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戰歌沉默不語。
事實上從十二月就開始有了一些關於張天豪的一些傳言。
在他們這個層面上,一些空穴來風的無稽之談對他們來說影響不大,但是有些傳言卻並非無中生有,即便是祁戰歌也無法斷言這些傳言毫無因由。
傳言集中在張天豪身上。
有說張天豪在豐州擔任市委書記這一年多的表現上佳,尤其是豐州社會經濟事業發展深獲省裡主要領導認可,說張天豪要到昌州市擔任市長;也有說中組部近期在重點考察四十八歲以下的中青年幹部,作爲交流培養和提拔對象,尤其是要着重從地方上選拔一批幹部到中央部委去高掛任職,張天豪要到即將新組建的商務部擔任部長助理;也還有說鑑於張天豪在豐州這個落後地區的優異表現,省委有意讓張天豪擔任省長助理兼桂平市委書記,以振興在這一輪經濟發展中處於落後境地的桂平經濟。
應該說這幾個說法都並非毫無根據。
毫無疑問,張天豪的話題都集中在一點上,那就是他在豐州這幾年的表現,尤其是這兩年的表現是得到了省委認可的,而且祁戰歌甚至也聽到一些說法,說張天豪遊刃有餘的處理好了與陸爲民這匹“野馬”的關係,駕馭住了陸爲民這匹“烈馬”,讓這匹性格上有些特立獨行的“千里馬”能夠把“馬力”用在了經濟發展上,使得豐州經濟的發展迎來了一個高速增長期。
這也就是說張天豪把陸爲民這匹“馬”馴服好了,並使之能力用在了豐州的發展上,取得了良好效果,這就是張天豪最大本事體現,也取得了最佳的成績。
當然這種說法有些有失偏頗。張天豪如果只有“馴馬”的手段,那也未免把張天豪太小瞧了,但要承認。這兩年張天豪處理好了與陸爲民的關係,讓陸爲民“心悅誠服”的投身於市委統一部署安排的工作中。取得了佳績。
張天豪表現優異,那麼去向肯定是擢拔,三個去向都有其依據,昌州市這兩年發展表現不盡人意,莫計成據說卸任已成定局,鐵林年齡也到點,也就是說市委書記和市長很有可能雙雙易人,當然昌州地位不一樣。其主要領導人選需要中央確定,但是張天豪既有在中央部委掛職經歷,又有在落後地區振興經濟的表現,讓其在昌州這樣的老大都市扛起重任也很合適。
同樣傳言張天豪到商務部任部長助理也是一樣,因爲當初張天豪到中央部委掛職鍛鍊,據說風評甚好,認爲張天豪學習能力強,視野寬廣,大局觀出衆,加之張天豪是教師出身。大學學的是師範英語,雖然歷經這麼多年,但是張天豪依然保持着自學英語的習慣。英語口語能力不俗,連陸爲民這個正經八百的重點大學高材生,在基本口語上居然也不及張天豪,所以張天豪到日後可能有相當業務要和國際國外事務打交道的商務部也並非無的放矢。
不過這兩個說法在祁戰歌看來,雖然看似合情合理,但是祁戰歌卻知道可能性或許有,但是不太大,真正第三個倒是最有可能。
昌州市長不是隨便誰都能當的,其地位絲毫不比一個副省長差。張天豪在豐州的表現或許能當得起一個副省級幹部,但是昌州市長。他的底蘊還弱了點,如果他是宋州市委書記或者昆湖市委書記。或許可以。
至於去商務部,新組建的商務部工作內容還有些繁雜,需要時間來理順,估計從地方上去幹部的可能性不大,這不是你會不會英語那麼簡單,或許一兩年後步入正軌之後可以。
所以祁戰歌覺得第三個說法反而最有可能。
桂平這幾年的發展速度慢了下來,經濟增速一直居於全省後列,作爲九十年代中期昌江省僅次於昌州這個龍頭的“三劍客”——昆湖、青溪、桂平之一,桂平曾經有過輝煌的一段經歷,但是卻在98年進入國企改革攻堅階段之後,桂平迅速沒落了下來。
和昆湖、青溪私營經濟活躍和縣域經濟發達的情況不同,桂平是以機械製造業爲主的重工業城市,礦山機械、工程機械、冶金機械三大機械產業在全國都有相當名氣,這些產業主要都是以國有大中型企業爲主,在九十年代初期這些企業紅極一時,但是很快就在蜂擁而至的鄉鎮企業圍攻下敗下陣來,進而鄉鎮企業熱潮漸漸褪去,私營企業則以更爲靈活和高效的表現使得這些國企相形見拙。
桂平有良好的工業基礎,但是在發展上卻屢失良機,尤其是臨近的普明快速崛起,更是給了桂平相當大壓力,這種情況下,昌江省委有意要調整桂平市委班子也在情理之中,當然這隻能說是一種可能,調整有可能,至於說是不是張天豪,那就更當另說。
這三個說法一度鬧得沸沸揚揚,祁戰歌也觀察過張天豪,但是以張天豪的城府,很難看出一二來,祁戰歌當然也不可能問張天豪。
但有一點祁戰歌也是承認的,那就是張天豪的確存在離開豐州的可能。
妻子的問話一下子勾起了祁戰歌的心思。
張天豪若是要走,那麼毫無疑問陸爲民就是最有可能接任市委書記的人選,雖然外界也有一些評價認爲陸爲民有些桀驁不馴特立獨行,還有諸如資歷淺太年輕這些因素,但是毋庸置疑的是陸爲民在宋州和豐州的表現足以讓任何質疑的聲音都只能啞然,在目前上上下下都要以經濟發展論成敗的情況下,誰敢說陸爲民不行?
何況以陸爲民表現出來的老練深沉,即便是比他大幾十歲的幹部未必如他這麼不顯山露水就能搞出這麼大陣仗來,看看簇擁在他麾下的這些角色,黃文旭、宋大成、關恆這些都已經是走上了副廳級崗位的幹部,哪一個又是易與之輩?這還沒說如章明泉、馮西輝、齊元俊這一類處級幹部了,能讓這些人俯首聽命的,你以爲真是隻會搞經濟的愣頭青能做到?
如果說先前祁戰歌還沒有想那麼多,那麼這個時候祁戰歌倒真是被妻子一句話給問起了無限心思了。
“張天豪要走,肯定是因爲他的表現,他的表現一個重要因素就是他和陸爲民的配合,這是他工作亮點,我想這種情況下只怕張天豪也不願意因爲這些事情要和陸爲民爭執不下吧?同樣,如果張天豪真要走,陸爲民就可能要接班,這種情形下,陸爲民會爲了些微末小事和張天豪撕破臉?”周淑琴說得很直白,“陸爲民還沒喲那麼蠢吧?我覺得這兩個人都是在裝腔作勢,其實就是在等最後的妥協,結果卻把你給憋住了!”
祁戰歌當然清楚這一點,之所以覺得棘手,他是需要考慮自己該在這輪較量和妥協中佔什麼立場,所謂不偏不倚兩全其美雙贏這些話都是廢話,一個人就肯定又自己的立場,怎麼可能不偏不倚?同樣涉及到利益之爭,怎麼可能做到雙翼和兩全其美,一方得利,一方就自然要損失利益。
他現在需要考慮的是一旦確定了立場,應該以什麼樣的方式來最大限度化解可能引發對自己的不滿,從而實現利益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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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您確定了目標,事情就簡單了。”黃文旭點點頭,“我覺得衛東的想法是符合實際的,而且也照顧了當前形勢,衛東資歷上還是淺了一點,田大寶這個人,不好打交道,衛東若是被拖下水,白白荒廢幾年,不如到南潭去開拓一番,明泉和衛東也可以攜手合作,爲南潭發展譜寫新篇章。”
陸爲民仰起頭想了想,“我也是這麼考慮的,我不想給外界造成我和天豪書記好像只能同患難不能共富貴的印象,事實上現在豐州也還遠沒有到達到富貴這一說,比去年局面略好一些,要走的路也還長,我相信天豪書記也看得到這一點,我就是有些擔心豐城。”
黃文旭搖搖頭,“市長,這不是哪一個人能解決的問題,天豪書記脾性你也清楚,他認定的事情也不會輕易改變,我覺得退而求其次是個明智之舉,說實話,就算是那邊同意衛東到豐城,我也不太贊同,還不如大大方方退一步海闊天空,我相信善意對方也體會得到,也有利於您下一步的工作。”
黃文旭的建議是中肯的,以退爲進,姿態更高,也有利於贏得主動,下一步的工作也更容易得多對方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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