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秘,這很正常,都發自內心的歡迎,我還真有些承受不了囉。”陸爲民對這一點倒是心知肚明。
宋州的局面儼然有勢成水火的架勢,常委會更是決鬥的主戰場,哪一方多一個有力角色出來,對另一方都是一個巨大的威脅,能夠最大限度的壓制、削弱對方影響力,那是什麼手段都可以使出來。
自己雖然年輕,但是在豐州那邊的表現恐怕宋州這邊這些人也早派人打探過,怕是也引起了這些人的擔心,從一開始就要打壓自己的影響力拓展,也就是他們既定之策吧。
“你知道就好,走吧,先到尚書記那裡去。”沈子烈深深的看了一眼陸爲民,他不得不承認陸爲民成長的速度太快了,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當聽到陸爲民將出任宋州市委常委、宣傳部長時,他還是有些恍惚和迷惘。
昔日的秘書,僅僅只有了六年的時間就追趕上了自己,這份本事恐怕不是光有才華能力這等說辭能解釋的過去的,也絕不僅僅用機緣氣運扣在他頭上就能讓人信服,雖然早在六年前就認定了他非池中物,但是如此速度,帶給沈子烈的除了震撼之外也還有一絲壓力。
看見陸爲民眼底的沉靜明悟,沈子烈也不再多說,聰明人根本不需廢話,他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宋州市委和市政府仍然是和其他地方一樣同在一條大道上,但是卻是遙遙相對,市委的規模要比市政府小一些,但是所選的地段卻要好得多,宋河河畔,地勢也稍高。宋河大道從這裡筆直而過緊連着宋河大橋,市委就正好處於橋頭處,而以宋河命名的宋河大道與沿着宋河河畔的河濱路形成夾角,市委也就正好處於這個夾角位置。
宋州市委大樓是一幢八十年代的老房子,其實也不能算是老,在八十年代絕對算得上是相當氣派的建築物了,只是五層樓的建築物,貼着牆面磚,隨着雨打風吹。都在這幢大樓上留下了斑駁歷史痕跡,各種水漬鏽痕把整個大樓的外牆釉面污損得斑駁陸離,雖然看得出來也是清理過,但是效果依然不好。
市委大樓三樓是尚權智辦公所在,整個三樓都是市委辦和幾位副書記所在。以樓梯和電梯劃界,左端是市委書記尚權智的辦公室及市委辦、政研室,右側則是兩位市委副書記的辦公室和保密局、機要局等部門,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沈子烈的辦公室也在右側。
“尚書記,爲民來了。”沈子烈在雙扇門上敲了敲,就推門而入。
除了尚權智外,市委副書記童雲鬆和組織部長陳昌俊都在。
“爲民來了。日後大家就是一條戰壕的戰友了,老童你都認識了,但肯定還不熟悉,日後你們倆還得多接觸。老童,爲民是年輕人,很多地方經驗不足,你還得多指點啊。”尚權智顯得有些疲憊。大概對今天上午這場歡迎的見面會很不滿意,“昌俊部長你肯定認識了。我記得上一次你來宋州看望老安的時候都見過面了,……”
幾句寒暄話之後,尚權智也不廢話,直奔主題,“爲民,宣傳部情況很不好,現在馬德明和王宗義兩個人同時被雙規,那邊工作基本上陷入癱瘓,目前臨時主持工作的是何靖,這是個老同志,年齡不小了,情況子烈到時候和你介紹,但最終都得你自己去接觸瞭解,另外你新來,是擔任部長,但是還缺一個常務副部長,市委暫時還沒有合適的常務副部長人選,但也不急於現在就要確定這個常務副部長那個人選,你先開展工作,把情況熟悉了再說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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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朱,通知一下部裡邊各位領導和各部門人員,下午三點鐘,到五樓第二會議室開會,順便你和市委辦那邊銜接一下,我們要用第二會議室。”何靖捧着茶杯抿了一口茶,坐在大班椅裡,把辦公室副主任朱建峰叫來,“要他們都準時到,甭管那些請假的還是生病的,只要不是住院,就都得來,新部長上任,不長眼睛不懂利害的,吃了虧別怪我沒說清楚。”
“嗯,知道了。”朱建峰是個三十來歲的眼鏡男,頓了一頓又道:“需不需要通知貝局長?”
朱建峰一句話就讓何靖臉色發僵,沉吟了好半晌,才道:“算了吧,這只是我們部裡邊的一個內部見面會,剛纔沈秘書長打電話來說陸部長的意思不要搞什麼虛頭滑腦的東西,簡單一些,就是見個面,大家認識認識,……”
朱建峰知道這位何部長內心還在糾結矛盾,這通知不通知貝局長是個大問題,說是個大是大非的問題都也不爲過,他不清楚上邊意思,不敢不問清楚,所以寧肯在這裡守着等何部長來下決定。
果然,何靖到最後言語又變了:“不過貝局長還兼着咱們部裡副部長,不通知恐怕還是不好,算了,這個電話我來打吧。”
聽見何部長主動把這個難題接了過去,朱建峰心裡鬆了一口氣,語氣也變得隨意了許多,“何部,聽說咱們新來的陸部長不到三十歲,他是不是咱們全省最年輕的副廳級幹部啊?”
“是不是全省最年輕的副廳幹部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是全省最年輕的市委常委、宣傳部長,據我所知,他曾經也是最年輕的縣長,最年輕的縣委書記,光環一大串。”何靖嘖嘖讚歎了幾句。
“不過他是豐州那邊旮旯裡來的,部裡邊都在說怎麼會從豐州來一個到咱們部裡邊當部長。”朱建峰隨口道。
“小朱,這話別亂說!豐州這幾年發展快,也自然就要出人纔出幹部,原來咱們這邊的安書記安德健不也是豐州過來的,這纔在咱們這裡呆了多久?一年半,現在都到普明當市長去了,純粹就是把咱們宋州這裡當跳板。”何靖搖頭嘆息道:“現在都覺得宋州不行了,一聽到外邊有位置,都忙不迭的往外跑呢。”
“何部,你的意思是新來陸部長也是來過渡的?”朱建峰似懂非懂。
“我沒這麼說,他這麼年輕,誰說得清楚,不過宣傳部,嘿嘿,能有幾個人願意蹲、蹲得住這個清水衙門?”何靖搖搖頭,“不過新來陸部長就說不清楚了,聽說他是在豐州那邊搞經濟搞出了大名堂,沒準兒就膩了,想要換個新鮮位置呢?”
朱建峰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何部,您這話可就有些不合常理了,誰不想自己手中權力多一點兒,誰願意幹這成天一杯茶一支菸一張報紙的日子?說實話,從最早的肖部長開始到古部長,咱們部裡邊這連茶水都比別的單位淡,我聽說王部長,呃,習慣了,王宗義被紀委雙規了,都只交代了他在宋城那邊的事情,紀委這邊問他在宣傳部這邊的問題,他說那是能淡出個鳥來的單位,在那裡純粹就是淘神盡義務,從沒想過能在那裡撈兩個,您說說,這種單位,那些個在油水多的部門當夠了的領導,如果不是衝着這個常委位置來,誰願意來?”
何靖略感驚訝,他還真沒想到這朱建峰居然也有這般見識,而王宗義被雙規後的消息連他都未曾知曉,這傢伙是從哪裡獲得的?
見何靖臉上的差異表情,朱建峰趕緊解釋:“何部,王部長,不,王宗義的消息也是市紀委那邊一個熟人說的,他也大概是聽省紀委那邊的人說了這麼一句,其他消息可真沒有,呃,馬和王他們兩位都不在宋州,聽說都送到昌州那邊去了,誰能打聽得到具體消息?”
馬德明和王宗義出了事情之後,部裡邊現在談到他們兩人時,都用一個姓來稱呼,很多人都習慣了叫馬部和王部,現在二人栽了,還叫馬部王部有些不合適,直接喊名字,又覺得有些翻臉不認人的感覺。
說實話,雖然這二人掌舵宣傳部只是一年多時間,但是卻比之前那兩任部長都更受歡迎,尤其是在部機關裡邊的人更是衷心希望這兩位能一直呆在宣傳部,對這兩人的歡迎程度也是前所未有。
原因無他,這兩位根本看不上部裡邊這副窮酸勁兒,馬德明當了一年多部長,車是市政府那邊帶來的,司機也是市政府那邊帶過來的,據說都是從宋城就跟着他的,費用都不要部裡邊解決,王宗義也一樣,直接從宋城那邊帶過來的,就憑這兩點,就爲部裡邊多出來兩臺車不說,而且還節約不少經費。
而且這兩人在外邊開銷也從來不在部裡邊解決,甚至一些部裡邊的開銷馬德明和王宗義也總能找到出處,就憑這一點,就讓何靖心服口服,他自認爲是沒這個本事做到這一點,誰能做到這一點,誰來當這個常務副部長才能坐得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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