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震離開豐州之後,張天豪接任地委書記,但是同時仍然兼任豐州地區行署專員,省委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一直沒有正式任命新的豐州地區行署專員,據說可能和豐州地區要地改市有一定關係。
不過陸爲民在春節時候聽黃文旭在電話裡聊起過,省委大概已經有了行署專員的人選,好像是省委辦副主任兼常委辦主任葛存林,只是因爲可能省委辦和常委辦那邊還沒有選好接任人選,所以要稍微緩一緩。
電話接二連三的想起,宋大成、楊達金、雷志虎、令狐道明、鬱波、盧楠等人都紛紛打來電話,也還包括原來"shuang feng"和阜頭的一干老部下,像齊元俊、蒲燕、田衛東、馮西輝等人,當然也還夾雜一些女性的電話,比如隋立媛、江冰綾、季婉茹。
倒是像甄婕、嶽霜婷早已經在昨天就和陸爲民通過電話了,反而沒有再打電話來。
誰都知道援藏是苦差事,所以得知陸爲民回來,都紛紛要給陸爲民接風洗塵,陸爲民粗略算了一算,這半個月假期估計都得要泡在這些酒局飯局裡不得清靜了,可都是朋友同事們的一份心意,不去也不行。
電話很快就被打得沒有了電,陸爲民不得不換電池趕緊充電,安德健的電話是最後來的,簡單的問了問情況,問陸爲民什麼時候有空,陸爲民也趕緊道只要領導有空,他就肯定有空,安德健也在電話裡笑了一陣,沒說啥就掛了電話。
太多人關注陸爲民的去向了,既有真心關懷的,也有冷眼旁觀的,還有幸災樂禍的,但誰都知道陸爲民非池中物,就算是一時龍遊淺灘。那也是暫時的,遲早都有他施展自己才能的舞臺。
一直到晚上蘇燕青歸家,陸爲民的電話仍然是火熱得發燙,連陸爲民自己都覺得耳心有點兒發痛了,電話接打太多了,實在有點兒受不了了。
蘇燕青也知道今天陸爲民肯定是無法安靜下來,只希望這種情形能夠早一點過去。
卻沒有想到從第二天開始。幾乎每天晚上的飯局酒局都排班輪次了,而這種專門爲陸爲民接風洗塵的酒局,你還不能串臺,你是主賓,怎麼可以離開,所以連續十天幾乎都是轟炸式的酒局。饒是陸爲民身體再棒,酒量再好,也只能採取各種措施來拖擋賴了,實在是沒辦法,的確受不了。
十天時間幾乎是一晃就過去了,省裡邊那邊依然沒有聲音,陸爲民心裡也有些躁動。難道說自己還真的只能到政研室去煎熬一段時間?好在政研室的工作相對平穩輕鬆,如果有什麼中心課題下來,再來細細研究也不急,只是這一去只怕一兩年把自己陷在裡邊不能動彈都很正常。
蘇燕青也有些着急,很隱晦的打電話問過姨父,但是夏力行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而且這種場合下他也不好給邵涇川或者榮道聲那邊打招呼,太多人盯着這上邊不說。而且他現在身份不一樣了,也需要考慮一些其他問題,沒有把握的事情不能輕易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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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的事?”邵涇川臉色鐵青,有點兒惡狠狠的看着一臉平靜的坐在自己斜對面的葉慶江,以及葉慶江旁邊的金永川。
“半個月前的事情,現在傷者父母跑到了省廳控告說是老葛酒後駕車,是酗酒肇事。然後讓人來頂缸,另外也跑到了省委政法委和省紀委那邊反映,影響比較大,……”金永川見葉慶江沒有說話的意思。只能自己介紹情況了。
“你們做了什麼工作?”邵涇川努力想要讓自己的胸中怒氣平息下來,但是卻未能做到,語氣裡已經多了幾分凌厲。
聽得邵涇川沒有問具體情況如何,而直接問是做了什麼工作,金永川也覺得有些頭疼。
這種事情如果不炒作不鬧得沸沸揚揚,一般說來也沒有太大問題,私下說和調解,在經濟上彌補也就能解決問題,不過這一回情況有點兒不一樣,傷者是個剛畢業的女大學生,不知道怎麼就知道了葛存林是離了婚的,而這個女大學生因爲腿部受傷很有可能留下殘疾,所以一家人直接給葛存林開出了一個條件,嫁給他,只要結婚那麼一切煙消雲散,否則她就要告到底。
葛存林剛四十出頭,正值壯年,據說那個女大學生長得也不賴,要說這事兒也不是不能接受,可是那女大學生的腳部受傷很重,據說治癒以後腿部也有影響,走路可能就要一點一點的,說白了,就成了瘸子,他堂堂省委辦副主任兼常委辦主任,馬上就是豐州地區行署專員的人了,找個這樣女人當老婆,日後怎麼帶出去?
更何況他覺得這事兒能夠擺平,大不了多花點兒錢,或者想辦法替這個女大學生解決一個好一點兒的工作。
沒想到這家人也是死心眼兒,尤其是父母覺得女兒這一輩子被毀了,在有心人點撥之後,知曉了葛存林身份和家庭情況之後,就認定了要讓女兒嫁給葛存林,葛存林不幹,甚至避而不見面,於是這家人就開始到各處上訪了。
“廳裡邊也做了很多工作,但是這家人比較固執,尤其是她的父母,所以效果不太好,來這家人主要是到省委政法委和省紀委那邊去反映,我們也覺得不太好處理,……”金永川也有些惱火,這本來就不是省公安廳的事兒,既然是交通肇事,按照既定程序辦就是了,昌州市公安局交管局自個兒依法處理就行,省廳也懶得去沾這些燙手事兒,誰知道這家人會跑到省廳來上訪,你一接待就要有個回覆,也就有個定性問題。
“那葛存林的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邵涇川終於意識到這個問題恐怕不那麼簡單了,也不容易那麼消停了。
“呃,……”金永川不動聲色的瞥了側面的葉慶江一眼,但是葉慶江如冷麪佛一般端坐不動,他也有些作難。
“吞吞吐吐幹什麼,這裡有什麼不能說?實事求是!”邵涇川也有些生氣了,這個金永川怎麼回事兒,沒有一點兒擔待,是怎麼就怎麼嘛,擺出這樣一個姿態好像是自己在授意他做什麼隱瞞掩飾似的。
“基本上可以認定葛存林是酒後駕車,因爲現場的人很多,所以不少人看見了,當時出事之後,葛存林把傷者送到了醫院救治,然後讓自己一個熟人來頂替自己,不過葛存林一直在承擔傷者的醫藥費,現在傷者傷情已經很穩定了,估計後期還要做兩次手術,……,昌州市公安交管局也進行了調查,基本認定這個情況,……”金永川一咬牙也只能把這個情況和盤托出了。
知曉了事情已經如此時,邵涇川當然清楚葛存林現在不可能再去什麼豐州當行署專員了,他現在擔心的是這件事兒的發酵對自己的影響,在誰去擔任豐州地區行署專員問題上,他和榮道聲是很掰了一翻手腕的。
榮道聲對葛存林這個人選很不滿意,認爲葛存林一直在省委工作,從無基層工作經驗,陡然間讓他到豐州這個經濟比較落後的地區去擔任行署專員,擔負起五百多萬人的農業大區發展重擔,他覺得葛存林無法勝任。
在這個人選問題上,榮道聲和邵涇川在書記碰頭會上就發生了爭執,汪正熹、高晉以及莫計成和方國綱等人也都有不同意見,但是最終邵涇川還是分別說服了其他人,最終使得這個意見在書記碰頭會上得以通過。
不過榮道聲表示保留意見,這也使得邵涇川很惱火,也是他一直沒有把這個意見拿上省委常委會來研究的原因之一,他不想讓自己和榮道聲關於葛存林這個人選問題的分歧在常委會上來公開暴露。
現在葛存林的人事動議尚未上常委會,雖然常委們都已經知曉,但畢竟還沒有過常委會,這個時候邵涇川還真有些慶幸自己沒有急於讓這個人事動議上常委會通過,這要剛通過,那邊就出事兒,這不是抽自己的臉麼?
交通肇事,說輕不輕,說重不重,但總體來說在性質上還不算太嚴重,不過很顯然葛存林不可能再去豐州,甚至現職都不可能再保留,肯定要給予處理,但怎麼處理還要看和那邊受害人的態度,不過這都不是邵涇川考慮的事情了,他現在需要考慮的是榮道聲在這個問題上的反撲。
這一年多邵涇川也明顯感覺到榮道聲聲音的加強,這也讓他感覺到了壓力,尤其是榮道聲的一些觀點也直指自己目前省裡的一些政策,邵涇川頗爲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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