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在他記憶中,宋州98年這一輪洪水襲擊損失之所以慘重,是因爲遭受了兩次洪水的洗禮,而第一輪其實損失並不大,損失最大的還是第二輪,直接導致了長江、沙河和宋河河堤齊齊潰堤決口,這才使得整個宋州市區連帶着周鄰幾個縣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洪水襲擊,損失慘痛無比。
而第二輪的洪水襲擊之所以會造成太大損失,主要原因除了的確是上中游洪水來勢太過兇猛,遠遠超出警戒水位,同時超出了先前氣象和水利部門的預計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前期遭遇了洪水襲擊之後,並未造成太大損失,加上中間這一段時間宋州的天氣變化似乎有些轉晴,而經歷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抗洪搶險奮戰後,宋州軍民都有些疲倦懈怠了,沒想到會在八月份之後還會出現這樣強的一次洪峰過境,結果不但長江干流出現潰堤,更爲重要的是沙河、宋河兩條宋州境內的主要支流江水倒灌,造成決堤,使得整個宋州市區和郊區都被淹。
陸爲民不確定自己這個蝴蝶翅膀煽動了多大的風暴,會不會釀成這些細節的變化,所以在八里湖出現險情時,他只能咬着牙向尚權智彙報,哪怕適當誇大一些危險,沒想到歷史並沒有怎麼改變,相反,還因爲自己的預知提前進行了應急響應,結果就是宋州市區只有沙洲區部分地區進水,而潰堤口也只是幾個小時之後就被堵漏上了,甚至還讓一些人也認爲自己是越俎代庖,弄得市裡、省裡層層挨批評。
歷史既然沒有改變,也就意味着第二輪洪水的襲擊已經迫在眉睫了,而且極有可能要重複前世中的那段歷史,陸爲民知道自己不是神,既無法預測,也無法在這些問題上說服別人相信,他更擔心因爲上一輪情況的不佳,使得大家心裡都齊了小覷之心,對即將到來的特大洪峰不夠重視,最終釀成大禍。
但陸爲民知道,自己現在再去向尚權智和童雲鬆彙報這一類的工作,只怕尚童兩人都不會再聽了。
八里湖潰堤以及宋州受災情況雖然責任不在自己,但是毫無疑問尚童兩人都會覺得是自己的分析判斷使得他們的預判也出現了偏差,雖然自己只是要求提前提升到最高級別的應急響應,並沒就具體情況的彙報有什麼建議,但是尚童二人多半還是認爲自己的態度對二人造成了某種心理上的影響,所以纔會使得在他們在向省委彙報時有些添油加醋,最終導致今天這種局面。
這一點陸爲民也翻來覆去的仔細分析揣摩過過尚童二人的心態,在那種危急情況下,提升到最高級別應急響應其實不算什麼,很正常,但是邵涇川和榮道聲連夜趕到宋州指揮搶險救災,同時省委省政府又要立即向中央報告災情,那種情況下似乎不報嚴重一些有些說不過去,所以尚童兩人在這方面都有這種心態,沒想到潰堤口一天不到就被堵漏,而報上去的有些情況就有些失實,還被上邊知曉了,結果就變成“一級蒙一級”“欺上瞞下”的典型了,甚至有可能提升到意圖騙取中央救災款項物資的高度。
導致了這樣的後果,尚權智和童雲鬆是免不了要挨省裡的罵的,即便不是自己的責任,尚權智和童雲鬆內心肯定多多少少也對自己有些不太待見,這一點陸爲民也能領會得到,所以這一段時間他很知趣的不去叨擾兩位主要領導,甚至連市區抗洪搶險的這些具體工作他也是一句不多問。
這也讓不少人頗感驚奇,那一夜你是指天畫地迫不及待的要求立即啓動最高級別應急,沒想到這事情出了之後,你又很“低調”的“蟄伏”了,這能讓人高興麼?
陸爲民也知道現在處於這種尷尬的時節,如果沒有前世記憶,他也不至於這麼上串下跳的到處吆喝,該發生的自然發生,他這個常務副市長並沒有什麼責任,該誰的責任,自行承擔,但是他做不到。
既然有了前世記憶,他覺得自己就必須要把自己能做的做到,哪怕付出一些額外代價,也是值得的,就像八里湖潰堤,雖然提前進入最高級別應急響應,看似有些輕率,但是陸爲民記憶中宋州在第一次遭遇潰堤也是死了人的,好像是因爲洪水襲擊了一些低窪地段,導致部分地段的老舊房屋倒塌,造成了幾人死亡,而今世中提前預警,便沒有人員傷亡。
僅此一點,陸爲民就覺得值得,哪怕前世和今世只有他自己知曉,他也不需要別人來知曉對比,自己對得起自己良心,足矣。
但擔心歸擔心,自己手上的工作仍然要做起走。
華達鋼鐵項目建設進度很快,雖然進入夏汛之後,雨水多,對工地建設有一定影響,但是雷志虎和令狐道明在這個問題上算是心往一處想,力往一處使,所以鋼鐵工業園的進度相當快,超出了雷達和何鏗他的要求和預想。
尤其是蘇譙在吸引關聯附屬項目上做得十分出色,以華達鋼鐵項目在建的兩千畝地爲核心,同時又沿着江往東往北劃出了近一萬畝地作爲預留,由於沿江河灘地無論是在價格還是拆遷量上都遠遠小於向西靠近宋州長江大橋方向,加之只是預留,所以雷達和何鏗方面也非常滿意。
而附屬關聯項目則主要是向北發展,與宋州長江大橋平行建設的鋼鐵大道成爲鋼鐵產業園的核心主幹道,以西是靠近宋州市區通往蘇譙縣城,同時也是昌江省通往江北鄂皖兩省的國道,而在建的沿江大道、勝利大道、團結大道與鋼鐵大道交錯形成一個不規則的“豐”字。
諸如鋼構廠、彩鋼廠、軋鋼廠、壓力容器廠、冷軋帶鋼廠等附屬企業蜂擁而至,紛紛進入工業園的北部和西部,與華達鋼鐵比鄰而居,而最新簽約進入工業園的則是投資高達四千萬元的安達集裝箱生產項目,除了生產各種規格集裝箱外,還生產各種倉儲箱、生活房箱、工作房箱,這也是蘇譙除華達鋼鐵項目之外引來的最大的一個招商引資項目,佔地高達八百畝。
對蘇譙這邊陸爲民已經比較放心了,原來還有些擔心令狐道明進入狀態太慢了,沒想到這傢伙如此快就和雷志虎形成了默契,兩個人配合得天衣無縫,很有點昔日自己阜頭時和宋大成搭班子的感覺,這也讓陸爲民心裡得到很大安慰。
遂安那邊陸爲民也不需要操太多心,楊達金和曹孟非之間配合雖然不及雷志虎和令狐道明,但是楊達金在市委辦打磨這麼久,如何馭下還是頗有心得的,把曹孟非、竇永年、齊太祥幾個人都能很好的融合在一起,竇永年又是楊達金昔日老同僚,關係也一直不錯,所以也算是很快控制住了局面,加之風雲通訊這個大餡餅砸下來,使得遂安所有精力都被風雲通訊攪動起來的風波給吸引過去了,也沒有太多心思去考慮其他。
原本陸爲民的心思是要在麓溪區的產業培育上好生下一下工夫的,但是麓溪屬於市區,他不確定一旦真的洪峰來襲,麓溪會不會遭此劫難,所以在這個問題上他也是猶豫不決。
西塔、梓城、烈山的發展也讓陸爲民揪心,相較於市區和蘇譙、遂安的發展,西塔、梓城和烈山的發展卻不盡人意,如果說烈山還有烈山煤礦和焦化廠作爲支柱,但是西塔和梓城卻真是沒有形成一個像樣的優勢產業,這也是陸爲民急於要解決的問題,他本想花些心思邀請昌江大學的一些學着專家到西塔和梓城考察,爲他們的經濟發展把把脈,但是這場洪水卻讓陸爲民不得不暫時擱置。
宋州屬於典型的市區和蘇譙、遂安這幾個縣區有相當工業基礎,但是像西塔、梓城、澤口和葉河這幾個縣就純粹是以農、林、漁業爲主,形成鮮明對比,如何來因地制宜的發展經濟,也是考驗各縣區黨委政府的一大難題,同樣也是考驗市委市府的一大難題。
澤口和葉河目前已經有了一些起色,不能不說譚偉峰還是有些本事的,葉河本身是沒有什麼工業基礎的,但是譚偉峰去了葉河之後,在招商引資工作上很有針對性,不求多,但求實,敲定一個項目算一個,從無到有,也開始拿出一些像樣亮點出來,積極主動聯繫市港務局,要求把葉河納入市港務局統一規劃,進行開發建設,要把葉河地處宋州乃至昌江最下游的長江口岸利用起來。
應該說譚偉峰還是號準了葉河目前的脈,葉河的優勢何在,沒有工業基礎,僅靠農漁業是難以支撐起日後葉河經濟發展的,那麼葉河的優勢目前來說只有一個,那就是依靠着長江這條黃金水道,譚偉峰上任第一個動作就是向全縣宣佈一號工程就是把葉河縣城與臨江港區建設一條主幹線,而日後葉河的工業經濟板塊就要沿着這條幹線發展,不能不說譚偉峰魄力決心都發揮到了刀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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