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下,也沒在意。
在江淮這塊地盤上,自己好歹也算個上位者。
組織部長的權力,可不是一般的常委能比的。組織部是主管組織工作和幹部工作的職能部門。很多人要遷升,都要過組織部這一關。莫國龍在江淮地境,也算是老油頭。
對於下面一個小小的分局局長,拍自己的馬屁,他並不在意。
換句話說,應該的嘛!
按以前的慣例,只要有人得罪了他莫國龍的人,該怎麼辦,下面的人很清楚。分局局長卻打電話過來,無疑有討好的成分。這一點,令莫國龍不爽。
做這麼點小事,還想討功不成?
他最不喜歡這種邀功請賞的人。
而且最近,莫國龍沒什麼心思去計較這些,前兩天晚上發生的那一幕,一直讓他耿耿於懷。張一凡給他倒的三杯酒,就象一道魔影一樣,時時驚現在心頭。
因此他沒去多想妹夫被打之事,下了班,直接回了家。
本以爲家裡清靜一些,沒想到還沒進門,就傳來一陣啼哭聲,莫國龍好不煩躁。
走進客廳,妹妹坐在那裡,一個勁地跟老婆訴苦。妹夫則纏着紗布,臉青鼻腫的,象個豬頭。莫國龍心裡的火,突然就竄起來了。
“哭哭哭死啊,死人了嗎?”
這段時間,莫國龍總是莫名其妙的煩躁,有時聽到半夜聲響,總不勉一陣心驚肉跳。
自從張一凡回來,原以爲一切可以掩飾,沒想到反倒讓自己變得神經衰弱,膽顫心驚的。他實在搞不懂,張一凡到底想幹嘛?
以他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對他不利,就算是沒有證據,他也不會如此安靜。但現在他偏偏悶聲不響,有時候他又不禁意地提示一下,弄得自己很緊張。
莫國龍擔心自己長期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變成神經病。因此他最怕吵鬧,姐姐偏偏在家裡哭死一樣的。他罵了句,老妹果然收住了哭泣,眼淚汪汪地望着他。
莫國龍掃了兩人一眼,米宋文根本不敢看他的目光。今天他本來不肯來的,老婆死活拖着他過來,一定要討回公道。
不是說處理好了嗎?這就是公安分局處理的結果?莫國龍看到米宋文那模樣,也一肚子氣。有本事在外面打架,打輸了就不要回來。
米宋文那熊樣,他還不清楚?幾十歲的人了,還喜歡在外面耍威風,以爲自己是個年輕人。不過話說回來,有點背景的,誰不囂張?人都有個虛榮心嘛,喜歡擺譜的大有人在。米宋文絕對不是頭一個。
米宋文被人打成這樣,如果也不吱一聲的話,自己這個組織部長也白當了。
他就拉下臉,“你過來!”
米宋文恭敬得就象個小學生,乖乖地跟在莫國龍後面,兩人進了書房。莫國龍也不叫他坐,“到底怎麼回事?”
米宋文沒敢隱瞞,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莫國龍的臉當時就黑了。
兩隻拳着捏得出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可對方是李虹的表哥,偏偏公安分局還安排了一場精彩的戲,只是米宋文沒有演好,反而被人家又揍了一頓。換了別人,只能怪自己妹夫無能。公安局是仁至義盡了,是他自己不爭氣。
不過反過來想,莫國龍又平衡了,真要是米宋文在公安分局裡,將對方打成重傷,李虹恐怕不會善罷甘休。畢竟事情是米宋文挑起的。
跟李虹鬥,誰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莫國龍想到了死得很慘的宋昊天,若大一個宋家,都轟然倒塌,自己又能怎麼樣?得罪了一個張一凡,絕對不能再得罪一個李虹。
這件事,也只有打掉牙齒,往肚裡吞。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此。
明明自己吃了虧,還不能聲張,莫國龍冷靜下來,很不爽地看了妹夫一眼,“以後注意點!沒本事逞什麼能?”
米宋文知道,今天這打鐵定的白捱了。而且晚上還得去應酬,給人家賠禮道歉。
看到莫國龍臉色不好,米宋文退了出來。
在路上,米宋文一個勁地埋怨,說了自己不來的,人家的後臺是李虹書記。米宋文老婆,發現自己哥哥這氣色不對,也不多說什麼,老老實實跟着回去了。
晚上八點左右,莫國龍一家剛吃了飯。
電話響起,他老婆接了,聽到自家女兒,在哭哭啼啼。
莫國龍老婆心裡一慌,立刻就想到是不是出事了。因爲前幾天晚上,家裡發生的那一幕,讓她在總是吃不下,睡不香。
書房裡那段錄音,成了她心病的根源。
女兒的哭,更讓她寸心大亂。今天這是什麼日子,剛纔小姑子來家裡哭,現在女兒又在電話裡哭,想到這事,她心裡亂糟糟的。
女兒哭道:“羅慶武被檢察院帶走了。”
羅慶武是她的女婿,在海關工作,前兩天還跟女兒一起回來吃了飯。吃飯的時候,一家人還在談升遷的事,怎麼突然出事了呢?
她把電話轉給莫國龍,“是囡囡。”
囡囡是女兒的小名,莫國龍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慶武他,被檢察院帶走了。說是涉嫌走私,收受賄賂,**等多項罪名。”
莫國龍聽到這種消息,心裡一陣莫名的煩躁。囡囡見老爸不吭聲,便急了,“怎麼辦?老爸,你快想想辦法。”
羅慶武是海關一個副關長,年青有爲的幹部,一向表現良好,突然之間,就被檢察院帶走,莫國龍也一時沒了主意。
江淮海關,直屬於國家海關總署領導,一般情況下,地方政府不會插手。
怎麼會這樣?莫國龍手裡的電話掉下來,呆呆在坐在那裡,整個人象傻了一樣。
女兒依舊在電話裡哭泣,乞求老爸想個辦法。
可莫國龍呆住了一會,然後木木地站起,緩緩朝樓上走去。
莫國龍老婆撿起電話,忙安慰着女兒,“別哭,別哭,哭也解決不了問題。你爸正想辦法。”
莫國龍終於相信了一句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時辰一到,立刻就報!
剛剛聽到自己的妹夫被人家揍了一頓,打成了豬頭,自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沒折。
現在又聽到自己女婿被捕的消息,羅慶武身爲海關副關長,濫用職權,牟取暴利,甚至暗地裡幹起走私的勾當,這是否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莫國龍想起了自己,自己對張一凡的所做所爲,會不會遭到報應。
此刻,他又想起張一凡給他倒的三杯酒,三杯意味着行刑前的斷頭酒。報應,真的來了。
莫國龍突然冷靜下來,抓起電話,給京城老首長求情,希望能通過老首長的面子,把自己女婿搞出來。老首長立刻表態,這件事問題不大,自己會盡力一試,明天給莫國龍答覆。
莫國龍的心思,這才平靜下來。
他仔細理了一下思緒,突然,他明白了。
眼中閃過一絲毒辣的光茫,一定是他,一定。
他現在終於明白張一凡爲什麼不對自己下手的真正原因。
張一凡正在自己家中書房裡,張雪峰就站在那裡彙報情況,“張省長,江淮海關副關長羅慶武,已經被正式拘捕,將面臨着法律制裁。”
張一凡點點頭,“知道了!”
張雪峰立刻退出去,張一凡深沉的目光,望着窗外。
眼前浮現起夏微兒的模樣,她依然那樣安詳地躺在病牀上,沒有任何反應。張一凡想起了兩人在沙漠中的五個日日夜夜,慢慢的捋起了衣袖。手臂上,三道清晰的刀痕。
這是生命的見證,也是張一凡人生磨爛的體現,炯炯目光望着那片黑夜,張一凡喃喃道:“莫國龍,我一定會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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