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錦決定給盧阿婆和靈芝帶一些東西回去。
從他們住的旅館出來,去超市要走一條街。這條街上大都是一些小旅館,還有一些髮廊和休閒屋。
走出來沒幾步,就聽見前面一家髮廊在打鬧,裡面有一個‘女’子在一邊求饒,一邊嗚嗚嗚地哭。
程似錦心裡一顫,感覺這聲音有幾分熟悉。
他示意百順、蓋草一起去看一看。
走到那家名叫“醉夢鄉美髮廳”的店鋪,透過半開的玻璃‘門’,程似錦看見那個哭叫的‘女’子,被打得趴在地上。一個凶神一般、胳膊上紋着青龍的男人扯住她的頭髮,用巴掌還在‘抽’打她的臉頰。幾個‘女’子在一旁冷漠地看着,其中一個嘴‘脣’塗成‘雞’屁股一樣的‘女’人,架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一邊吐菸圈一邊說:“不給點顏‘色’瞧瞧,你不曉得刀子是鐵打的。你以爲這地方是你家的菜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嘿,沒‘門’!”
那‘女’子哭叫着說:“大哥,你放過我吧,你讓我回去吧。我還要讀書呢,欠下的錢,我一定還你!求你了,大哥!……”
程似錦聽出來了,這個‘女’子就是‘藥’兒,那個住在圍籬寨子唱歌打長鼓的‘藥’兒!
他不顧一切地走進了店鋪。
那個凶神般的男人嚎叫道:“別進來!今天不做生意!”
程似錦不管,他走上去就去看那個‘女’子。一看她的臉,真的就是‘藥’兒。可憐的‘藥’兒早已哭成一個淚人,一雙臉都被打腫了。
程似錦叫了一聲‘藥’兒的名字,‘藥’兒痛哭着撲到了程似錦懷裡,嘶聲叫道:“叔叔,你快救我!”
那男人揪住程似錦的衣領,問他要幹什麼?
程似錦甩開那人的手,說:“她是我侄‘女’,你爲什麼要打她!”
‘雞’屁股‘女’人把煙一甩,說:“什麼侄‘女’?識相的就走開,少管這裡的閒事!”
程似錦說:“她是我侄‘女’,你們爲什麼把她‘弄’到這裡來?爲什麼要打她!”
百順、蓋草一聽,知道程似錦遇到麻煩了。他們知道,進了這種地方的‘女’孩子,一般都沒有好結果。要麼順從,做老闆賺錢的機器;要麼就只拼一死,即使不死也要脫一層皮,沒有輕易能夠出去的。這個‘女’子跟似錦熟,似錦進去管了,就算惹上麻煩了。
百順叫蓋草回旅館叫人,自己趕緊擋了上去。他要幫助似錦,保護似錦。
那個男人再次揪住似錦,揮拳要打。百順上去擋住那人的拳頭,說有事好說,這‘女’子真的是他侄‘女’。
‘雞’屁股‘女’人說:“哪有這麼巧的侄‘女’!你說出她的名字、住址來聽聽。”
似錦說,她叫‘藥’兒,是圍籬寨子的,她在縣城讀藝校,是學唱歌跳舞的。
凶神男人不耐煩地說,管他什麼侄‘女’不侄‘女’,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賤貨,答應在這裡做工的,還想跑,看我不打斷你的‘腿’!說罷,揮腳就往‘藥’兒的身上踢。程似錦趕緊用身子撞了上去,那人被撞得打了一個趔趄,腳揚起來,踢了個空,差點摔倒。
那男人惱羞成怒,吼叫着在‘門’邊抄起一根木‘棒’,向程似錦頭頂打過來。百順奮不顧身地迎上去,雙手用力卡住了那根就要落下的木‘棒’。這個時候,蓋草帶着沙鱉、地狗、餓螞蝗、趙‘玉’廣等人都衝了進來,他們撲上去緊緊扣着那人的脖子,齊聲吼道:“幹嘛打人!你要幹什麼!”
‘雞’屁股‘女’人拿起手機,要撥電話叫人。
蓋草是何等機靈的人,跑上去就把她的電話搶了過來,撥了110,說醉夢鄉美髮廳有人‘逼’迫少‘女’賣**。
‘雞’屁股‘女’人臉‘色’都青了,趕緊說:“橫板,算了,放了這‘女’子,讓她走!”
叫橫板的那男人仍是囂張,說:“110來了又怎樣,欠的錢總得要還;不還錢,天王老子都不準走!”
程似錦問‘藥’兒,究竟是怎麼回事。
‘藥’兒止住哭,‘抽’泣着講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似錦從圍籬寨子回來不久,‘藥’兒的父親就病死了。爲了給父親治病,爲了安葬父親,‘藥’兒欠了一大筆錢。爲了還賬,沒等父親滿七,‘藥’兒就到縣城來找事做。先是在一家歌廳當服務員,本來做得好好的,卻遇到了在藝校讀書的一個同學。這個同學藝校沒畢業就出來了,說自己在一家美髮廳給人做頭髮,月工資2000,另外加提成,一個月至少有3000多。她對‘藥’兒說,你在歌廳裡給人唱歌,同樣伺候人,一個月才1000多,一點不合算,不如跟她到美髮廳一起給人做頭髮。‘藥’兒一聽,覺得同學講的有道理,就從歌廳出來,跟着同學到了這家美髮廳。一到這家美髮廳,老闆聽說她欠了錢,就要她寫了欠條,把原來她父親治病和安葬時欠的錢如數給了她,並開車送她回去把欠的錢都還給了親戚,說以後直接從工資里扣就是。
‘藥’兒真的以爲自己遇上了好老闆。誰知道,轉回來的當天夜裡老闆就叫來了客人,要破她的處。‘藥’兒這才知道,自己落入了同學和老闆設下的圈套。她死活不答應,拼死反抗保住了貞潔。她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要吃虧,就決定跑。第二天一早,恰好她同學來勸她,她就假裝順從跟同學下樓,趁人不備,就往‘門’口跑,她邊跑邊喊:“救命啊,救命啊”,街上卻沒一個人理會她。守在店裡的橫板,像老鷹捉小‘雞’一樣把她抓了回來,給她一頓痛打。
橫板拿出‘藥’兒寫的欠條,有兩萬五千塊。
程似錦問,是不是把錢‘交’了就可以放她。
橫板說,除了欠條上的外,還要補上給她同學的介紹費和這幾天的食宿費。
程似錦說,介紹費多少?
橫板說,兩千。
似錦問,那伙食費呢?
橫板說,三千。
程似錦從身上掏出三捆錢,丟在茶座上。他說:“這是三萬塊錢,一分不少。”
橫板和‘雞’屁股把錢點了。程似錦說:“她可以走了吧!”
橫板很不情願地把欠條遞給他,說:“算她運氣好!”
程似錦把欠條撕了個粉碎,然後拉着‘藥’兒的手,對百順他們說:“我們走吧!”
走出大街很久,蓋草說:“真的奇怪,打了電話這麼久,110警察都還沒來。”
百順說:“這些警察啊,靠不住!能開這種店的,十有八九是跟警察有勾連的!”
慶富說:“‘藥’兒那個同學也不是東西,爲了5000塊錢,把‘藥’兒就往火坑裡推。”
‘藥’兒說,這樣的害人‘精’,以後再也不願見到她。
似錦說:“這年頭,除了香草溪的人,怕是難得有不愛錢的人了!”
百順倒是憂愁,他說:“‘藥’兒還算好,遇上了似錦,在瑤河鎮,不曉得還有幾個跟‘藥’兒一樣的‘女’子呢,她們還會遇到似錦這樣的人嗎?唉——這世道,這些‘女’子……”
“唉,不曉得這世上,有好多好人家的‘女’子被坑‘蒙’拐騙,進了虎口狼窩。”蓋草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