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溫柔男

“我給你擦啊!”伸手,顧如雪小小的手撫上俞行光的額頭,一下一下的爲他拭去臉上的汗水。“等我下個月發工資了,給你買幾條小毛巾放車上。”

他額上已沒有汗水,顧如雪取了紙巾擦了擦手,眯起眼睛一笑。

“別動手動腳的啊!該不是想在這裡溝引我吧!”顧如雪的手早就收回去了,俞行光這纔回過神來。這個女人,小手段真不是一般的多!

“切,不是看你滿頭臭汗,我才懶得碰你呢!看、看、看!我今天多幸運,我會是今天這羣未婚女人中最先嫁出去的那個哦!”說着,顧如雪搖着手裡的捧花炫耀着,其實……心裡也蠻虛的。

剛纔怕他生自己反捉弄他的氣,的確有些討好他,不過對於俞老虎來說,好像是過了一點。可是手伸出去縮不回來啊!做都做了,就不去想了吧!

“哼!做夢!”鼻子裡噴出一股氣,俞行光啓動了車子。

她嫁誰?嫁差了她自己不願意,想嫁好……誰會看得上她?做姑娘的時候也就能嫁她前夫那樣的,現在離了婚只怕要嫁比他前夫還要差才行。

“大白天我做什麼夢?不信看吧!最遲……今年年底,我一定把自己嫁出去,不然就壓着今天那一大羣姑娘都找不到婆家了。哈哈……”顧如雪哈哈大笑起來,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她今天沒喝酒,沒發酒瘋,可是她就想要瘋瘋。

她知道剛纔俞行光用鼻子哼她是什麼意思,不就是提醒她、她是一個沒本錢的離婚女人嗎?

其實他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如果了不起,幹什麼天天跟她“這種女人”纏一起呢?

他不是看不起她嗎?她非要讓他承認,他喜歡她,至少、有那麼一瞬是喜歡過的!

“聽說過一句話嗎?越是想結婚的人呢……就越不容易嫁出去,反而不去想結婚的人呢……緣分來了的時候也許連絲毫都覺察不到。所以啊!你醒醒吧!沒那麼容易的!”被她笑得莫明其妙的,難道說他剛纔那句話很好笑?他怎麼一點不覺得!

“這話誰說的?”眯起眼睛湊近俞行光,更是強忍住笑意。

“……我說的!”瞪了顧如雪一眼,俞行光加快了速度。這個自以爲聰明的小女人,小心思多得真讓人防不勝防。

“我們計生這一塊是不是有個藍主任?”把花放後座,顧如雪擰開了車上的CD。

“喲!認識一把手啦!”斜了一眼顧如雪,這小妮子又想玩什麼花招?

“你是說省計生辦主任藍德成?”剛纔王站長跟她說得時候,顧如雪還真沒往那一塊兒去想。被俞行光這麼一提醒,不由更是嚇出一身冷汗。明明見都沒見過這個藍德成,只在計生官網上看過一星半點的新聞,跟他狗屁的親戚關係啊!這話怎麼帶啊?!

“誰問你藍主任情況?”看着顧如雪這般吃驚的樣子,俞行光不由也認真起來,知道她不是開玩笑了。

“王站長啊!今天莫明其妙的叫我坐他旁邊,然後說他有個堂妹想進站裡工作,但是學歷條件不夠,讓我跟藍主任問問,能不能行方便。我當時稀裡糊塗哼哼了兩聲,其實……我只在網站上看到過藍主任的照片,哪裡跟他有什麼親戚關係,這怎麼問啊!”顧如雪邊說邊掰着手指,爲難得看着車窗外。

“你沒說你不認識藍主任?”俞行光有些好笑的看着顧如雪,這丫頭,說她笨吧……她有時候還做點聰明頭腦呢!

“沒有。就哼哼兩聲一帶而過。我這人記人記事很迷糊,怕我萬一真認識什麼藍主任呢?所以當時沒說絕對。”這會兒纔想清楚,其實她顧如雪根本不可能認識那麼大的人物,只是當時怕說錯話沒敢亂說而已。

“把你安排進計生站的時候,我打得是藍主任的牌子,告訴王站長你是藍主任的親戚。我的話王站長哪裡敢懷疑,所以把這件事就認得真真的,今天才會有讓你去帶話的事情。”俞行光邊開車邊解釋,不由爲這事也有些爲難。

“啊?!趕情、趕情我是個騙子啊!那怎麼辦?”顧如雪完全矇住了,怎麼現在還興這一套啊!

俞行光給她安排工作,怎麼也是打別人的招牌啊。

“你怕什麼?你的工作手續都是按規矩來着,他就算知道真相也不能把你辭退啊!週一如果王站長再問你,你就說其實你是藍主任愛人孃家的遠房親戚。週末去藍主任家了,可是就他愛人在家,所以你沒好開口。然後繼續裝可憐樣,讓他沒法繼續讓你去就行了。”是的,他覺得顧如雪最善於就是裝可憐,只要她一裝,是男人都會把火給忍下去。

再說王站長一把年紀了,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不會死糾着一個小姑娘不放的。

“還讓我繼續騙人家啊!那怎麼行?!再說……什麼叫裝可憐樣啊!我不會!”被俞行光這麼一說,顧如雪真是嚇得腿都軟了,週一簡直就不敢去上班了。

“你不用裝,就現在這樣子就行了!”俞行光大笑,這女人,正事面前一點膽子也沒有。

“完了完了,被他拆穿後我就完了,以後哪有臉去上班啊!算了,週一我也不去上班了,這還不嚇人啊!”原來走後門是這樣走來的,顧如雪從來就不會搞這些事情。

“就這點膽啊!好了、好了,晚一些我給王站長打個電話,你就不要管這事了。不過記得,你以後還是藍主任的遠房親戚就行了。”俞行光這才停了車,帶顧如雪回到他那套兩居室裡。

“以爲你請我吃飯呢!怎麼回來啦!”肚子餓得咕咕叫,給了紅包卻沒吃回來,真是虧大了。

“上午我去買菜了,中午你自己做。房子還沒收拾乾淨呢!你就想要偷懶啊!”其實就想跟顧如雪單獨呆在一起,可是在外面很容易被別人發現。可這裡就不同

了,這裡是商品房小區,也沒有計生這一塊的人住這裡,就是鄰居之間也相互不認識,所以說這裡應該是最安全的。

“你去買菜了?”像俞行光這樣的大男人會進菜市場嗎?顧如雪好奇極了,連忙跑進廚房。別說,還真買了不少東西。

“快做啊!我去看電視了。”一臉得意,其實有些家務活他也是會做的,只是以前一直沒機會表現而已。

“等等!我太餓了,等飯做熟我都要餓暈了。不如……我們先把那個黑天鵝蛋糕分吃了吧!反正那東西也吃不飽,正好在開飯前壓壓肚子。”昨天那蛋糕就放着沒吃呢!因爲冰箱還沒收洗出來,就放在空調下來吹了一晚,肯定是沒有壞的,可是再放下去就說不定了。這蛋糕可是一千多買來的,如果光看不吃那不是浪費啊!

“也行!”這要求並不過份,俞行光點頭答應。反正今天顧如雪表現還算不錯,就當是表揚她的。

取了蛋糕,俞行光正用蛋糕切刀把兩隻天鵝切開一人一隻,不料顧如雪卻一把奪了過去。

“不能分開它們的,它們是一對。”說着,先把那一對黑天鵝取下來放到盒蓋裡,這才讓俞行光切分蛋糕。

“我看還是別吃了,免得你捨不得。先去把冰箱洗出來,把蛋糕存起來,放到下週再吃。”俞行光看着顧如雪的不捨,不由逗她。

“好辦法呢!”可是等等,下週再吃?下週他還會回來?還是說他要把這房子的鑰匙給她?!

“逗你呢!”俞行光好笑,再怎麼宣傳、再怎麼包裝,不過還是一個蛋糕,不可能成金子。這都是騙年輕人的小玩藝兒,不知道他自己怎麼就跟塗近遠那小子賭上了氣,上了這樣的當。不過這當上得……也比較划算,至少現在顧如雪與他在分吃蛋糕,而不是塗近遠。

“討厭,你不準吃。這對天鵝都裝我肚子裡,這樣它們就沒有分開啦!”顧如雪自作聰明地一笑,取了俞行光分好的小蛋糕吃了起來,目光卻是忍不住看向那對繞着頸子的黑天鵝。

蛋糕外層是極其地道純正的黑巧克力,苦過後又有那麼一絲絲的甜蜜,味道綿延長久讓人回味無窮……

“哎呀……”才吃了幾口,顧如雪忍不住捂着肚子彎下腰去。

“怎麼了?”正品着蛋糕的美味,而她卻……

“噝……肚子好疼,我不吃了。”放下手裡的東西,然後咬着嘴脣靠到沙發間。

“蛋糕是好的呀!你怎麼了?”俞行光自己嚐了一口,覺得蛋糕沒變質啊。再說,就算是蛋糕變質了,也不能只吃一口就惹肚子疼啊。

伸手去撫她的額頭,卻是一把清涼的汗水。心裡不由一驚,她病了?可是……剛纔明明好好的,怎麼說病就病?這個玻璃娃娃,怎麼這麼多事呢!

“沒事、沒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這種疼痛顧如雪最熟悉不過了,她知道,是她的“老朋友”要來了。她的“老朋友”一般算時間是算不出來的,因爲總是不規則。但、通過疼痛感她能算出,這一次“老朋友”估計不是明天就是後天會來了。

“你臉色很難看,要不要去醫院?”如果不是蛋糕的問題,那就是中午捉弄她曬太陽曬得紫外線中暑了?一時之間,俞行光猜了好多原因,可是又一一被否認。心裡急得跟貓抓似的,難道這小丫頭逗不得?

“不用,我躺一會兒就好。”前幾天只是隱隱作疼,今天疼得忍受不住了。如果是在家裡,她一定吃上一片的安眠讓自己睡一覺,對了,安眠……

“我扶你到牀上去。”連忙把小小的顧如雪扶了起來,小心意意地放到牀心,然後爲她蓋好薄被。

“看來我真是命賤福薄啊,終於有人給我買黑天鵝蛋糕了,可是我卻無福消受了。”捂着肚子,還在爲那小半塊蛋糕而心痛。

“以後我再買你吃,別真爲了蛋糕把肚子吃疼了。”這女人!疼得臉色都變了,還惦記着那蛋糕呢!雖然他一直覺得花一千多買塊蛋糕很不值,可是看到顧如雪會如此看重,這會兒忽然覺得很值!

“你這裡有沒有安眠藥?只要吃一片,睡一小會兒就好。”顧如雪疼得汗水都成大滴大滴的了,可憐巴巴望着俞行光。

“肚子疼要吃安眠藥?”俞行光又是吃了一驚,這到底是哪跟哪呀?!

“我想睡一會兒,一會兒就好了。”疼得在被子裡縮成了一團,顧如雪全身顫抖着回答。

“你到底怎麼了,別嚇我啊!算了,我還是送你去醫院,別真在我這裡出什麼事了。”俞行光被她嚇得不輕,說着就俯下身子準備去抱她。

“不去醫院啊!我‘那個’要來了,去什麼醫院啊!”本來不好意思跟俞行光說,可是……顧如雪無力地輕推了他一下,這種陣疼其實不會太長久,頂多就一個多小時就會過去。

“啊?!你、你每次來‘那個’,就要吃安眠藥?安眠藥的負作用很大的,你知不知道?越吃越容易失眠漸忘!”難怪她平時稀裡糊塗的,原來……她每次來“那個”疼得半死不活不去醫院看看,就在家吃安眠藥了!

“哎呀,有沒有嘛!沒有的話就幫我下去買一顆,好疼啊!”這個“俞婆婆”,這會兒怎麼這麼多話,顧如雪疼得話都要說不出來了。

“我今天不會給你買,以後也不准你再亂吃藥。要不我現在送你去醫院打打舒緩神經的點滴,要不……我就陪你說話,你忘了疼痛就好了。”撫了撫她縮在被子裡零亂的頭髮,俞行光只覺得胸口疼疼的。

她以前也這樣嗎?每個月那幾天就靠安眠藥來渡過?她的前夫以前就不管她?!這女人,以前的日子要不要過這麼悽慘啊!

“我不去醫院,聞着藥水味就犯頭暈;也不想說話,說話疼得更厲害。”顧如雪懶得

理他了,閉着眼睛皺着眉頭縮着,反正、她知道他現在是不會管她了。

“能告訴我嗎?你爲什麼會離婚?”把空調開高了一些,讓她稍稍感覺到有些熱意。然後把手伸入她的被子,摸索着找到她的小手握在掌心,將自己掌心的溫度傳到她冰涼的手指上。再然後,溫熱的大手穿過她的衣服,蓋到她的肚子上,用自己的溫度給她取暖。

“沒孩子,我生不出孩子。”本來不想跟他再說話,可是他的手……真的好溫柔,讓她好貪戀他的溫度。這一刻好想哭,卻不是因爲難過,而是因爲感動。

俞行光溫柔起來的時候,真的是不要不要的。

“那你做過檢查沒有?是什麼原因?有些問題是可以治療的。”似乎今天他非常有耐心,如一個兄長般輕言慢語的與顧如雪交談着。

“剛結婚的時候沒想過這個問題,也沒避孕,一眨眼就玩了一兩年。第三年開頭的時候他媽媽提過,但是他說不急,咱們都年輕。後來他工作很忙,經常不在家,他媽媽每次見我都要提這個問題,他總說閒下來會跟我一起去醫院檢查。到最後,他閒下來的時候……就是他回家跟我說離婚的時候。”閉着眼睛,一字一字緩緩說出來,原來有一天提起這件事她也可以這樣的淡然,就好像說着別人的事情一樣。

“你沒懷疑是別的原因?”聽她這麼一說,並不像是孩子的原因。如果是因爲孩子,他一定會急着帶她一起去醫院檢查,而不是天天“忙”着不回家。一個國土廳的小公務員,有多少的公幹活動忙成那樣?哪裡會經常不在家呢?這裡面……只有男人才知道,到底是爲什麼。

“你什麼意思?!”他是說她沒吸引力?他是說她男人在外面鬼混?他是說她是傻瓜讓孔餘騙了?其實她也明白真正是什麼原因,可是……她怎麼願意承認呢?就算是她知道的真相被別人說出來,還是會很難過。

“肚子還疼不疼?”俞行光卻不回答她的問題,微微一笑,溫和在她的小肚子上輕輕揉啊揉的。

他看別人看得很透徹清楚,可是看他自己與顧如雪呢?卻是一團的迷霧,不清不楚。

“好些了。”經他這麼一提醒,顧如雪倒也覺得沒剛纔那麼疼了。

“想吃什麼?紅棗粥?哎呀,沒買紅棗。就用冰糖煮大米粥吧?”俞行光撫了撫她漸漸有了一些溫度的額頭,知道她比剛纔好了一些。

“你做?”顧如雪狠吃了一驚,根本沒想到俞行光這樣的大男人竟然會做飯。

“這房子裡難道有第二個人?做粥要先用大火加熱,再改用小火熬,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呵呵一笑,俞行光收回大手起身向廚房走去。

他要爲她煮稀飯?!

不太可能吧!

顧如雪還有些雲裡霧裡的不清醒,難道她聽錯了?!難道剛纔是錯覺?!

可是……廚房裡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音又如何解釋呢?!

咬着被角,忽然有股想哭的衝動……

與孔餘結婚三年多,孔餘在家裡從來不做半點家務,就是顧如雪拖地拖到他的面前他也覺得擡腿都麻煩,更別說讓他進廚房爲她煮稀飯了。

每次例假疼得要命的時候,孔餘總讓她自己單獨去醫院看看,或者讓她吃片安眠藥或者喝點熱水睡一覺就好了,從來沒有提醒過她安眠藥也有負作用。

記得有一次顧如雪疼得半夜直哼哼,孔餘煩得抱着被子到了書房去睡覺,從未有過像俞行光這樣溫柔地輕言慢語的陪她聊天。

其實俞行光並不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動不動就愛發她的火,可是……他溫柔起來,真的讓人好依賴他。

但這種美好會長久嗎?

顧如雪自認爲她並不是個幸運的人,不然也不會遇到前夫外遇而離婚。本是準備跟俞行光玩玩,顧如雪忽然發現自己玩不起了。如果、如果她真的愛上了俞行光,那、怎麼辦?她明知道,俞行光根本就不可能娶她的。到時候,恐怕比跟孔餘離婚時還要傷心了吧!

當初跟孔餘結婚的時候多少有些年少時的懵懂情懷,覺得跟學校裡這麼優秀的他能走到一起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這裡面,少了一些情感,多了一些虛榮吧!

那麼與俞行光的感覺呢?

第一次見到他就在那樣一個特殊的夜晚,而後每一次她都是那麼窘窘地出現在他面前,總是烏龍出亂……

可是不管如何出錯如何亂,她總能感覺到她的心情不自禁的狂跳。爲他每一句傷人的話都感到痛徹心緋的疼痛,爲他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會難過委屈難過好久,爲他賭氣可以什麼都不要跑開,但、又捨不得真的就此放手……

這是什麼感覺呢?!心裡疼疼的,酸酸的,這是什麼感覺呢?!

顧如雪不知道。但能肯定的是,以前與孔餘從來就沒有這種感覺過。

但千萬千萬不要是“愛”!她輸不起了,多一次也輸不起了!!

“怎麼了?又疼了?”看到顧如雪眼裡的光亮,俞行光的大手又一次蓋上了她的額頭來。但沒像剛纔那樣流冷汗了,俞行光也就放心了些許。

“不疼了,就是腰有點酸。”其實還有些疼,只不過能忍受了。顧如雪強撐起來,不習慣俞行光像照顧病人一樣照顧她。她寧願,現在躺在牀上的是俞行光,而不是自己。

“躺下、躺下,粥馬上就要煮好了,我是過來看看你。等一下我給你拿條浴巾鋪到被子面上,然後你就可以坐在牀上吃粥了。”俞行光微微一笑,然後走進浴室取了一條純白的浴巾在被面上蓋了一層。

“我又不是病號!”平時多是顧如雪照顧別人,這會兒……還真不習慣被人照顧,特別是被俞行光這樣看上去無比威嚴的男人照顧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