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生病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說得不好聽點就好像是天災人禍，不要太過刻意在自己或其他地方找原因。現在我們生活的環境破壞厲害，加上物質條件越來越好，冬天基本上家家都有暖氣，天氣又越來越惡劣，人的體質反而越來越差，所以你們都不需要太過自責，眼下照顧好孩子纔是首當其衝的。”還是北京的專家醫生說話比較全面客觀，主治醫生走過來，把孩子昨天的檢查報告遞給俞媽媽。
“謝謝。”俞媽媽接過檢查報告自己匆匆掃了幾眼，然後交給顧如雪。
接過檢查報告，顧如雪足項足項看了起來……
“醫生，怎樣提高孩子的免疫力？！”看完，顧如雪爲難地擡起頭。
兒子七天進溫箱，一個半月又住院，免疫力真的太低了，這一次出院後難保下一次不會又生病。
“目前市場上的保健品比較多，但多是沒有什麼實際效果。醫療方面……可以注射丙種球蛋白來提高，這是一種血液提取製劑，所以、有風險。許多的血液疾病潛俯期很長，可以躲過科學儀器的檢查，所以安全性能不是很高。如果有條件，我建議由孩子健康的家長爲其輸血，這樣安全又有效。”不用思考，醫生便熟練的回答出來。
“我是B型，能不能爲他輸血？！”挽起袖子，顧如雪只希望兒子能好起來，讓她輸多少血也行。
“孩子是AB型，你不能。再說就算你們血型一樣，你的氣色這麼差，近段時間身體也不一定適合輸血。”醫生看了看顧如雪那急迫的表情，表示可以理解，但、不能衝動。
“行光是AB型的，可是他不在。”俞媽媽也犯了愁……
“他今天還有點事，忙完了明天就會過來。”自己本來就急，還安慰起了俞媽媽來。
“哇、哇……”不知道是不是被什麼夢給驚擾了，孩子忽然哇哇大哭起來。
“小老虎，是媽媽，媽媽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啊？！”顧如雪連忙上前把孩子抱入懷裡，邊親吻着他的臉頰邊輕輕哄着他。
孩子睜開了眼睛，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能記人，看到顧如雪真的不哭了。雙手趴在顧如雪的懷裡，小腦袋也直往她的懷裡蹭。
“乖，頭別動，把針頭動漏了寶寶又要吃虧啦！”連忙身體往後抑了抑，儘量不讓他的小腦袋碰到自己的胸口，心疼地輕輕拍着他的小屁股。
似乎到了媽媽的懷裡就安心了，小傢伙真的不動了，老實的縮在顧如雪的懷裡，睜着一雙烏黑的大眼睛與顧如雪對視着。看着看着，小傢伙忽然調皮一笑，一點生病的樣子都沒有了……
“你看，媽媽一來，他都知道笑了。”俞媽媽站在一邊，不由也心疼不已。是不是把他們母子分開真的錯了？！想當年，她也是多麼的想念兩個孩子啊！
“麻煩幫我衝一瓶奶吧？！他一定餓了。”抱好一小會兒，顧如雪衝着一邊的保育員說道。
“好的。”保育員連忙衝調奶粉……
“嘟噠噠……”吃飽了奶，嘴裡發着莫明其妙的聲音，小傢伙伸手去摸顧如雪的臉，摸一摸又笑一笑，似乎媽媽來了，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表情才能表現出自己的高興一般。
“顧如雪，醫院晚上只能留一個家長陪護，前兩天一直是我，今天我先回去，你留在這裡跟思捷親熱親熱。”臨近清理探病人員時間，俞媽媽讓保育員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
“謝謝媽。”俞媽媽終於放心讓顧如雪帶孩子了，這也是對顧如雪最大的肯定，顧如雪抿嘴想笑反哭。
“明天早上想吃什麼？！我讓保姆做好送醫院來。”走到門口，俞媽媽又回頭。
“我又不是做月子了，吃什麼都行。”連忙把淚水擦乾，感激地衝着俞媽媽一笑。
“好好休息。”今天小傢伙看上去並不吵，而顧如雪的臉色看着又特別差，俞媽媽忍不住交待一句。
“嗯！”
一整夜都一直就把小傢伙抱着懷裡，就算他睡着也捨不得放下。
孩子今天睡的出奇的好，平時半夜總要吵鬧幾次，今天一次也沒有吵，似乎媽媽的懷抱比哪裡都要安心。
因爲抱着小傢伙，顧如雪睡的並不安心。半夜因爲不敢動，醒了好幾次。每一次醒來，都會微笑着看着懷裡的小傢伙，滿足地看上好久才能再一次入睡……
“串串、串串……”由於前一天太累，一整夜抱着兒子動也不敢動一下，沒有睡好，第二天上午剛眯着，又似乎聽到了俞行光的聲音。
睜開眼睛，不是俞行光又能是誰？！只是……
“你怎麼來了？！”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顧如雪一驚。
“昨天連夜趕回怡景，今天一早就趕過來了。”俞行光一笑，身上似乎還帶着些雪屑的涼意。
“外
面在下雪？！”顧如雪看了看他的肩頭，這才抱着孩子坐了起來。
“還好，我剛到就開始下了，之前沒有。來，給我抱抱。”說着，脫去帶着雪屑的外套放在暖氣片旁邊，然後伸手接過小傢伙。
兒子長胖了不少，只是因爲生病臉色不好看，白的幾乎透明卻沒有一點血色。
可能是從顧如雪的懷裡又挪到俞行光的懷裡，小傢伙醒了過來。睜着一雙大眼睛看着俞行光，就好像看着一個不認識的人，好仔細好仔細地眼珠都不挪動一下。
顧如雪連忙到一邊衝調奶粉，把溫暖的奶瓶伸到他的嘴裡。小傢伙的目光還是很警惕的盯着俞行光，邊吸奶邊盯，忽然沒來由的哭了起來。
“怎麼啦？！我寶寶怎麼啦？！”連忙從俞行光的懷裡接過兒子，護在自己的懷裡哄着。
“小老虎，是爸爸呀，你不認識爸爸了？！”心裡有些難過，兒子竟然把他當生人了。與顧如雪並排坐下，俞行光捏住他肉肉的小手，耐心的跟他交流。
“兒子這麼小，你一個月看有沒有時間看一次，如果不是他生病，今天你也不來，還怪兒子不認識你呢！”顧如雪也是心疼不已，她明白，俞行光比誰都愛兒子，可是卻造成了兒子連認都不認識他的局面。
“小老虎，看着爸爸，爸爸給你唱歌好不好？！”好不容易看兒子一次，不料他就張嘴哭，連看也不肯看他，俞行光心裡真是比刀割還要難受。
“呀！我寶寶手腕上是什麼呀！哎喲，有小花生啊，有小蓮藕啊，還有小元寶呢！我寶寶是花生寶寶還是蓮藕寶寶啊……”顧如雪也是沒話找話的哄了起來，說實話，孩子都兩個多月了，她還真沒哄過。以前剛出生的時候就是吃飽了睡、睡好了吃，從來沒有哭這麼厲害過。
聽了顧如雪那好聽的聲音，小傢伙這才安靜下來，帶着一雙溼漉漉的眸子看看顧如雪，又看看俞行光，但目光依然警惕。
“小老虎，你爲什麼叫小老虎呢！因爲你媽媽說我是大老虎，所以你就是小老虎呀！再所以，我們就是兩隻老虎啊！爸爸唱《兩隻老虎》的歌給你聽，好不好？！”說着，俞行光輕輕捏着兒子的手，真的就在病房裡低聲唱了起來。
這招還真靈，小傢伙的眼眶裡淚水未乾，聽到一半就咯咯地笑了起來。
剛好俞媽媽和保育員帶着早點過來，看到他們一家三口最爲幸福溫馨的一幕，站在門口，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兩天後，小傢伙比預期提前康復出院了，晚上一家人在坐在餐桌前，面對一桌子的美味卻是相對無語。
因爲大家都很清楚，明天又意味着分別。
就連小老虎似乎也有些預感，平時晚餐時間都在睡覺，今天卻沒有一絲絲的睡意，就在媽媽懷裡抓着她的胳膊不放了。
“北京的氣候真是不好，我才住了兩天嗓子就有些幹疼。”俞行光邊給顧如雪夾着菜，邊自言自語的說着。
“把小老虎交給阿姨把尿喝奶吧！”俞媽媽吃了兩口，放下筷子說道。
“他不肯呢！明天我就要走了，就讓我多抱抱。”顧如雪連飯也顧不上吃，就一直抱着小傢伙捨不得放下。
“孩子寵不得的，你現在心疼他、抱着他，以後想放手他都不肯了。”一邊的保育員覺得顧如雪實在太寵孩子，也不由插了句嘴。
“也不是天天寵，就這幾天嘛！再說，抱抱自己的孩子就叫寵啊！”顧如雪嘻嘻一笑，倒是不已爲然。
“顧如雪，我想過了，明天你們把思捷帶回去吧！”好一會兒，俞媽媽終於開口。
“媽……”顧如雪似乎完全不能相信一般，吃驚地看向俞媽媽。
當初，她與俞行光商量後不經她的同意，就直接把孩子接到北京。這並不能怪她，只能說明她太喜歡這個孫子，怕顧如雪反對所以纔出此下策。
可是現在，她怎麼……
“媽，孩子病了我們沒怪過你，往醫院一看那麼多孩子都在生病，我們都可以理解的。昨天我給思捷輸過血了，他的免疫力也會相應提高。你現在退休在家，爸爸平時工作又忙，沒孩子混着肯定是閒不住。我們都在忙工作，顧如雪也快要上班了，把孩子放你這裡我們放心。”其實也很想讓顧如雪把孩子帶回怡景，這樣他每週回來都可以看到，比在北京方便多了。可是看到媽媽嘴裡說讓他們帶走，心裡那不捨的眼神，俞行光也很爲難。媽媽爲這個家付出太多太多了，年紀大了，本該多做些讓她開心的事情纔對。
“我想過了，孩子……還是在自己父母面前長大比較好。所以我決定，往後每個月給思捷兩千塊的奶粉錢，兩千塊的保姆費。這個、你們肯定不能拒絕。”錢肯定不能表達自己的心意，但與孩子們相隔這麼遠，不讓她用錢表達，她也過意不去。
“這怎麼能行？！撫養孩子本來就是我們做父母的義務和責任，怎麼能讓你爲我們出錢出力呢？！”聽到俞媽媽說這樣的話，顧如雪當然是第一個反對。
“你聽我說。行芬和行光小的時候也是他們的爺爺奶奶帶大的，可是我不帶的原因跟你不同，是因爲我要上班，要跟他們的爸爸在一起。那個時候沒你們這麼好的條件，除了把他們放在爺爺奶奶家以外沒得選擇。可是你們現在不一樣，你的爸爸媽媽也年輕，而且現在也在怡景定了居，完全可以幫你帶，你根本沒必要跟孩子分開。行光工作的地方離怡景也近，不過是兩三小時的車程，每週也可以回家看孩子。但話說回來，外公外婆沒義務帶外孫，所以、我要出這份錢。不管你們請誰帶，我作爲奶奶也要出這份錢。思捷跟行光小時候長的特別像，一看到他我就想起行光小的時候，所以……以後換我每個月跑怡景看孫子吧！”當然是捨不得孫子走，可是事實上孫子在這裡也生病，並非是顧如雪和她媽媽沒有照顧好他。而且生病的孩子更需要媽媽的懷抱，這是她親眼目睹的，就是親奶奶也取代不了。
“都別爭了，這件事我看這麼辦。”一邊半天沒說話的俞爸爸也開了口：“錢的事現在先不提，你們自己帶孩子，我跟你們媽媽想孩子就自己過去看，至於我們平時給孫子買什麼你們也不能再拒絕。如果你媽媽想孫子想的厲害，你們就把思捷送過來住幾天；你們想的厲害了，就讓他回去。都是一家人，我們有商有量，怎麼樣？！”其實兩方的心思他都清楚，只是他從不管家裡的事情，但今天也開了口。
“我看行。”俞行光也是半天不出聲，聽爸爸拍了板，他也跟着應了一聲。
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事情不能商量的？！
當時思捷被忽然接到北京來的時候，顧如雪天天在家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其實只是一趟飛機的事兒，就馬上可以看到孩子，何必要想那麼多？！
現在要帶兒子走了，俞媽媽又難過的想哭，其實也只是一趟飛機的事情，女人啊女人，總是容易把事情想的那麼複雜。
“思捷，明天要走了，讓奶奶再抱抱？！”俞媽媽都要哭了，伸出胳膊來把顧如雪懷裡的小傢伙接過去。
小傢伙不知道是剛從醫院回來還是因爲有媽媽在場，今天表現特別乖，在奶奶懷裡也是睜着一雙大眼睛四處亂瞅。
“思捷，怡景的冬天很溼、很冷的，你習不習慣呢？！”本來覺得在這裡照顧的挺好的，可是他還是生病了，放手讓他回怡景，俞媽媽怎麼會放心呢？！平時不怎麼羅嗦的，可是今天對着小孫子羅嗦了起來。
“小顧，當初我安排你進政府辦的時候本來只是想試試你，看那篇報道是不是真的出自你的手，看你到底有多少的重量。不料你的領導向我反映過了，你在辦公室做的有聲有色。老實說，這是我沒有想到的。我希望你們趁現在年輕，孩子要管，但也要多做一些事情，這樣才無愧於對這麼一些好的生活條件與工作平臺。”似乎進入俞家起，俞爸爸就沒有面對面跟顧如雪說過話，但今天雖然是頭一次說，也足以讓她吃了一驚。
當初被借用到政府辦公室是俞爸爸做的工作？！
難怪當時誰都覺得奇怪，怎麼憑一篇通訊就進了政府辦公室呢！
“爸……”別說顧如雪沒想到，就是俞行光也沒有想到。這會兒，看着爸爸，他都不敢相信。對於他的仕途，爸爸從來沒有管過。那個時候他還在反對他們呢！他怎麼又……
“人的一生說起來短暫，可是真正要經過卻很漫長。兩個人能走到一起並不是因爲一時的激動，是需要有相同語言的，這樣漫漫長路纔有個真正可以相陪到老的人。說實話，當初我看不上小顧這個媳婦，覺得她說話說不好，做事也沒水準，那篇通訊非旦沒有讓我對她有好感，反而還讓我起了懷疑。我覺得她不可能寫出這麼感人的通訊，所以放她入政府辦裡試試金。不料，真讓我試出一塊金來了，小顧確實是一個有才情的女子，確實配做我俞家的媳婦。所以在這裡，我還要給小顧提個要求，既然是我俞家的媳婦，心裡不要只有小家沒大家，不要只有丈夫孩子、還要裝其他人……”
“嗯、嗯……”顧如雪很虔誠地聽着，怪不得俞行光總是這幅口氣，原來他真是接受了他爸爸的真傳……
“太晚了，你們明天還要趕路，先休息吧！今天把嬰兒牀推到他奶奶的房間，讓思捷跟他奶奶一間房，住最後一晚。”事實上，思捷平時一直都是單獨的嬰兒房，而今天……其實俞爸爸也捨不得他走……
俞行光拉起顧如雪起身，向父母道別後回房。
還能說什麼？！不用說了，只能說，一家人的心永遠是一起的。其實都是想爲孩子好，只是、方式方法有時候不適當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