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於江淮農村經濟改革深度報道出來之後,張一凡提出來的在全國範圍內推廣一事,最終還是通過了。在實行農村經濟改革,首先得整頓班子作風。
因此,很多地方紛紛成立了農村經濟反貪局,專門查處農村鄉鎮幹部作風和經濟問題。
張一凡聽說下面很多地方成立這個部門,不禁搖頭苦笑。爲什麼每幹一件事,就要成立一個部門?因此,國務部馬上下達了文件,禁止任何地方,以任何名目成立各種班子,真有這個需要,也只能在各部門之間抽調,不得以任何藉口增加,或解決編制問題。
張一凡在想,真讓他們這樣下去,自己豈不是要成千古罪人了?
每次碰到這種事情,他只能哭笑不得。
或許,從古至今,體制內就養成了這種毛病,一旦有什麼重要項目,重要事件,就會馬上成立一個專案組,或成立一個新部門。張一凡在想,有這個必要嘛?
很多單位有自己的紀檢部門,但這種部門侷限於形式,並沒多少作用。
真正具有權威的還是縣市紀委部門,不過張一凡提倡的這件事情,還是推廣下去了。
贛省就不用說了,率先掀起換屆風暴,把所有鄉鎮幹部一窩端了,重新競聘制上崗。也有人擔心,今天只是拿鄉鎮開刀,明天后天說不定就拿市縣開刀了。
以前是局部的,現在是全國性的,就象一場運動。
鄉村一級還好,容易擺得平,市縣一級就有難度了。
在湘省,沈宏國一紙令下,馬上行動。
湘省也在同一時間,轟轟烈烈展開了鄉鎮換屆風暴。一些平時作威作福的村幹部,基本上都被拉下了馬。有些涉及到經濟問題的,該收監的收監,該罰款的罰款。
消息傳到東臨市,傳到通城,傳到沙縣,很多羣衆紛紛涌上街頭,奔走相告。柳水鎮這個不起眼的山區裡,經過十幾年的努力,這個小鎮早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模樣。
十幾年前,鄉政府抓計劃生育的幹部帶着一幫狗腿子到處抓人,擡豬,罰款,那些村幹部是幫兇。現在這些農民羣衆終於有了權力,在選舉之時,這些人通通下馬。
不管是什麼時候的村幹部,只要涉及到貪污,被羣衆告上去的話,他就死定了。因此,一些村幹部開始挨家挨戶做工作,求饒。
如此戲劇性的一幕,讓老百姓的確牛B了一回,那一刻,他們才感覺自己做了一回主人。現在的村幹部,都是由大家集中在一起提名,然後選舉出來的可靠人士。
這種人一般在村裡很有威信,又能從大家的角度上考慮問題。
就在全國掀起這場風暴之時,騰飛意外地接見了一名奇怪的人士。這人自稱來自通城縣,是首長當年進入仕途的起源地。
騰飛聽說是通城來的,便也對人家格外客氣。
看對方四十五六的年紀,聽說是個副縣長,這次受柳水鎮老百姓之託,前來看看首長。
騰飛是跟隨張一凡時間最長的一位秘書,看對方說得極爲誠懇,他就熱情問了起來。張一凡當初在柳水鎮的大致情況,騰飛也是略知一二。
對方提到柳水鎮,騰飛便問柳水鎮的情況,對方說現在的柳水鎮人們都發達了。當年的煤礦現在紅紅火火,還有當年的柳水河,完全煥然一新。疏菜基地也起來了,農村養殖業也不錯。
聽說柳水鎮大變樣,騰飛也高興,他就問對方,這次來見首長所爲何事。
對方有些猶豫,騰飛道:“沒關係的,你就說吧。”
對方這才猶豫着說明了來意,當年首長在柳水鎮修了一條渠,貫穿了柳水河與濟水河,這才緩解了柳水鎮缺水的危機。渠修成之後,被命名爲通濟渠。現在柳水鎮的羣衆聯名上書,希望將這條水渠改名爲一凡渠。
騰飛聽說這事,臉都紅了。
麻痹的,我還以爲是什麼事呢?原來是一個拍馬屁的來了。因此,他對此人的看法立刻降低了幾個層次。在騰飛看來,這分明就是一場拍馬屁行爲,叫通濟渠有什麼不好?幹嘛要改爲一凡渠。
也不知道這是羣衆的意思,還是他自己的意思?不過騰飛卻不怎麼樂意傳這個話。
傳還是不傳,這是個問題。
騰飛只得說,首長最近沒空,具體時間不好說。
對方忙表示,這個沒問題,他可以等。騰飛就在心裡想,你等吧,估計等不了二三天,你自己應該會知難而退。因此這事情,他暫時也就沒有報上去。
回家之後,他還跟崔紅英說了,通城縣居然派這麼一個豬頭來,這算是什麼事呢?打親情牌?
崔紅英聽說這事,她在心裡想,世界上什麼樣的人都有,別的地方可以不考慮,但通城這地方的幹部,要不要問問首長本人?
她知道每個人都對自己的最初記憶特別敏感,通城是首長進入仕途的第一站,他會不會也對這個地方有特別的情感?
於是她跟騰飛說,“我覺得你還是跟首長提一下比較好,萬一首長真有這種情結,你是不是壞了首長的興致?”
騰飛也拿捏不定,但他依然肯定,首長不是那種人。
就在這天晚上,遠在西部的柳紅卻接到一個電話,對方自稱是通城縣副縣長,曾經在柳水鎮當過鎮長,叫柳大元。
柳紅對這個柳大元根本就沒什麼印象,她從柳水鎮出來也有十幾年了,雖然中間回去過幾次,但大多數人她都不怎麼記得了,。
出於禮貌,她問了對方什麼事?
對方道:“我現在正在京城,想與首長見個面,無奈不得入門,想通過柳總想想辦法。”
柳紅聽到這裡,心裡就不樂意了,這些人找後門居然找到自己頭上來了,她很不高興地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對方聽出柳紅有些不太高興,馬上道,“事情是這樣的,現在柳水鎮的羣衆一致簽名,要求把當初的通濟渠改名爲一凡渠。大家有了一個方案,就想讓首長點個頭,當然,最好是能親筆題名。”
柳紅說,“這樣的事情找我也愛莫能助,他在京城,我要西部,再說,我只是艾美嘉的員工,雖然首長曾經幫助過我,我也不是說見就能見到首長的,這件事情恐怕不行。還是你們自己想辦法吧!”
柳紅生氣地掛了電話,對方就愣在那裡,一時沒有了主意。
騰飛原以爲對方會知難而退,沒想到過幾天之後,他又來了。似乎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前幾天晚上,騰飛聽了老婆的話,心裡還在琢磨這事,他也看過這柳水鎮人的簽名了,密密麻麻。可這有什麼用呢?改個一凡渠就能振興經濟?發展經濟?扯蛋。
儘管一百個不情願,他就是同意了,“好吧,我去試試看。”
張一凡聽說了此事,臉色一變,很正色地對騰飛道:“有些事情你自己應該有個尺度,象這種事情用得着彙報嗎?叫他們回去。”
隨後,他看也不看這什麼萬人聯名上書,直接就給扔在地上。張一凡才不相信這是柳水鎮百姓們想出來的主意,這肯定是通城縣政府那些當官的起了心思。當初取名通濟渠就是自己的意思,好當當的,幹嘛要改名一凡渠?要多俗就有多俗。是不是自己去過的地方,都要改名?
那豈不是通城將變成一凡城,東臨市要變爲一凡市?湘省要變爲一凡省了?扯蛋,庸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