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爲什麼？！”忽然，夏青坐了起來，取了一邊小几上的香菸抽了起來。
今夜很想好好想想俞行芬的，可是這個女人忽然出現後總在背後嘰嘰歪歪的，讓他完全沒法沉下心來。
“我跟了你七年了。”一直這樣拖着，再有耐心也被拖的沒耐心了。周雪也坐了起來，今夜有點不祥的感覺……
“這不是我要求的，我不會爲這個買單。”深吸一口，吐出一個又一個的菸圈。透過那飄浮不定的菸圈，似乎又看到頭插玫瑰，穿着白裙在院子裡轉圈圈的俞行芬。
“我不是跟你做生意，我是、我是想跟你說，我想嫁給你，我想做你的妻子，我想每天等你下班回來，我想爲你學做飯，我想給你生個孩子……”
“夠了，從開始我就沒騙過你，在你認得我的第一天起就應該知道，我是有老婆的男人。”打斷她，心裡……卻是極商人的算着賬。她到底值多少錢，這麼多年的青春值多少錢……多少錢可以把她的發走，花這個錢到底值不值得。
是該買斷的時候了，如果當年是因爲她的青春她的美貌，現在她還有什麼？！
“可是你離婚七年了，你的前妻也已經再婚了。”他從來沒有考慮過娶她？！就這樣貪婪地享受着她最爲美好的七年？！
“可是在我心裡，只有她一個人配做我的妻子。我再告訴你一遍曾經告訴過你千遍萬遍的那句話，這個世界上只有俞行芬纔有資格做我夏青的妻子，除此以外，沒有別人！”眯起眼睛看了看周雪，那張曾經嬌美無比的臉……現在已如所有“中年婦女”一樣滄桑了。
她曾以漂亮的大眼睛下已有了眼袋和黑眼圈，是多少高檔化妝品也掩飾不了的。她鼻翼邊已有了兩條淺淺的紋理，這也是她做多少次美容護膚也做不來的。她的身材已微微發福，就算她再不肯吃東西、再怎麼減肥，她依然是還在長胖，這是自然規矩，也是沒辦法改變的。
可是俞行芬就不同了。俞行芬的臉不大，所以沒她老的厲害。加上俞行芬主要是氣質動人，並非完全靠美貌。還有就是……俞行芬是學音樂的，能歌善舞，內在氣質實在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所以女人真正的本錢不是青春和美貌，因爲青春和美貌只有那麼幾年，真正的本錢是……內在的、用眼睛看不到的那種感覺，譬如說俞行芬給人的那種感覺。
“她結婚了，已經結婚了，你怎麼還放不下呢？！我跟了你這麼多年，你怎麼就不知道珍惜眼前人呢？！”女人該強的時候強，該弱的時候弱，精明的周雪再明白不過。話說的很硬，可是淚水卻是毫不浪費的流了出來。
“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因爲沒有珍惜眼前人，所以纔會失去她。她現在不過是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什麼，所以迷失方向而已。”在他的眼裡，不管過去多少年，不管經歷多少事，俞行芬永遠是十九歲站在舞臺上的那隻高貴純潔的天鵝。
“你是說她現在已經結婚了你也不在乎？！”周雪睜大了眼睛，她發現儘管跟了這個男人七年，但是她一點也不瞭解這個男人。
“如果她一直不結婚，我反而還會沉重。現在正好，我覺得我還清了，我跟她又回到了從前那互不相欠的時候。我打算重新追她，我覺得現在我們更加適合。”是的，之所以他有這樣的自信，完全是俞行芬給他的。
因爲，她再婚一年了，但始終沒有生孩子。在他看來，一樁沒有孩子的婚姻是不完美的，那個霍少磊總有一天會介意這個問題的。
“我懷孕了，這個孩子我不想做！”上一次是年輕不懂事，聽他的把孩子做掉了。以爲事事聽他的就可以坐上正位，不料……還是隻是自己的空想。從那以後，她卻再也沒懷上，都不知道這是不是上天在懲罰她。
“二十萬。”看了看周雪，然後淡淡地吐出一個數字。
“我懷孕了……”他是個木頭嗎？！她說懷了孩子，他還是這樣的無動於衷？！
“你不是說跟我在一起不是爲了錢嗎？！二十萬的嫁妝，加上那個美容院，可以足夠讓你有資本找個好男人嫁了。”還是淡淡地，不帶一絲的感覺的。
“我懷孕了，我要生你的孩子，你聽不懂嗎？！”周雪絕望了，她一直不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會對她如此的狠心。
“你記得兩年前得了急性盲腸炎做手術的事情嗎？！其實你除切除一小截的盲腸外，兩側的輸卵管我也一併讓人幫你摘了。說白了，你現在並不算個完整的女人。說起來我還得感謝那個盲腸手術，不然我哪有機會對你下手？！”吐出最後一個菸圈，夏青看了看周雪。
雖然當時還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她，如果讓她生出那個孩子，現在她也不至於失去做母親的資格。可是眼下……他對這個女人越來越討厭，她所謂的那樣“聰明”在他的眼裡讓他噁心。
她就
是一個虛榮的勢利女人，爲了嫁給有錢人不惜一切代價，實在太醜惡了。
如果當年不是她的溝引，現在他的老婆兒子都還在呢！
“什麼？！你、你摘了我的輸卵管？！怪不得、怪不得……你一直騙了我兩年？！”怎麼可能？！她沒法做媽媽了？！這就是她“臥薪嚐膽”七年的結果？！
其實身體兩年前就出現了變化，只是她沒往那方面想，根本就沒有去醫院檢查。不想，這個男人竟然這樣狠心，白白享受了她七年，卻連她做母親的資格都奪走了。
“對於你的欺騙……我不敢恭維。這一點點的還擊，還真的算小的。二十一萬吧，不是爲你，是爲了你那個已經不在的孩子。”說着，起身取了支票和筆，刷刷寫上數字，然後回到牀上交給周雪。
看着支票，周雪的眼眶再一次模糊，但這次是真的，是爲她七年青春就是這串數字……
忽然手機短信提示音響了起來，周雪把牀頭上的小包打開取出手機，翻開、邪邪的笑意不覺掛上嘴角……
“有個交警朋友告訴我，剛剛在北環山腳處發生了一起車禍，是你的車型。”收起手機，裝作不經意地說道。
“什麼？！”刷的起身，夏青連忙取了衣服套上，急急就往外走去。
是的，他知道她有個交警同學，以前她無證學車的時候常找他放車。他更清楚整個怡景與他同一款車型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前妻俞行芬，這兩輛車都是結婚時他買的。可是按道理說，她與兒子已離開一小時了，怎麼他沒收到任何消息？！但他清楚周雪在這種事情上，肯定不會開玩笑的。
飛快跑入車裡，然後驅車往外駛去，完全不管房子裡的周雪。
胸口一陣的亂跳，不然怎麼今天心裡總想着她呢？！不然怎麼今天總是睡不着呢？！不然今天、此刻眼皮一直在跳呢……
當車子一直趕到北環山腳處時，並沒有看到什麼嚴重的車禍，也沒有看到一個交警的影子，難道是她騙他？！
心裡不由一惱，這個總說謊的女人……
但依然不放心，取出電話打給俞行芬，可是一段電話盲音響完，仍然沒有人接通。
如果電話通了他還會輕鬆一點，哪怕是聽她兇他兩句也會好一點，可是越是不接越讓他心慌……
難道那個女人沒說謊，是真的出事了？！
再打，電話還是不接……
真想把手機給砸掉！！
想了想，然後打給自己的助理：“幫我查一下，北環山腳下是不是有過車禍。”
然後扣上電話，車子就停在山腳邊等消息。
助理果然辦事神速，不一會兒就打來電話：“夏總，您前妻的車在四十分鐘前出了事故，現在人已經在省直第一醫院，車子已拖入維修站。”
收線，連忙往醫院趕去。
進入醫院外科，直接找到急診室……
剛到門口，只見急診室的門被推開，霍少磊護着胳膊已打好石膏，躺在行急牀上的俞行芬從裡面走了出來。
“升升呢？！”俞行芬一臉蒼白的縮在霍少磊懷裡，似乎是受到過極度的驚嚇般的弱弱問道。
“我擔心他不肯一個人在家裡，讓人送他去顧如雪那裡了。”霍少磊護着俞行芬，聲音不大卻足以能讓一邊的夏青聽到。
兩個人剛走出來，擡頭便看到一邊的夏青，一時之間彼此都有些尷尬。
記得俞行芬與他結婚的時候，他一個人在酒吧裡喝了通宵，根本就沒去。今天算是霍少磊第一次面對夏青，雖然早就從報紙雜誌上看到過他的尊容，可是像今天這樣面對面的站在一起還真的是第一次。
夏青當然是認識霍少磊的，在怡景有錢人的圈子當中，他肯定是一顆最爲耀眼的明星，因爲他的年紀最小，而資產卻並不“小”。
一個是前夫，一個是現任老公，俞行芬本就言語清淡，此刻更是沒有一句話……
“我聽說你出事了。”僵持片刻，稍顯年長的夏青還是先開口。怪不得他沒有得到消息，看來，只是一次小意外而已。不過，即使是小意外，她也受到了傷害，這肯定是他不能接受的。
“謝謝。只是一個小事故。不過如果讓我知道誰是這次事故的兇手，我一定不會放過他。”不等俞行芬開口，霍少磊卻“禮貌”又帶着不客氣的說道。
“什麼意思？！”第一次見面，他竟然就這樣的不客氣，一方面知道他素質並不高，另一方面也知道估計是惹怒了他。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他有什麼資本在這裡神氣活現的？！短暫言語中，兩個男人的戰火傾刻間被點燃。
“她的車剎車片出了問題，而車子每週我都會讓人檢查一次，上一次檢查過就一直鎖在我們的車庫裡沒動。今天我們剛從北京回來，只是去了你那裡一下，你說、這事
跟誰有關？！”他永遠是根刺，深深紮在他的心裡。現在，他主動送上門來，霍少磊當然不願意輕意放過他。
“如果事故真的因什麼人而起，不用你說，我也不會放過他！”貌似他真有被懷疑的條件，只不過……他確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行了，不過是一次意外，好累，我想回去休息。”這兩個人的火藥味已讓俞行芬嗅了出來，她閉着眼睛搖了搖頭，這才轉身想要離開。
幸好當時車速不快，幸好俞行芬是“老司機”，幸好當時反應特別快的往旁邊一棵樹上撞去。不然撞上貨車或者是建築物，就指不定會是什麼大事故了。
“行芬，你受傷了，要不要我把升升接過來住幾天？！”夏青上前幾步叫住她，他最大的法碼就是孩子，他最好的理由也是孩子。
“也不是什麼大的問題，沒事。”俞行芬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一句，與霍少磊消失在醫院走廊的盡頭。
一路上沉默不語，氣氛顯得異常沉悶。
霍少磊想說點什麼，可是平時那樣嘻鬧的一個人，在見了夏青以後，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的空白，半點頭緒都沒有。
俞行芬也想說點什麼，可是說什麼呢？！解釋夏青的事情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不說他似乎又是有意的迴避，特別是他今天出現在醫院裡顯得極爲曖昧……
真的，二婚給她的壓力太大了，大的讓她喘不過氣來。
以前她只是擔心自己容顏不在，擔心她的過往給他帶來的壓力，不想、現在一個又一個新問題冒了出來。
社會輿論、要不要孩子、夏青的出現……
撫起額頭靠到車窗邊，覺得自己千言萬語卻是開不了口。
一隻大手伸過來拍了拍她的大腿，力度不大、卻足夠分量，讓俞行芬擡頭往他看去。
他依然在認真開車，只是那俊美的側臉更顯剛毅，那微微皺着的眉頭似乎是在告訴她，從頭到尾、永遠永遠、他都不會放棄。
“其實我不太想升升中途轉學。”想了想，俞行芬這纔開口。
“春節過後，正好是下學期。找好學校，找好老師，一定沒有什麼大的問題。而且你爸爸媽媽在那裡，他有外公外婆肯定就不會覺得環境陌生。”這個問題他早就考慮過了，根本無需讓她操心的。
“明天我就將幾個店面轉讓吧！累了，不想做事了。”長長舒了一口氣，俞行芬低低地說道。
“怎麼了？！是想退休給我生寶寶？！”霍少磊一笑，偷偷瞄了俞行芬一眼。
這絕對不是霍少磊第一次提了，而俞行芬也沒有了以前的緊張與不安，只是淡淡地把臉轉向車窗外。
升升已經夠苦的了，難道……
真的，她不是一個好媽媽，絕對不是……
如果當年她再堅持一點，升升就不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不用受這些苦。如果當年她不再堅持一點，升升也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不用在“兩個”爸爸中間“混江湖。”
“如果是兒子叫霍達，如果是女兒叫霍娜，怎麼樣？！”見俞行芬不回答，霍少磊又問。
真的，特別希望那些避孕藥都失效，可是……
“太土了。”側目，忽然很想哭。
霍少磊多優秀啊！可是怎麼能因爲她的退縮而讓他沒有屬於自己的孩子呢？！
可是如果讓她生，她又哪裡去找勇氣呢？！
“行芬，許多事情都不是做數學題，都沒有固定的、可以運用的公式，沒法算出正確的結果。我們必須去做，去嘗試，才知道結果是好還是不好。譬如說當初如果你一直在計算結果，那現在我們還是沒走到一起，你又怎麼能嘗試到我們在一起的美好呢？！”到了家，霍少磊下車爲俞行芬拉開車門。
“你覺得很好嗎？！”說實話，剛結婚那個月很好，可是後來……那些閒言碎語風涌而至的時候，她真的有些崩潰了。
“怎麼不好？！等我們春節過後都到北京以後，咱們做一對隱居的神仙眷侶，有什麼不好？！”扶着她的肩膀，霍少磊心裡……也是一片的沉重。
自從她聽到一些風言風語後，她總是這樣魂不守舍、言不達意、忐忑不安……
他很想爲她承擔下來，可是、她總是放不開。
從顧如雪家裡出來，孫寧跟程露挽着胳膊走着。
“今天顧如雪說小傢伙不在，而且她還不準備請滿月酒。其實我早就準備好大紅包了呢！怎麼無端端就這樣省下來了呢！”結婚她就沒請她，生兒子又不做滿月還是不請她，看來她還真把顧如雪這份人情債給逃脫了。不過很奇怪，這反讓孫寧有些很奇怪的感覺。
“能省你還不高興？！”這個孫寧真奇怪，平時小氣的跟什麼似的，可是對顧如雪……她似乎很大方，這讓程露有些猜不透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