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凡等人下了車,尋訪到了劉永的家裡。
劉永是以前的村委會主任,只要稍稍在村裡打聽一下,還是很好找的。
跟村委會熱鬧的場景相比,劉永家裡格外冷清,聽說劉永在縣裡出了車禍,屍體還沒有領回來。家裡已經建起了靈堂,松枝白布,哀聲一片。
村裡的人都說劉永之死,與劉三爭這個村委會主任而引起的,可是誰也沒有證據。族裡的幾個堂兄弟,死活要拿着鋤頭,木棍要去村委會鬧事,被幾個年長的族人攔下了。
張一凡本來不相信山陽縣還有如此惡劣之事,原以爲李偉一個電話,下面的人應該能夠把事情擺平,沒想到幾天之後,反而鬧出了人命。
這才讓他坐不住了,一定要親自過來看看自己管轄之下的地方,居然鬧出如此荒謬之事。要是傳了出去,豈不讓人家笑話?
一個村委會主任就鬧出這麼多事,他們上面就象不用說了。
買官賣官,是張一凡最深惡痛絕的社會現象,但是自古以來,屢絕不止。張一凡今天過來,便是要狠殺這股不正之風。
靈堂裡,傳來一陣悽悽之聲,劉永的老婆和兒女,哭得正傷心痛絕。幾個年紀大一輩的老者,圍坐在桌子旁邊叭嘎叭嘎抽着旱菸。
秦川走過去,跟他們打起了招呼。葉亞萍帶着幾個警察便站在張一凡的左右,擔任着保衛工作。李偉拿着本子和筆,隨時記錄這些內容。
沒多久,一個年近六十的老者跟着秦川過來,“這位便是張書記,我們特意從雙江趕過來了解情況,你能跟張書記仔細講講新光村的事嗎?”
老頭打量了衆人一陣,有點不怎麼相信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雙江地區的市委書記。但他畢竟老道,又看到張一凡身邊那些人,一個個威嚴肅立,象電視裡見到的保鏢一樣,他就在心裡暗暗震驚。
前幾天還聽說劉永要去找市委書記,莫非就是此人?
李偉見他猶豫不決,便嚴肅地說了句,“還不快叫張書記。”
“您……您真是張書記?雙江市的張一凡書記?”老者有些激動地看着張一凡,直到張一凡認真地點點頭,他猛地拉過他的手,“張書記,真的是張書記。”
他轉身朝後面的人喊道:“你們還站着幹嘛?張書記來了。雙江市的張書記來了。劉永他在天有靈啊!”
又有七八個人,包括劉永的老婆和兒女,紛紛從靈堂裡走出來,聽這個長輩說眼前這人就是張書記,劉永老婆一下就跪在地上。“張書記,你可要給劉永申冤啊!他可是個實實在在的好人,一輩子沒得罪過什麼人。要不是爲了新光村的利益,他也不會這麼早就走了。”
劉永的兒子見過世面,他努力搜索了一陣,終於將眼前這個年輕人和電視裡經常講話的市委書記聯繫起來,沒錯,這人正是張書記。
張書記來了,自己老爸就不會白死。
劉永兒子走過來,“張書記,我爸說過要去找你的,沒想到你們終於來了。只是你們來晚了一步,他已經被那些王八蛋給害了。”
看到眼前這些人,張一凡突然有一種負罪感。如果自己當初細心一些,也許劉永就不會死。
眼前這些人都是劉永的族人,有堂兄堂弟,胞兄胞弟。也有他們族裡的長輩,一些人去了縣城領劉永的屍體,一些人就留在家裡佈置任務。
剛好趕上今天是選舉的日子,劉永的那些兄弟們本來想去村委會鬧事,但是被幾個長輩攔下了。人家譚鄉長他們都在,如果這些人去鬧事,就是妨礙公務。到時人家一個電話,派出所的人一來,抓你們蹲幾天,罰個幾百上千的你一句話也不敢說。
張一凡坐下來,耐心地聽着劉家人的申訴。劉永本來就是村委會主任,而這個劉三,以前是村裡一霸,從小就無惡不作,偷雞摸狗的事沒少幹。長大了之後,經常在村裡惹是生非,以前還坐過班房,也判過刑有前科的人。
這幾年在外面弄了點小錢,又在村裡跟人合夥拼了家小煤窯,剛好碰上煤炭的生意紅火,他們這些人就發財了。
劉三這人從小不務正義,被村民視爲過街老鼠,沒想到今年他突然提出,要當村委會主任,而且在他的那夥狐朋狗友搓合下,打通了鄉政府的關係。
居然取得了譚初生的支持,至於他送給譚初生多少錢,大家心裡都不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譚初生曾經找過劉永,要他拿出三萬塊錢,這個村委會主任依然由他當。如果拿不出來的話,就換人。
這個無禮的要求,被劉永拒絕了。沒想到只過一個月不到,劉三便跳出來,說自己願意出十萬塊錢,買了村裡所有人的選票。因此,只要選他的村民,都可以得到二十塊錢一票的補助。
而劉永卻知道,他之所以想當村委會主任的目的,就是要把村裡那家煤窯合法私有化。所以他就跳出來阻止,沒想到譚初生根本就不站在他的立場上,揚言只要劉永拿出三萬塊錢,這個村委會主任依然由他去當。
要是他拿不出來,就不要擋了別人的財路。劉永很不服氣,跑到縣裡去告狀,結果還被人打了一頓回來。
劉永是一個犟性子,他不相信天下沒有公理,於是就跑到了市委找張書記。張一凡當時以爲事情沒什麼嚴重的,只叫李偉打個電話招呼下去,沒想到下面的人把它當成耳邊風。
更爲惱火的是,有人看到他到處亂告,乾脆就製造了一場車禍。
現在劉家的人去縣裡了,處理結果還沒出來,不過村裡早流傳開來,劉永的死就是與劉三有關。因爲劉三曾經揚言,他要是有本事,兩個比誰錢多。
大家都拿錢買票,誰也不要告誰。這就是劉三的公平竟爭原則。
如果劉永執意要去告狀,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反正這個村委會主任,他劉三當定了。任何人也阻止不了。
瞭解到這些情況之下,張一凡叫李偉打了個電話給山陽縣政府和縣委,讓他們馬上趕到新光村。
李偉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山陽縣委書記於志光聽說張書記到了新光村,沒嚇得從椅子上滾下來。張書記怎麼就到了新光村?
早就聽說張書記喜歡暗訪,於志光一直在自己的本職工作之上,兢兢業業,李偉這個電話沒差點嚇掉他半條命。
馬上聯繫了山陽縣蔣縣長,蔣縣長剛纔也接到了李偉打來的電話,表情與於志光一般無二。張書記出現在新光村,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
就在兩人心急火燎地趕往新光村的時候,張一凡一行隨着劉永的兒子,來到了村委會辦公樓前面的廣場上。
廣場上的人很多,鄉政府的公正人正在唱票,若大的一個村子,二千多號人,年滿十八週歲的公民,至少佔去了五分之三。
在這一千多票中,劉三以絕對的優勢,獨領風騷,其他兩個人倒是偶爾有一二票,但是少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見。
有人甚至懷疑,這幾票是不是唱票的人故意唱錯,給他們畫兩票,形成一個對比。只是這種對比太懸殊了,劉三幾乎是以全票當選爲村委會主任。
坐在臺上的譚鄉長滿臉紅光,漫不經心地抽着煙。看他的樣子,似乎並不在間這選舉的結果,又或者,結果早在他心中,投票只是一種形式。一個裝腔作勢的幌子而已。
劉三今天很是意,梳着的分頭,在陽光下格外精神。他拉了拉領帶,正想說兩句感言之類的話。
一個聲音遠遠傳來,“我抗議,今天的投票不能算數,你們這是非法拉票。”
譚鄉長微微睜了一下眼睛,臉上閃過一絲冷笑。身邊那個人也有些不屑,今天來的鄉政府幹部不少。他們看到來人是劉永的兒子,誰都沒有在意。
劉永都做不了主,他兒子能騰出多大的當花?
劉三指着來人道:“我勸你不要來搗亂,今天是個好日子,我不想傷了大家的和氣。”
“對!今天的確是個好日子,不過也是某些人終生難忘的忌日。劉三,你們這樣欺騙羣衆,沆瀣一氣,肯定沒有好下場。現在我正式提出抗議,今天的選舉不能算數。”
“你算老幾?譚鄉長在這裡哪容你放肆?”劉三冷眼看着劉永之子,一臉不屑。
張一凡走過來,“譚鄉長是誰?”
譚初生叨着煙,斜眼看着張一凡,“你們是什麼人?”
張一凡沒有回答,只是打量着眼前這個西裝革領,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金利來到西服,花花公子的皮帶,老人頭的皮鞋,這小子蠻有錢的嗎?都四十多歲人了,還打扮得跟一個公子哥一樣。
“你就是姓譚的那個畜生?”初與畜諧音,張一凡便盯着他問了句。
譚鄉長臉上一陣抽澀,都怪他老爸當時生他的時候咬文嚼字,說什麼初生牛犢不怕虎,結果長大之後被人揹后里喊成畜生。
旁邊一個鄉鎮府幹部王主任夾着一支菸走過來,“無關人員走開,不要妨礙公務。否則抓你們去派出所蹲幾天,再抽兩頓鞭子,你們就服貼了。”
“啪——”張一凡一耳光抽過去,“我跟畜生談話,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了?”
王主任摸着臉,老半天才反應過來,“你——你——”
“反了你們!?居然敢在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幹出這麼齷齪的勾當。巧弄權術,偷樑換柱,瞞天過海,你們這簡直是混帳!”
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得全場的人都怔住了!一個個傻了似的,看着這個年輕人發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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