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凡在永林呆了三天，走的時候，她還掂記着自己照的那些照片，一再叮囑張一凡，拿到以後，第一時間告訴她，照片好不好看。
張一凡捏了一下她的臉，兩個人很甜蜜地在路口分手。
辦公室裡，張一凡一如概往看着資料，因爲沒有秘書，周斌就很殷勤地守在那裡，暫時代替了秘書的職務。能讓一個市委辦公廳主任，心甘情願爲自己當一回秘書，可見周斌心機之沉。
張一凡心裡明白，他也研究過周斌的檔案，看過他的履歷之後，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於是他讓周斌幫忙找來了衛生局幾個幹部的檔案。
張書記要調用衛生局骨幹的檔案？周斌在心裡暗自揣摩，突然，他明白了什麼，將檔案送到書記辦公室，便悄悄地給彭長年打了個電話。
“彭局長，恭喜恭喜。”周斌笑笑着坐回自己辦公室，把門關起來，雙腳搭在桌子上，一改剛纔的謙卑，很有領導氣勢地跟衛生局的彭長年聊了起來。
“周主任，喜從何來？”彭長年與周斌關係不錯，說話也不用太客氣。周斌在市委辦公室，消息一向比較靈通，接到他的電話，彭長年的眉毛就跳了跳。
人家說眼皮子跳，左財右災，左眼皮跳跳好運要來到，不是愛情到就是快要發財了。象他這個年紀，愛情是不指望了，就等着升官發財。
但是年過五十，彭長年也沒指望自己還能升什麼官，因此他把興趣轉移到了發財這事上。周斌打來電話，絕對與發財扯不上什麼關係。
難道自己時來運轉，死到臨頭還能蹦達幾下？哦，說錯了，呸呸呸，烏鴉嘴，好當當的，說什麼死到臨頭。彭長年暗罵了自己幾句，便笑呵呵地同周斌扯了起來。
“剛纔我把你的檔案送到書記辦公室了。呵呵……”周斌也不說破，點到爲止。新來的張書記要自己檔案幹嘛？
他不可能無緣無故找一個幹部的檔案，難道真有升官的機會？不可能這麼巧吧？自己前不久還跟一個人壽保險公司的業務員搞上了，難道是她給自己帶來了運氣？
彭長年一個勁地點頭，“謝謝周主任，晚上一起吃飯，然後去喝個歌怎麼樣？”
周斌剛纔跟他透了這個信息，彭長年心裡明白，於是熱情地邀請自己，不用說，去了的話，肯定又是一番花天酒地。不過，周斌既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只是道：“看看吧！唉！最近太忙了，你知道的，新來的書記身邊沒有秘書，我就成了跑腿的，恐怕沒空啊！”
周斌這一陣感嘆，其實有種炫耀的味道，混在官場中，誰跟書記靠得近，誰就是紅人，別人羨慕還來不及呢？彭長年甚至在想，如果可以的話，他倒真願意給書記提包，可惜他沒這機會。
彭長年羨慕地道：“誰還不知道你現在是書記身邊的紅人，聽說新來的書記背景不錯，以後發達了，千萬不要忘了我們這班子弟兄。”
周斌就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就算忘了別人，還能忘了你彭局長？”
“那是，那是！”彭長年一臉媚笑。兩人扯了一陣，掛了電話之後，周斌習慣性地從身上摸出一包煙。金白沙！
切！順手一扔，又打開鎖着的抽屜，拿了一把極品芙蓉王。
這煙他只抽出一支，再扔回抽屜裡，抽這個，還是抽這個舒坦。然後他又把金白沙裝進衣服的口袋裡。
周斌的包裡，一般裝着好幾種煙，這種幾塊錢的金白沙煙，那是特意爲新來的張書記準備的。張書記在的時候，他就抽這個，張書記不在的時候，他就抽芙蓉王。
平時，周斌也把芙蓉王裝進白沙煙盒子裡，這樣抽起來比較放心。
張一凡看完了彭長年的檔案，上面只能透露一些基本信息，除了年齡，性別，籍貫之外，估計其他的都是假的。
因此，張一凡看幹部的檔案，如果不是太重要的人，他通常只看這幾點。至於後面寫的什麼什麼政績，真假參半的事，全靠自己去分析了。
單從彭長年昨天中午的表現，張一凡的直覺告訴自己，此人恐怕也不是什麼好鳥。這事先放一放，把秘書的事情落實再說。
正要找楊凌雲，周斌就在外面候着，他進來給張書記續茶。才一個星期，周斌發現新來的書記雖然年輕，卻很喜歡喝茶，因此，他就留心上了。
在周斌續茶的時候，張一凡道：“周主任，你也有自己的工作，就不要親自跑前跑後。叫個其他人打打下手就行。”
周斌謙卑地道：“沒關係，能爲領導服務，那是我應盡的本分。在張書記沒有招到秘書之前，周斌願意鞍前馬後爲您效勞，爲您效勞。”
張一凡有些忍不住想笑了，這個周斌啊，笑起來的模樣，跟電視裡的一個人很象。你們猜猜是誰？
既然如此，張一凡也不客氣，“那你就幫我把楊秘書長叫過來。”
周斌微微彎曲的腰板，謙遜地道：“我這就去叫，這就去叫。”
剛剛出了書記的辦公室，周斌就挺了挺胸，長長地吁了口氣，抹着額頭上的汗水自語道：“唉，要扮好一個奴才的角色，還真有些難度。MD，真不是人乾的活。”
本來可以一個電話打通的事，周斌卻親自跑了一趟，“秘書長，書記專職秘書的人選，有着落了嗎？”
楊凌雲知道他的心思，“你就別摻和了，不知多少人想着這個位置。只要你我能在目前這個位置上混下去，張書記需要的時候，偶爾那麼一二次想到你我，就算是沒有白混了。”
周斌道：“那也是。”
楊凌雲道：“張書記是不是找我有什麼事？”
“哦？他要你過去，估計就是討論秘書人選的事情。”
楊凌雲去了張書記辦公室，周斌果然本分地替代了秘書的職責，給兩人倒了茶才退出去。張一凡看着楊凌雲道：“楊秘書長，關於專職秘書的事，你要儘快落實，就在這個月底吧。要是再選不出合適的人，周主任累壞了可是你的責任。”
楊凌雲一個勁地陪着笑，“是，是，人事局那邊筆試已經過了，我正在篩選。估計再有個三二天，基本上可以敲定。”
張一凡強調了一句，“記住，要沒有任何背景的人，我的意思你明白？”
楊凌雲道：“我會記住的，請書記放心。”
出了書記辦公室，楊凌雲見周斌站在門邊，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來到秘書長辦公室。楊凌雲道：“張書記對你評價不錯嘛！”
周斌臉上微有些得意，嘴上卻在說，哪裡哪裡？
“他還說了些什麼？”
楊凌雲笑了笑，神秘地道：“聽我的沒錯，張書記初來永林，他們需要收買人心，只要我們兩個盡心盡力，以後等張書記在永林站穩腳跟的時候，我們就是元老。”
“明白，明白！”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