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除了記者就是當官的,能跟着秦副主席一起走,得有他的資格。
一般的幹部只能靠邊站,但是到下面市來視察,一級一級的官員,都有幾個跟在隊伍之中。他們聽到這中年男子這麼說話,那眼神,恨不得立刻射殺了他。
這麼多人中間,只有秦副主席如沐春風,臉上始終帶着一種令人感到欣慰的笑容。他對中年男子道:“放心吧,這裡畢竟還是黨領導下的中國,誰也不會把你怎麼樣。”
中年男子點點頭,“衝着你這句話,我信你!你是一個好人,一個好官。”
得到羣衆的讚美,秦副主席笑得更親切了。
“說吧,我會替你們做主!”
中年男子看着他,“我說了,能把我兒子放出來嗎?”
秦副主席臉色大變,居然還有這樣的事?看來江淮班子裡果然有害羣之馬,不用說,這肯定是這位中年男子的兒子去告狀,被他們抓起來了。因爲拆遷鬧出來的糾紛,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沒想到江淮還在用這種野蠻的法子。
我道怎麼回事,他們的工作進展如此迅速。
於是他拉下了臉,“這是怎麼回事?”
張一凡當然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正要說兩句,秦副主席就板起臉,“我早就說過,不能野蠻工作,要有耐心。對待自己的同志要象春天般的溫暖。現在是法制社會,一切都要看法律行事,誰也不能凌駕於法律之上。”
秦副主席嚴肅地批評了,江淮領導班子。
他看着張一凡,語重心長的道:“年輕的同志更要注意,雖然幹勁很足,但是也要尊守原則,不能一味爲了追求政績,而忽視羣衆的感受。你們要知道一個道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位老同志的事情,一定要儘快解決!”
批評完了,秦副主席又和顏悅色地看着這名中年男子,“放心吧,你兒子的事情,我會批評他們。儘快讓你們父子和全家團聚。”
中年男子還沒說話,一個三十來歲的婦女從人羣中擠進來,“爸,你又在亂說八道什麼?”
中年男子道:“我沒胡說,這位主席同意了,答應放衝兒回來過年。”
這婦女一臉尷尬,秦副主席看出來了,這肯定是中年男子的媳婦,於是他問道:“你是他媳婦吧?有什麼委屈,儘管說,我們是法制健全的社會主義國家,你老公的事情,我會叫他們給你們全家一個說法。讓他回來安心過年。”
少婦顯然不太相信,睜大了雙眼,“你說真的嗎?不可能,不可能的,他犯了這樣的事情,也可以赫免?”
秦副主席一臉微笑,“放心吧,我不會騙人。”
少婦咬咬牙,“可他犯的是強*奸,入室盜賊罪。”
秦副主席的臉,一會兒青,一會兒黑,一會兒白。
怎麼?不是因爲折遷的問題嗎?難道不是因爲阻止強拆引發的事件?
剛纔自己信誓旦旦,一定要樹立一個公正,正面的清正廉明的形象,看,那麼多攝相機,那麼多記者,那麼多村民,還有江淮大部分班子的人馬,都看着自己。
秦副主席本來就決定了,要借這個機會,敲打敲打一下江淮班子。借這個因爲強拆的事情引發的拘捕案,在江淮展開一個整風運動。這……這……
看着這個中年男子,秦副主席的臉煞白煞白的。
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證,他的兒子可以回家過年,強*奸犯也可以回家過年?
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臉上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偏偏那個中年男子還有些不自知,“主席,你說的話算數嗎?”
秦副主席站起來,算,算你一家的人頭!
換了別人,怕早就發火了,這狗日的,居然忽悠老子。要是強J犯都可以回家過年,這社會成什麼社會了?但秦副主席就是秦副主席,他很快就換回了笑臉,“放心吧,我說過,中國是法律社會,相信我們的法律,一定可以公平公正,他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說完,他笑了笑,揮揮手朝前走了。
那一刻,江淮班子所有的人都鬆了口氣。
張一凡明顯地感覺到,秦副主席心裡肯定不痛快。這個中年人完全是胡攪蠻纏,憑着張一凡的猜測,大概可以肯定這人的心思。
他的兒子犯了事,他去送禮求情,碰了不少壁吧。滿口的貪官污吏,分明就是仇視社會,心裡變態。
他不知道秦副主席爲什麼如此關心這個問題,就憑着他剛纔把大家無理的批評了一頓,張一凡心裡開始懷疑,他對自己不滿了。
剛纔的批評,完全沒有任何道理。
張一凡心裡,漸漸有些失望。難怪老爸要打電話過來跟自己交代幾句,看來還是老爸瞭解他的爲人。不過剛纔秦副主席的表情,實在很古怪,有點吃了死蒼蠅的味道。
唉!
張一凡在心裡嘆了口氣,看到秦副主席走開了,他也只得跟上。這幾天,他算是漸漸地瞭解了一個人。想到秦副主席剛剛下飛機的時候,那種風度,那種神采,如果不是這幾天的見證,張一凡心裡想道,自己肯定還很敬仰他。
在安置區走了一圈,又問過一些羣衆,大部分人還是非常喜歡政府這次辦的事情,幹得漂亮。以前大家都住得很零散,東一戶西一家的,現在不同了,住得象城市人的樣。而且水泥馬路修到家門口,衛生環境和生活空間,也大大改善。
雖然也有小部分人說,沒有以前的舒適,但總體來說,大家的反應還算好,秦副主席微笑着上了車。
上車之後,只見他眉頭皺了皺,秘書就明白了,“主席,我剛纔問了一下,那人!”
秦副主席擡了擡眼,意思是你說!
秘書道:“那人有點神經質,自從他兒子犯了事之後,他就四處告狀,四處送禮。說要爲他兒子平反,結果他兒子被判無期,他就說這些當官的都是貪官,沒一個好東西!”
秦副主席的臉色陰了下來,擺擺手,秘書馬上閉嘴。他皺了皺眉,兩根手指彈了彈,秘書馬上遞了支菸過去,並打了火。
抽了一口,他就望着車窗外。
不爽,心裡十分的不爽!
真想不到,江淮的工作做得如此出色,太不可思議了。很多事情,實在是大出自己意料之外。
來安置區的事情,是自己臨時決定的,不存在弄虛作假。真要弄虛作假的話,也不會出現剛纔的一幕。想到自己如此住誓旦旦,要幫人家平反,到頭來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味道。
現在他不得不相信秦瑞生的那句話,張一凡是個不錯的人才,抓經濟是把好手。江淮能有今天,他和陸正翁這代人功不可沒。真沒想到,能博得秦瑞生讚賞。
在江淮的考察還有四天,最後一個項目是浙西經濟開發區,秦副主席在心裡想,真要是這樣,自己該如何定位張一凡這個人呢?
在江淮這幾天裡,他的確看到了一些事情。城市容貌,經濟建設,社會治安,教育發展,醫療改革……諸多方面,都充分說明了江淮領導班子的能力。
秦副主席自問去過不少省區,江淮給他的感覺無疑是最好的,所以,他不得不重新衡量張一凡這個人。他思索了一下,對秘書道:“你打個電話給她,讓她調查一下這個蕭百川的背景。”
蕭百川這個人物,自然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但是在記者和廣大人民羣衆面前,他沒有提出質疑。此刻他倒是回想起來了。
秘書會意,拿出手機來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