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病號也老實點，不準下牀、不準碰冷水、不準受累，過了這幾天我再收拾你。”極寵愛地點了點她的腦門，然後又返回廚房去。
在俞行光的心裡，女人每個月都是有那麼幾天特權的，特別是顧如雪這般體虛的女人。
沒多大一會兒，俞行光就捧着一碗熱騰騰地稀飯走了過來，用勺子取了半勺後伸到顧如雪嘴邊：“我加了冰糖，很甜哦。”
顧如雪不張嘴，淚水卻是卟卟的流了出來。
“怎麼？又疼起來了？還是躺下來休息一會兒，我把粥倒鍋裡，等會兒想吃了我再給你盛。”說着，把手裡的小碗放在桌頭小几上，然後抱着半躺着的顧如雪將她往下放。
“不疼了，不疼了。”顧如雪連忙揮了揮手，然後去擦自己臉上的淚水。
這個世界上，只怕除了自己的媽媽，從來沒有人這樣疼惜和照顧過自己啊……
“那就吃啊！”要麼就休息，要麼就吃東西，她又不肯休息又不肯吃……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我、我……捨不得吃。”咬了咬嘴脣，還是沒張嘴去接粥。
她從來沒有想到。俞行光那麼火爆的一個人，卻有這般溫柔體貼的時候。她當然不喜歡他成天衝着自己吼來吼去，可是這樣的溫柔真的是給她的嗎？還是說眼前這一切，只是轉眼就逝？！
“什麼話？！我家沒米你吃，吃了這頓沒下頓啊！”俞行光都忍不住要發脾氣了，把小勺又往顧如雪面前伸了伸，顧如雪這才乖巧的接了一口。
很香、很甜、很糯，就算沒有一口菜，可是也一直甜到了心裡。如俞行光所說，這稀飯裡是加了冰糖的。可是就算他沒加，這股甜味顧如雪也能品出來。
“以後還有粥吃嗎？”嚥下，那股甜味一直蔓延到心裡，原來真正手藝最好的人是俞行光，而不是她自己。
“什麼？”俞行光從來就不怎麼會談情說愛，當然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顧如雪的意思。
“我問……以後、還能吃上你做得粥嗎？”這個俞行光，這麼木魚腦袋，怎麼做了那麼大領導的？
“呃……女人每個月都有幾天特權時間，這幾天我煮給你吃。不過剩下多的時候，都由你煮我吃。”俞行光很認真地想了想，這纔不虧本的回答。
“好哇！”這個回答顧如雪甚是滿意，兩隻眼睛立即笑得眯成了縫兒。
“好了，精神看起來不錯，自己吃，吃完就把碗放小桌上讓我洗，我先出去一下。”俞行光卻收起了溫柔之色，把碗遞到顧如雪手裡。
“你去哪啊！”他去哪兒自然是不由她管的，可是現在、她似乎對他的私生活很感興趣。
“管我呢！”俞行光回過頭看了看顧如雪，忽然一笑，拉門走了出去。
還真是熱臉貼到了人家的冷屁股，顧如雪自嘲地吐了吐舌頭，也是自己多管閒事！
巴巴地把粥吃完，肚子也不怎麼疼了，就是腰痠疼得厲害。也懶得去哪兒，用搖控把房間裡的電視打開，然後無聊得看起了電視。
本以爲俞行光是去辦事，會去很久，可是沒多一會兒就回來了，手裡提着兩大包東西。看來他並沒有走遠，只是去樓下小區的超市了。
“晚上有口服了，我給你煮我最拿手的香菇雞丁粥。”把東西放好，俞行光回到房間把牀頭小几上的碗勺收走。
“你是去超市啊！我以爲你出去辦事呢！”顧如雪還是窩在被子裡，反正是他說的，女人每月都有幾天特權，她還就賴上這個特權了。
“本來打算這週末來怡景放鬆一下的，結果遇上你這個麻煩。全買的是你要的東西，還得反過來伺候你。”說着，俞行光提着日用品的袋子交給顧如雪。
看到裡面竟然還有衛生棉，顧如雪的臉刷得紅了……
這東西……以前孔餘從未給她買過，而他、這個都想到了。記得有一次“那個”忽然來了，但家裡沒存貨，因爲肚子太疼讓孔餘去買，結果他一句“自己的事兒自己解決”就把她給頂了回去。當時，把顧如雪委屈得都要哭出來了。
“傻丫頭，怎麼又哭啦？又疼得厲害了？我裝個熱水袋來給你捂捂啊。”顧如雪今天像是水做的一樣，眼眶裡動不動就波光粼粼。俞行光爲她擦了擦淚水，起身又要給她去拿“熱水袋”。
“老俞。”顧如雪卻一把拉住他的大手，趁他回過身來摟住他的脖子。
“怎麼了？”被她哭得莫明其妙，不知道是她肚子疼還是想……她那該死的前夫了。對的，每次她醉酒的時候，她總是邊哭邊叫她前夫的名字，叫得俞行光心裡煩躁得狠！
“老俞，我喜歡你。”咬着他的耳朵，顧如雪臉上淚水都沒幹，抿嘴一笑後趴到他肩上。
正想要推開她，不料……
俞行光全身都一僵！這個女人，不僅僅在牀上主動，連示愛都主動！
他與她只是相隔六歲而已，難道爲人處事就有這麼大的代溝？！
“別跟我胡說八道，你知道什麼叫喜歡嗎？肚子不疼就睡覺！”板起臉來，再不跟她嘻嘻哈哈。
“我說喜歡，又沒說愛，怕成這樣做什麼？”他怕了，她看到他眼裡怕了，顧如雪放在心裡偷笑。
“誰怕你啊！快睡！！”拉開她還勾在他脖子上的手，而她、卻不放。
“你不怕我？！那你緊張什麼？”說着，對着他的嘴脣就是一口。這個口是心非的俞行光，他到底要躲到什麼時候呢？
“臭丫頭，敢挑釁我！”有話好好說，可是男人身體絕對不能隨便碰，這一碰……是要碰出問題來滴！
說話間，俞行光已扯開顧如雪身
上的被子，將小小的顧如雪壓在身下：“你不是……那個來了嗎？”
可是剛要去解她衣服，忽然又頓住了。
“還沒呢！估計明後天纔來。”顧如雪眯眼一笑，她當然看得懂俞行光眼裡的慾望。
“那……是你先溝引我的啊！”手早就不老實了，嘴上還硬着一定要把責任推到顧如雪身上。
“哈哈哈……你真討厭！”
兩個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都不怎麼願意去想他們之間存在的一些現實問題。怎麼開心怎麼好吧，想那麼多不開心的事做什麼呢？
她喜歡俞行光的霸氣，脾氣再大也喜歡，總覺得萬事有他就安心；而他喜歡她那看似傻傻、其實小心思多多的小丫頭樣，這些小心思總會時不時給他些許的驚喜，讓他覺得他的懷裡摟着的是一個精靈，而非一個女人……
等顧如雪醒來的時候，俞行光早起來在廚房裡煮粥了。聞着廚房裡飄出來的香味，顧如雪又是甜蜜又是內疚。
俞行光好不容易有個雙休，現在、卻全被自己破壞掉了。
直接穿了俞行光的睡袍起牀，然後打着赤腳去廚房。
“我來吧！”拍了拍俞行光的後背，顧如雪內疚地說道。
“誰讓你打赤腳的！”俞行光只是隨便掃了她一眼，馬上發現了她白白的小腳丫子。連忙把自己的拖鞋脫下來，讓顧如雪穿上，而自己赤着腳站在地面上。
“沒事，夏天嘛！”顧如雪本來還想推辭，看到俞行光黑着的臉，只好把小小的腳放進他大大的拖鞋裡。
“我沒腳氣，快穿上。人從腳下寒，而且女人這幾天不能受涼的，你怎麼這麼不注意？怪不得每次疼成那樣！”說着，俞行光打着赤腳跑到大廳門口又穿了一雙返回廚房。
“粥都熟啦！真香。我做幾道菜吧！”顧如雪揭開鍋一看，俞行光煮得粥還真是很不錯，真是色香味俱全啊！
“我粥里加了雞肉和香菇，中午還買了一些涼拌海帶絲、烤脆骨，先將就吃吧！你現在特權在握，不用再辛苦做菜。我呢……告訴你個秘密，我只會煮粥，其它什麼菜也不會做。”用一隻手擋在嘴邊，像小孩子講悄悄話一樣告訴顧如雪。然後不等顧如雪笑，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來。
“可是你的粥煮得一級棒！”顧如雪也笑了起來，跟俞行光在一起就好像兩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很快，兩個人一人捧着一碗粥，在餐桌前對坐着吃了起來。時不時，對視一笑；時不時，俞行光瞪顧如雪一眼；時不時，顧如雪調皮地衝他吐吐舌頭。
“明天早點起牀，上午我帶你去找個老中醫看看。吃點中藥，以後肚子就沒這麼疼了。週一早上縣裡有大會，所以明天晚上我就要走了，你得自己照顧自己。”像個父親給女兒的交待，俞行光淡淡地說着。
“看什麼中醫啊，我又沒病。”最懼怕去醫院了，特別是吃中藥，她寧願去打點滴也不願意吃中藥。只是……聽到俞行光明天晚上就要走了，心裡已經開始不捨起來。其實以前都在怡景工作的時候，挺好的呀，幹嘛他要調去南湖縣嘛……
“還說沒病，誰像你疼成這樣啊！這周沒時間了，下週我帶你去大醫院做個系統檢查，看看你到底是什麼原因引起不育，估計跟這個也有關係。以前少蔓做姑娘的時候也痛經，後來找中醫抓藥吃以後再不痛了。今天是我在這裡，如果我不在，你疼成這樣怎麼辦？”俞行光看了顧如雪一眼，這丫頭真不聽話。如果是霍少蔓，就算再不願意也會乖乖聽她的。
“不能懷孕不是正好嘛！有什麼好檢查的。”做婦科檢查肯定要脫衣服的，而顧如雪……總覺得那樣怪怪的，特別不喜歡做婦科上的檢查。而且是由俞行光陪着去，還真不知道是啥關係呢！嘟着小嘴，一百八十個不願意。
“有病就得看，不然小病成大病！你怎麼一點生活常識都不懂？！”她怎麼說也是受過大學教育的，怎麼在這方面跟個文盲一樣說不通呢？就算是文盲病了，也要看病的吧！對的，這好像與有沒有文化沒太大的關係。想到這裡，俞行光不免也覺得自己又看輕她了。
“下週的事下週再說吧！”見他又要發火，顧如雪眼頭賊亮的馬上先熄下來。
“你那房子條件太差，以後就住這裡吧！這裡離計生站也很近，走路過去十分鐘以內，而且條件比你那個小租房好多了，也方便我休息的時候過來看你。”俞行光又低頭吃着東西，這下里，有些不怎麼敢看顧如雪的眼。
他曾邀請過她一次，但被她拒絕了。
他是很講面子的人，當然不想今天的再次邀請又被她拒絕。只不過，他是真想讓她搬過來，而他每週末一回怡景就可以馬上見到她，不用四處打電話找她。再說，如果怡景沒有她，他還回怡景幹嘛呢？！
“我那其實挺好的。冬天是沒有暖氣，可是夏天有涼空調。我這人吃什麼住什麼從來不講究……”
“你怎麼這麼倔呢？！那個機械小區連路燈也沒有，晚上一個人回去不怕？！就算你不怕，那裡制安也不好，小區裡連保安和監控器也沒有，不安全啊！”砰的放下碗筷，雖然知道顧如雪會拒絕，可是再一次被拒絕的時候他有些忍不住了。
這女人是白癡嗎？！放着好好的優越條件不用，非得去那個破地方受苦，她腦子到底想些什麼狗屁不通的東西？！
再說現在的年輕人，哪個不是努力改變自己的物質生活條件，哪有她這樣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的人？！
“你說的都是外在條件，可我看重的是內在。我沒覺得小租房裡面有什麼不好，至少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要交得起房租。退一萬步說
，就算房東有什麼變化不讓我住了，再搬出去我也可以坦然地再找其他地方。可是你這裡……我現在搬過來，以後什麼時候搬出去呢？再搬出去的時候，我想我會受不了的。可能會比離婚都要難過……”顧如雪膽怯地看了看俞行光，其實也很想爲他守房子，也很想等着他有時候來這裡與她來相聚。可是她更害怕他們分手的那一天，那、該是多麼多麼的難過啊！
只要沒有期待，就沒有失望啊！
本來很煩躁顧如雪不給自己的面子，可是聽到顧如雪這麼一說，他也沉思了。
是啊！他們現在這樣很好，可是他們誰也不敢去想以後，誰也不敢去碰以後……
她說得沒錯！進來很容易，一隻箱子幾件衣服就搬過來了，可是出去的時候呢？！
他總有一天會再婚的，那個時候她怎麼辦呢？！
真能當自己養的一隻寵物狗，把它遺棄在街頭？！
就算是自己養的寵物，養一段時間也會有感情，也會不捨得隨便就丟棄啊！更何況她不是他養得巴巴狗，而是他的開心果，是他的精靈啊！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顧如雪在他的心裡由巴巴狗變成了精靈，可是他知道，現在、他也離不開顧如雪了。
“囡囡、鸞鸞、暖暖、亂亂……其實暖暖比囡囡好聽哦！”俞行光忽然一笑，跳轉了這個敏感的話題。他將顧如雪的小名用四個音分別讀了讀，有些文不對題的說道。
“你愛叫什麼就叫什麼吧！”雖然他發音並不準，其實囡囡中間是沒有“u”這個音的。她不過是他養得一條巴巴狗，隨時叫什麼都無所謂，反正他都會遺棄她的，至少她現在是這麼認爲的。
起身，把兩個人的碗收拾起來……
“顧暖暖，多安怡、多溫暖，多好聽的名字啊！”俞行光當然知道她心裡想什麼，忍不住繼續逗她，想讓她稍稍開心一點。
他當然知道她是怨這幾天與他這般的親近，可是他半句承諾也不肯給她。
“我也沒說不好啊！愛叫什麼就叫什麼。”顧如雪還是淡淡地，打開水籠頭就準備洗碗。
“我來。”與她在一起的目的，明明就只是爲了好玩兒，現在……怎麼搞的心裡這麼沉重呢？搶過顧如雪手裡的碗，俞行光心疼她、不讓她碰冷水。
也依他，不跟他搶，顧如雪轉身往房間走去。
這所房子雖然買了幾年，但當時的設計很超前，每個窗臺都被推出去成爲很寬很大的飄窗，讓人可以坐在窗臺上看星星、觀夜景。
正值夏夜，滿天全是一閃一閃的小星星，顧如雪不自覺坐上了窗臺……
這裡當然比小租房要好得多，實木地板冬暖夏涼，比小租房裡的小瓷磚舒服多了。這裡有保安、住得人也素質高，環境相對要安靜好多；而小租房住得人雜，天沒亮就有菜販子和做小生意的人大呼小叫進進出出的。這裡樓下就有超市、社區診所、社區活動室……而小租房那裡什麼也沒有，晚上只能一個人在家看電視，出去連個路燈也沒有，走個路都怕被鬼捉去還用一路小跑的……
“我明天就要走了，暖暖。”俞行光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的，從顧如雪身後摟住她，把下巴擱到她的肩上，溫柔到能把顧如雪給融化掉。
“王站長那件事怎麼辦呢？”回過頭來，顧如雪自然也不想談那些讓人掃興的事情。
“還在想這事呢？！交給我就行了，我明天給他電話，你就不要管了，我保證上班後他再不找你麻煩。以後工作中再有什麼麻煩就給我打電話問我，我幫你解決。”俞行光溫柔一笑，吻了吻她的眉心，修長的手指劃弄着她下巴的輪廓。
真的，剛開始沒覺得她漂亮，可是現在越看越可心，她怎麼就這麼招人憐呢？！以前與霍少蔓在一起的時候，也沒這麼寵過她。
也許……真的是年齡的原因吧！總覺得顧如雪還小，家境身世背景都這麼可憐，需要更多的疼愛。
“我弟弟上班有幾天了，沒給你鬧出什麼事來吧？”顧如雪在自己臉邊握住俞行光修長的手指，睜着一雙水靈靈的眸子看着他。
“還行。就是上班有天晚上把車開出去炫耀，結果我加完班後自己步行回家。”俞行光一笑，更是饒有興趣的又去撫她的臉。那對淡淡地小酒窩，現在沒笑的時候躲在哪裡呢？
“哎呀！你怎麼不給他電話？他也太沒輕沒重了！”顧如雪皺起眉頭，這個弟弟真不懂事。
“年輕人，有點虛榮也沒什麼，只要做好工作就行了。沒見着他時，聽你把他說得像牛魔王，其實他也不算太糟糕。起碼作爲司機，他從不喝酒，這就不會誤事。煙也抽得少，昨天給他兩條煙、他死活不肯要，我說給他爸爸他才收。我就給他規定了一條，晚上必須早睡，不能玩太晚，他答應得很好。”用手指按在她的眉心，雖然以前很喜歡逗着她皺着眉頭急得焦頭爛額，但現在……他更喜歡她總是笑盈盈地樣子。
“他是個人來瘋，做什麼事都不經大腦，做錯了你不要太怪他啊！他做得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給他指出來，他這方面還是比較聽話的。”顧如雪很有姐姐樣子，連忙爲弟弟說好話。
“顧暖暖，你喜歡我給你取的名字嗎？”俞行光觸了觸眉心，卻不答，忽然轉爾一笑。
“討厭！跟我取這麼怪里怪氣得名字。”難得他也有童心大發的時候，顧如雪忍不住給了他肩頭一下。
“顧如雪是別人叫的，囡囡是你爸爸媽媽叫得，而顧暖暖……只准我一個人叫。”咬着她的耳朵，俞行光暖暖地一笑。從來不知道，一向以工作爲重的自己，竟然會這樣迷戀與顧如雪在一起的時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