爲民的態度究竟如何,紀委這邊也許就有點兒被動了。
陸爲民比衛蘭戈想象的還要快。
在郭躍斌離開之後沒多久。陸爲民就安排秦柯和尹國釗的秘書聯繫了,詢問尹國釗的時間安排。
省委副書記要見省*委書記,這本來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但是陸爲民估計自己這個彙報可能需要花一些時間,另外也需要給尹國釗一些考慮的時間。估計這一次交換意見時間不會短,而且他估計衛蘭戈聽了回去的郭躍斌彙報,肯定也坐不住,多半要過來,所以這一研究,只怕沒有一個小時下不來,所以要問清楚尹國釗的時間安排是否合適。
還好,今天下午尹國釗的時間相對寬裕,除了晚上六點鐘要出席省政府那邊一個歡迎香港中華總商會代表團的宴會外,下午暫時還沒有其他安排。所以那邊很快也就安排出時間來了。
省委書記辦公室和副書記辦公室就在一幢小樓裡,但是層數不同,一個在二樓,一個在三樓,實際上直線距離也不過就幾十米,但是要在一起交換意見,那也一樣需要安排好,畢竟兩邊都各自有自己的日程安排,無論是書記要見副書記,還是副書記要見書記。都要提前約好,否則當書記固然可以立即召見副書記,副書記一樣可以緊急約見書記,但這樣就破壞了各自的正常安排了。當然緊急情況下則不在話下。
陸爲民到尹國釗辦公室門口時,秘書小李已經在那裡候着了,看陸爲民過來,趕緊疾步迎上來,“陸書記,尹書記那裡還有一個客人。可能還要幾分鐘時間,要不您現在這邊坐一坐?”
“好。”陸爲民也知道尹國釗很忙,自己這也是臨時起意要來彙報工作,略微有些時間不湊巧也很正常,所以也不客氣。
被小林安排到侯客室,接過小林遞過來的茶杯,陸爲民點點頭示意對方去忙他自己的,自己捧起茶杯坐入沙發裡陷入了沉思。
郭躍斌那邊的消息雖然還有些隱藏,但是陸爲民覺得還是已經足夠明顯了,青溪市黨代會肯定存在問題,這會不會影響到馬上就要召開的市人代會,現在還不好說,關鍵是現在性質不好確定,真要有賄選行爲,那事情就大發了。
在事情尚未發酵之前就搶先查處,徹底查清楚,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這是最合適的應對之策,快刀斬亂麻,牽扯到誰就處理誰,從重從快,絕不姑息縱容,以雷霆之勢處理掉,這樣才能起到震懾人心以儆效尤的效果。
這就需要省紀委那邊的全力以赴,他來向尹國釗彙報也就是要表明這樣一個態度,他不認爲自己就能讓衛蘭戈俯首帖耳令行禁止。
聽到斜對面尹國釗辦公室傳來一陣寒暄笑聲,陸爲民估計是那邊的會客結束了,陸爲民站起身來,但是卻沒有出去,只是靜靜的等候着。
很快小林就過來,請陸爲民過去。
陸爲民踏進尹國釗辦公室時,感覺到尹國釗心情似乎很不錯,他也有些遺憾,又要破壞尹國釗的好心情了,可是如果自己不及早彙報,他擔心事情如果發酵起來,傳遞開來,那對省委的威信影響就大了,所以他不得不這樣。
“爲民,看你樣子有什麼急事?”看見陸爲民面部表情的肅然,尹國釗心裡就咯噔了一下。
陸爲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作爲省委副書記,來自己辦公室的時候並不多,當然陸爲民去省政府那邊就更少,而他來昌江這兩三個月時間,倒是大半時間都在下邊,這一點尹國釗還是很欣賞的。
作爲一個土生土長的昌江干部,回任之後,仍然一門心思紮在下邊,這就是一個作風問題,不像有的領導,來了昌江幾年了,地市州沒下去幾回,甚至連哪個地市州有哪些縣都搞不清楚,經常張冠李戴,把這個市的縣份說到哪個地區頭上,洋相百出。
“嗯,國釗書記,的確有一件事情,我覺得需要引起重視,所以想要專門向您彙報。”陸爲民肅容道。
“哦?”映證了自己內心的猜測,尹國釗面色不變,點點頭,“好,到裡邊說。”
兩人直接進了辦公室一側的小會客室,這間小會客室是尹國釗接待重要客人,或者說要進行重要談話的,進入這間小會客室也就意味着如果沒有特別重大的事情,秘書就都要擋駕了。
“說吧,什麼情況?”坐定,尹國釗也就直接問道,看陸爲民面容嚴肅,尹國釗有自我解嘲的笑了笑:“肯定不是好事兒,不過我有心理準備了。”
陸爲民也不客氣,直接把自己瞭解到的情況結合紀委那邊他了解到內容進行了彙報。
尹國釗面部表情看不出太大變化,但是陸爲民卻能從對方眉峰和眼神變化看出端倪。
當自己介紹到雷建德原來擔任的寶慶縣財政局可能涉嫌爲雷建德提供資金支持雷建德與市委委員們聯絡感情而購買禮物甚至直接送禮金,尹國釗眼眸中閃過一抹憤怒的火焰,當自己談到吳光宇和雷建德之間的關係,以及雷氏家族在昌江省內的關係脈絡時,尹國釗眉峰微微蹙起,時而放開,時而糾結,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複雜性和嚴峻性。
陸爲民花了十多分鐘把自己所瞭解掌握的情況介紹完,又用了五分鐘時間談了自己對這件事情的擔心看法,然後才停住了話頭。
很顯然,陸爲民的話題給尹國釗帶來了很大的困擾,作爲省*委書記,他當然很清楚陸爲民所說的這一切如果屬實的話,具有多麼大的破壞性,倒不是說一個市委常委有多麼重要,而在於這種行徑的危險性和破壞性,這相當於是在破壞一種體系,一種制度,一種規則,而失去了這個體系制度和規則,那麼一切都將崩潰,就根本不成其爲一個執政體制了。
只要具有政治敏銳性的人,都應該明白這意味着什麼,這是誰都無法容忍的事情,哪怕這個吳光宇在此之前給自己的印象很好,哪怕五個月之前的青溪市常委會出了一個當時看起來似乎不大不小的紕漏,也沒有影響到自己對他的觀感,或許這個吳光宇就是在利用自己對他的好感才如此大膽的戲耍自己與股掌之上?
想到這裡,尹國釗內心的憤怒便難以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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