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昊從反光鏡裡看着蘇如虹,發現蘇局長臉色很不好,但是爲了完成任務,她又不得不擠出一絲絲笑容。[。]極力討好客人的樣子,這讓羅昊想起那些在酒吧裡的女人。
都說當官的輕鬆,瀟灑,每天除了吃喝玩樂,花天酒地,白天沒鳥事,晚上鳥沒事。但是誰又能想到,當官的也有當官的難處。更加沒有人想到,一個表面風光的招商局長,居然要如此低聲下氣求人的時候。
蘇如虹小心翼翼的聲音,讓羅昊聽了都覺得有些鬱悶。平時在辦公室裡的蘇局長,威風八面,冷豔如冰,幾個副局長就是有什麼怨言,也不敢公然表露出來,頂多在背後裡埋怨幾句。
但是誰又能想到,蘇如虹爲了完成這個艱鉅的任務,付出的遠比別人要出幾倍的努力。蘇如虹打通了蕭先生的電話,兩人只交談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羅昊了不知道他們在電話裡說了些什麼,估計是沒有得到對方的首懇,反正掛了電話之後,蘇如虹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蘇局,你說會不會有人故意將蕭先生的行程,告訴了他們,否則蕭先生與我們約定的時間,他們哪能如此輕易地將人接走?”
羅昊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實,這個道理蘇如虹早就在心裡反覆想過一百遍了。只不過,事至如此,就是查出那個內鬼,也解決不了問題。
她怎麼向張市長交待?蘇如虹沒有吭聲,她知道現在不是追查內鬼的時候,關鍵是怎麼見到蕭先生,跟他解釋這一切都是交州方面製造的圈套。
可就是這樣,蕭先生真的會聽她的解釋嗎?又或者,即使自己見到蕭先生了,能拿出比交州方面更低的籌碼嗎?這一切,蘇如虹心裡都沒底。
車子停在路邊,兩人坐在車裡,看着大街上人來人往。夜幕降臨的時候,燦爛的燈火將交州城裝扮得分外妖嬈,遠遠望去就象一個濃妝豔抹的嫵媚女子。走近了,感受到的是它無比的繁華。
由於交州靠近了廣東,早一步搶得了改革開放的先機。很多的外資紛紛入駐進來,爲交州官員的政績添上了濃重的一筆。
但是東臨市有後來居上的趨勢,在內地城市中,竟有一種脫穎而出鋒芒,這讓交州市委市政府一直持有小心謹慎的態度,在某些程度上,他們是一直防着東臨市搶了他們的風頭。
因此,這次交州招商局如此行徑,可謂是爲達目的而不擇手段,這令東臨市政府感到有些氣憤。
蘇如虹爲了完全代市長的任務,悄悄地潛入了交州市區。兩人在車裡傍徨了好一陣,蘇如虹突然冷靜下來,果斷地道:“去淺水灣!”
淺水灣是交州最有名的大酒店,也是整個交州地區最有檔次的高級場所。
交州市招商局把人誑到了這裡,蘇如虹就在想,蕭先生只有可能下榻如此。事實上,今天下午被交州市招商局騙來的蕭先生,正是下榻在這家酒店。
蕭先生是精明的生意人,否則也不可能由他來代理寰亞國際在中國大陸的所有投資項目。當初他在機場上車之後,發現自己來到的並不是資料上寫的東臨市,而且一個叫交州的城市時,他基本上就明白了。
自己陷入了兩個政府部門的利益之爭,不過,這正是蕭先生願意看到的。因爲只有這樣,自己代表的寰亞國際集團,纔會有更大追求利益的空間。
只要地政府之間繼續鬥爭,彼此間纔會相互的降低自己招商的標準,不斷地給出最大可能的優惠政策。做爲一個生意場上的老手,寰亞集團的高級金領,蕭先生並不急於與交州招商局談合作的事。
他這次來大陸的目的,只是爲了選一處適合建水利發電站的地址,只有地點選好了,基礎條件滿足了,他纔會考慮下一步的計劃。
建一個大中型的水利發電站,一條有足夠流量的河流是必不可少的基礎條件,因此,交州招商局負責人找他談的時候,蕭先生一點都不急。
慢吞吞地將對方所提供的資料全部看過了,又看過當地政府的政策,他沒有繼續談下去的意思,藉口說坐了這麼久的飛機太累,需要先休息一下,一切待明天看到地點再說。
交州市招商局將蕭先生送到下榻的酒店,並且安排人二十四小時保護他。但是蕭先生沒有想到,在這樣的環境下,蘇如虹還是找到了自己。
他很欣賞蘇如虹的辦事能力,也很欣賞蘇如虹兢兢業業的工作態度。機場失利,蘇如虹這麼快就找到了彌補過錯的機會,這令蕭先生不得不對蘇如虹的快速反應感到驚訝。
東臨市提供的資料,他早看過了,也遞交到董事會研究決定過,因此,他對東臨市政府那些政策和投資環境,都有了一定的瞭解。
看到蘇如虹之後,蕭先生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彈了彈菸灰,漫不經心地道:“蘇局長,你來晚了,我已經和交州政府達成協議,只待董事會的決定下來,我們就準備正式進入議程。”
蘇如虹能坐到招商局長這個位置,自然也不簡單,她一眼就看出,蕭先生沒有跟自己講真話。如果他們雙方已經達成協議的話,蕭先生就不會給一個跟自己單獨見面的機會。
蘇如虹當然知道,這個狡猾的蕭先生,無非是在等一個最佳的談判時機,一個最優惠的條件。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就是一個寰亞集團的採購員,目前正是貨比三家的時候。
做爲一個最優秀的採購員,他可能把自己的幾個供應商都叫到一起,然後大家比價,最後大家殺得筋疲力盡,榨乾了最後一絲利潤的時候,他纔會在這個時候出手。
蕭先生就是用的這一招,但是蘇如虹把自己能力之下,所允許最大限度的優惠政策都已經亮出了底牌,蕭先生還是保持着那張令人討厭的微笑/。
蕭先生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身材高大,絡腮鬍子,是那種所謂的性感男人。在他的身上,可以看到混血兒最優秀的傳統。
蕭先生既有東方人的特點,也有西方人的特徵,他是一個東西結合體。也是一個自認爲很帥的男人。等蘇如虹把自己的條件和政策都擺出來後,蕭先生只說了一句,“交州方面的條件比你們好。”
然後他隨後扔了出了一份資料,這份資料正是交州招商局能給予外資企業最大的優惠方案,而且他們這份方案,更是具體針對寰亞國際這個項目的,因此,他們的決策書上,更加符合寰亞國際在大陸的發展。
而上面的條件,有很多是蘇如虹無法承諾的,在她的權力範圍之內,不可能跟交州方面一樣的承諾。蕭先生道:“你先回去考慮一下吧!其實我更看好你們政府的條件。”
蘇如虹終於與蕭先生見了面,雖然沒有談成,但是總算了解到了一些消息。沒想到她出門的時候,蕭先生叫住了她,“蘇小姐,你是一個很性感的女人!”
蘇如虹的臉色變了變,卻還是擠出一絲笑容,“謝謝你的誇獎!”
出了門之後,蘇如虹就罵了句,死洋鬼子!
從酒店裡出來,蘇如虹打了個電話給張市長請示,將剛纔的事情仔仔細細彙報了一遍。張一凡沉聲道:“先涼他幾天,他這是在比價,等我們自己鬥得死去活來,他就漁翁得利!這個蕭先生好狡猾!”
蘇如虹也是這麼想,但她必須將這事向市長彙報。十點多了,蘇如虹開始往東臨市裡趕。
因爲張市長還在等她手裡的那份資料,這份資料是蕭先生故意留給蘇如虹的,讓她帶回去作比較,看看東臨市政府在這方面,還有多少籌碼。
幸好羅昊將車子開得很快,二個多小時就回到了東臨市。張一凡剛剛洗了澡,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蘇如虹匆匆趕來,將資料遞交到張市長手裡之後,張一凡道:“你也辛苦了,先回去吧!”
蘇如虹的老公只是房產局一個小科員,兩口子同是大學畢業,這幾天蘇如虹步步高昇,他就潛伏在原地百年不動。
蘇如虹回到家裡的時候,孩子已經睡了,老公還在等她。看到蘇如虹回來,便過來幫她接過包,“怎麼又加班這麼晚?”其實,蘇如虹老公已經去過招商局了,並沒有看到蘇如虹辦公室裡亮着燈。
聽門衛說,蘇局長和辦公室副主任出去了。因此,他就試探性在問了聲。
蘇如虹累得半死,來回跑了好幾個小時,剛剛又到市長家裡。她端起桌上的一杯水,一口氣就喝完了。“今天去交州了,剛剛又去了市長家裡。”
她老公看看錶,都快一點了,人家市長還沒睡?你倒是比市長還忙。雖然心裡有些不快,但他也沒有辦法,畢竟老婆比自己有出息。
張一凡看完了蘇如虹帶回來的資料,輕蔑地笑了聲,“這隻老狐狸!”
東臨市現在給外資企業的優惠條件已經夠寬鬆了,可蕭先生還在討價還價,張一凡就在心裡思量,絕對不能再開這個口子。
一些外資商精明得很,而且他們越來越會鑽政府的空子,當地政府爲了擴大影響,獲取更多的外商投資,他們往往都不會去計較一城一池之得失。
交州方面在資料上顯示,他們已經將條件降到了最低的限極,如果自己這邊再在他們的基礎上寬鬆政策,張一凡覺得這樣廉價競爭就沒有意義了。
但是,交州市政府如此不仗義的做法,又令張一凡不得不想出這口惡氣!
人家都欺負到頭上來了,自己是絕對不能坐以待斃的。朱志方縱容下面這麼做,擺明了就是裁縫不帶尺——存心不(良)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