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爲民吃了一驚,擡腕看了看錶,才一點三十八分,距離起牀還早,而且早就說過史德生會來叫自己,不需要蘇譙縣委派人來叫醒自己,怎麼還來一個女孩子?
難道這杜雙餘竟然如此大膽,自己第一次登臨蘇譙,他就敢安排女孩子來侍候自己?陸爲民想想都覺得不可能,先不說自己和杜雙餘之間素無交道,就算是自己在雙峰那邊的一些傳言傳到了這邊,他也不可能第一次就做這種唐突之舉,何況這還是在蘇譙賓館裡,這難道不會被自己視爲陰自己的一個陷阱?
“你是誰?找我幹什麼?”陸爲民沒有開門,而是隔着門沉聲問道 。
“陸部長,請您開門,我是來向您反映一個情況的。”外面的女聲有些驚惶焦急,從聲音來聽,似乎很年輕,口音也是宋州這邊的,“我不能在外邊,被人看見要出事兒。”
陸爲民有些猶豫,這會不會是針對自己的一個桃色陷阱?如果是陷阱,誰設的?劉敏知的人,還是杜雙餘或者虢大奎?
思考再三,陸爲民還是決定打開門,這樣就把自己嚇得不敢開門,也未免太誇張了,真要是什麼陷阱,那自己倒要好好見識一下。
陸爲民拉開門,一個女孩子倏地一下子鑽了進來,順手就要把門頂住鎖上。
“別急!“陸爲民制止了女孩子的魯莽舉動,關門可以,但是不能鎖上,要不這就有些真要的入彀上套的感覺。
“啊?!”女孩子突然發出驚喜而又不敢置信的驚叫聲,眼眸中喜悅的光芒難以自抑,但瞬即又黯淡警惕下來,“你,你究竟是誰?”
陸爲民也一眼就認出了對方。“是你?你怎麼會來這兒?”
這個女孩子就是陸爲民去年到宋州和蕭櫻夜遊堤岸時,在樹林裡從梅一鳴手中救下來那兩個女孩子中的一個,好像是姓卞,這個姓很少,陸爲民還有印象。
“你是誰?爲什麼在這裡?”女孩子的越發緊張而警惕,一雙拳頭緊握,冷冷的注視着陸爲民。
陸爲民溫和的笑了笑,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示意對方入座。
他可以肯定是對方被什麼人指點或者安排到自己這間房間來的,選擇時機這麼好。自己只會在這裡睡一個午覺而已,就能這麼準確的找到,只是他有些驚訝,要找自己其實並不難,直接到市委裡來就是了,當然市委大院的門禁也相當嚴格,如果是不認識的人,也未必能進來,但是自己平時都是走路上下班。而且都是走濱河路上,要攔截自己也很容易纔是。
“你不是要找我麼?現在又來問我是誰。”陸爲民好整以暇的坐回椅子中,他是和衣而臥的,連長褲都沒有脫。
“你是陸部長?!”女孩顯然不敢相信。有些遲疑而又左顧右盼,是這間房,有人告訴自己說市裡來了領導,而且是能夠壓得住姓杜的領導。給自己說了房間號,說自己只會在這裡休息兩個小時,下午就要開會。開完會就會回宋州,未必有機會反映情況了,所以她才冒險來這裡。
“我是陸爲民。”陸爲民安詳的笑道:“你有什麼事情要反映?”
“你不是豐州那邊的官麼?”女孩子顯然還記得幾個月前的事情,雖然對陸爲民很感激,但是卻也不敢輕易相信對方,只是那一夜之後,那個姓梅的的確安穩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來糾纏自己和麴婭。
“我調過來兩個多月了。”陸爲民翹起二郎腿,安然的靠在椅背上,“怎麼,還信不過我麼?就算我沒有這個能耐幫得上你的忙,但是至少我比你認識的人肯定要多,可以幫你找幫得上忙的人吧?”
“你真的是陸部長?”女孩心漸漸平靜下來,眉宇間的緊張焦灼和些許怨怒也緩解了不少,“那我就是來找你的。”
“誰讓你來找我的?誰告訴你我住在這裡?”陸爲民對這一點很感興趣,這有助於他分清敵我,判明形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昨天有人告訴我叔,說市裡邊會來一個領導,叫陸部長,而且這個領導不怕杜雙餘,敢醫治杜雙餘,會在今天中午住在蘇譙賓館206房間裡。”
女孩眉目間的倔強依稀可見,清麗可人的小臉蛋透露出青春的芬芳,一件乳白色的短袖小t恤,和一條緊身牛仔褲把嬌巧玲瓏的身子包裹得珠圓玉潤,女孩個子並不矮,至少也在一米六五左右,但是身材頎長,尤其是肩部腰部和腿部都纖秀細巧,很有點兒文藝味道。
“有人告訴你叔?你叔有什麼事情要反映麼?”陸爲民皺起眉頭,自己只怕又要捲進一些丟不開甩不脫的麻煩事兒了。
“我姐被杜雙餘姦污了壞了身子,後來杜雙餘幾年,懷了好幾次,想生下來,結果杜雙餘都不準,讓人押着我姐去打胎,現在我姐已經已經沒法生孩子,他就一腳把我大姐踢開了,又把我二姐給姦污了,我叔不服去反映,結果回來被人打斷了腿,我哥也被人破了相,……”女孩子眼圈忍不住紅了起來,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陸爲民看看錶,已經是快一點五十了,現在要聽這些情況也不是時候,他打斷女孩的說話:“好了,我記得你姓卞,小卞,現在不是具體說事情的時候,這個地方也不方便,我記得我給你們留過電話,你應該有才對,你還在藝校讀書麼?明天你到宋州給我打電話,然後我讓人來接你,到時候我們在具體談,現在你趕快走。”
女孩也明白過來,臉色有些發白,“那好,您的電話我和麴婭都還留着,……”
陸爲民想了想,還是覺得有些不保險,這個女孩來蘇譙賓館,既然是有人指使,從目前來看,肯定是對杜雙餘不滿的人,而且還是縣委縣府裡邊的核心人員,否則不可能知道自己要來蘇譙,而且住蘇譙賓館哪一間都知道,這種情況除了縣委縣府幾個領導外也就只有縣委辦或者縣府辦的人才知道。
這女孩來反映了情況之後,回去會不會有危險?而既然有人要針對杜雙餘,那麼杜雙餘也不可能沒有防備,萬一被杜雙餘的人發現,想到這裡陸爲民心裡也是一緊。
蘇譙社會治安也是相當不好,來宋州之前鮑成鋼也曾經和自己打過電話來,談到宋州社會治安形勢相當嚴峻,涉槍涉爆案件突出,去年蘇譙、西塔和葉河三縣都曾發生過持槍殺人的惡性案件,而在梓城更是發生過一次爆炸炸死三人的特大惡性案件,現在案件由省廳掛牌查處,依然沒有破案,由此可見這邊治安混亂狀況。
“你那兩個姐姐現在還在縣裡麼?”陸爲民沉聲問道。
“我大姐被杜雙餘讓人帶話說如果她還敢在蘇譙,就要我叔一家吃不了兜着走,現在一直在昌州那邊打工,我二姐差點被送進精神病院,今天是悄悄回的家。”卞梓寧咬着嘴脣道。
“那你能聯繫上你二姐麼?讓她先儘快離開蘇譙。”陸爲民想了想才道。
“能聯繫上,我可以給我叔家門口的小賣部打電話,去叫我叔來接電話,讓我叔去通知我二姐。”卞梓寧也覺得有些緊張起來。
“別緊張,我只是從最壞的角度來考慮,這樣,你也不要留在蘇譙,我讓司機把你送到宋州,你找個安全的地方先呆下來,也不要住藝校裡,甚至也不要聯繫你的同學夥伴,明天上午九點你給我打電話。”陸爲民一邊思索一邊道:“不,晚上六點半你就給我打電話。”
女孩之前並沒有介入這件事情,她是放暑假利用實習的休息時間回蘇譙老家,看到自己叔叔一家如此慘狀,纔會義憤填膺,正好又有人遞話,她才頭腦發熱沒想那麼多,不顧一切的跑來了,這個時候纔有些後怕了。
見女孩點頭同意,陸爲民出門把斜對面的史德生叫醒,然後讓史德生馬上隱蔽的把女孩送到宋州安全地方。
看見女孩上了車,史德生啓動公爵王緩緩駛出蘇譙賓館大門,陸爲民才稍微放心,是不是自己太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不就是一個類似於上訪反映問題的事情麼?是不是如女孩所說的那樣,也不一定。
剛回到房間裡,陸爲民電話就響了起來,陸爲民拿起電話一看,是史德生的電話,他心中頓時一緊:“德生,什麼事兒?”
“陸書記,情況不太好,我剛從蘇譙賓館一出來,就有一輛桑塔納跟着我了,而且咬得很緊,我怕前面會有人設卡堵截。”
陸爲民心中咯噔一響,難道真的如自己所料,這蘇譙還成了龍潭虎穴,自己還來得去不得了?看來這個杜雙餘的能量和問題都不小。
史德生在部隊上也是當過一段時間偵察兵,陸爲民那樣鄭重其事的交代給他這件事親,而且如此緊急隱蔽,他就知道這件事情不是小事,所以也就格外警惕,一出賓館大門就加速,但是對方顯然也有準備,應該是賓館內部也就有人監控。
“別走大橋,想辦法在縣城周圍甩掉他們。”陸爲民穩了穩心,如果有人要設卡堵截,必然會選擇長江大橋,那是回宋州必經之道,在那裡一堵,你連跑都沒法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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