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尚權智的想法陸爲民心知肚明,自己和尚權智談及的木桶理論讓尚權智大概感觸很深,所以他也把這個理念貫穿到市屬區縣經濟這一塊來了。
不過在陸爲民看來,尚權智的想法有些機械或者說天真了。
澤口、梓城和西塔三縣的經濟底子太差了,如果說澤口自己還能把把脈,幫他們找找路子的話,那梓城和西塔,陸爲民覺得短時間內要想來一個大變樣,拿出點靚麗的成績來,恐怕難度太大。
而對於尚權智來說,時間卻又是最重要的,他需要在較短時間內交出一篇接一篇的華麗考卷,贏得上邊的認可。
雖然邵涇川對尚權智不是很感冒,但是尚權智在昌江沉浮這麼多年,歷任黎陽地區的專員、書記,又在宋州這座城市裡擔任了足足四年的市委書記,在上邊自然也有他的門道。
至少陸爲民就清楚,夏力行和尚權智之間都還是有聯絡,一方面說明夏力行爲人的確很有人格魅力,和他共事過的人都能與他相處得不錯,甚至結下一段香火緣,另一方面也說明尚權智也不是那種鼠目寸光見識短淺的人,能得夏力行的認可,也不是隨便什麼人能做到的。
和夏力行如此,陸爲民相信尚權智敢於要競爭副省級幹部,自然也有他的人脈底氣,當然,除了人脈底氣外,更需要在工作中的表現來支撐這一切,這纔是關鍵。
尚權智錯過了一些時間,但陸爲民認爲那不能怪尚權智,只能說當初田海華把尚權智擱在宋州就是一個考驗,既然田海華把尚權智擱在了這個位置上,而尚權智又的確不負田海華的期望,交出了一張合格的答卷,陸爲民相信田海華也會給尚權智一個交代。
要知道田海華現在已經是中央政治局委員,雖然還在魯省任職,但是陸爲民覺得作爲核心階層的政治局委員,田海華有能力給尚權智一個滿意的交代。
前一段時間夏力行打來電話,關心宋州洪水帶來的損失之餘,也很含蓄的談到了尚權智,陸爲民也心領神會,夏力行話語中隱含的意思也是陸爲民也要藉助這一次機會一方面助尚權智一臂之力,一方面也可以借這個機會進一步穩固自己在經濟工作方面的影響力,尤其是當總理都注意到自己這種情況下,就更應該趁熱打鐵。
夏力行對自己的關心陸爲民當然很清楚,他的確是把自己當作得意弟子在栽培,陸爲民覺得自己在進入官場內算是遇到了三個“恩主”。
沈子烈算半個,把自己帶進了門,而且也在自己最初的副科級幹部那關鍵一步幫了自己一把。
安德健算是一個,從南潭縣團委副書記到夏力行的秘書,這關鍵一步飛躍,讓自己跳出了南潭這個淺談,有了一種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的豁然開朗,而後在自己到雙峰工作時又給了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懷和支持,自己能從常委到副書記再到縣長,幾乎每一步都有安德健背後的使勁兒。
夏力行也算一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似乎比不上安德健對自己的幫助,但是陸爲民卻知道從豐州地委綜合科長到雙峰縣委常委這一步尤爲關鍵,尤其是自己從副科升任副科才短短几個月時間,就破格擢拔爲副處級幹部,這一破格提拔,就算是夏力行是地委書記,而自己又是他的秘書,他也還是要承擔相當大的壓力的。
而後夏力行也在各方面也給了自己不少幫助,尤其是他雖然沒有給自己直接幫助,但是隻要他在那個位置上坐着,很多人在考慮自己時就不得不考慮夏力行的觀感,這一點在李志遠擔任豐州地委書記時尤爲明顯。
剩下那半個恐怕就要算是現在的常務副省長花幼蘭了,自己晉位常務副市長,陸爲民不知道花幼蘭在其中發揮了什麼樣的作用,但是陸爲民知道這不是尚權智對自己滿意就能做到的,這裡邊需要綜合平衡多方面的因素,花幼蘭在其中絕對也發揮了關鍵作用。
恩主,貴人,正因爲有這些人的“慧眼識才”,才能讓這顆珍珠熠熠放光,自己也需要讓光芒更盛,才能對得起他們的識人和擢拔。
陸爲民浮想聯翩,如天馬行空,好一陣後纔回到現下的局面上來。
就目前的情形來說,尚權智顯然對宋州當下的表現還不滿意,而他選擇的希望陸爲民在澤口、梓城以及西塔三縣有所突破,陸爲民覺得並不符合當前的實際情況。
要想在宋州這張考卷上做出一篇更華麗的文章,陸爲民覺得還得要在宋城、沙洲以及麓溪這三個區上做文章,在這一點上,陸爲民打算今天一回去,就要和尚權智好好談一談,當然澤口這邊還可以有些動作,但是也僅僅是澤口,陸爲民不打算把過多精力放在西塔和梓城那邊,條件更好,更具有現實發展前景的沙洲、宋城以及麓溪更適合。
“你推薦的黃鑫林?”安德健抿了一口茶,隨口問道。窗外湖光山色,扁州一葉,波光粼粼,青蔥欲滴的山林間偶爾冒出一處紅牆碧瓦,很有點悠悠古韻和禪意。
這裡是普明摩碣山,也是普明最著名的風景區,從摩碣龍門入山,九百八十一級階梯,讓人望而生畏,但是能爬上這九百八十一級階梯,你就會有一種“蕩胸生層雲”的自豪感,陸爲民和安德健都是走上來的,只不過陸爲民只是微感氣喘,而安德健就不行了,中間歇息了兩道,纔算是走上來。
“勉強算是吧,市裡邊工作太多,葉崇榮和盧燦坤也許是年齡原因,總覺得缺乏一股子衝勁兒,工作上就沒有那麼上心了,畢華勝現在心裡大概也是七上八下,沒多少心思放在工作上,外面傳得沸沸揚揚,說他可能要受到這一次洪水事件和梅九齡被雙規的牽連,宋州是多災多難啊。”陸爲民也有些感觸。
“黃鑫林人雖然油滑了一些,軟了點兒,但是在搞財政上的確是把好手,而且也沒有太多壞習慣,如果用得好,的確是個好幫手。”安德健沉吟了一下。
對於黃鑫林這個人安德健在擔任宋州市委副書記時,也曾經考察過這個人,只是黃鑫林這傢伙相當奸猾,當時遊走於尚權智和黃俊青之間,不偏不倚,但是卻總能把工作處理得很好,讓尚權智和黃俊青都無話可說,相當不容易,沒想到陸爲民居然在這麼短時間內就能把這個人拉進來,這讓安德健詫異之餘也意識到眼前這個年輕人已經不復是往日那個在自己面前還要唯唯諾諾的小秘書,也不是那個雖然是一方諸侯,但是在格局和氣魄上都還沒有完全拜託處級幹部的縣長了。
對於安德健的評價,陸爲民覺得相當中肯,如果換了一年前,宋州局勢還沒有目前這麼明朗化時,陸爲民是不會推薦黃鑫林的,但是現在局勢日益明朗化,“後尚權智時代”來得很快,陸爲民感覺到尚權智似乎已經和童魏二人達成了某種妥協,或者說和童魏二人背後的邵涇川達成了某種一致,這一段時間童魏二人對尚權智的工作也比較支持,宋州算是進入了一個最順利的快車道,這種時候像黃鑫林已經無從選擇,也不需要他在做事前瞻前顧後了,只需要幹好他自己手中的工作就行,所以陸爲民纔會把他推上這個位置。
“安市長說得是,他在性格上的確有些軟了點兒,不過我覺得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軟一點應該是很多人的正常表現,我們不能奢求他們都能像我們一樣大義凜然,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yin,……”陸爲民輕鬆的開着玩笑。
安德健瞪了陸爲民一眼,“還沒個正行,注意自己身份。”
“嘿嘿,不是隻有我和您兩人嗎?這偶爾放鬆一下自己,也是一種休息,在宋州整日面對那些老油條,你不拿捏官腔,他們還都不習慣,哎,還真有些懷念在雙峰和阜頭的日子。”陸爲民悠悠的道。
“真的很累?那能不能把你們正在談的項目轉讓給我們普明一兩個?”安德健嗤笑了一聲,撇了陸爲民一眼。
陸爲民一驚,連連拱手,“安市長,您這是在逼我當內奸啊,尚書記知道了,還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您和他不是朋友都沒得做了?”
“你就裝吧,在我面前裝吧。”安德健也笑了起來,“怎麼,你就覺得你把林家那邊手裡的東西能吞完?是不是胃口太大了一些?難道說普明的條件就比你們宋州差?還是有些條件我這個當市長的做不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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