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急事

“那個、你去哪兒?!”顧如雪從對面碩大的鏡子裡看到俞行光急急地身影,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叫他什麼,只能用“那個”兩個字代替。

“急事,你自己等會兒坐車回去。”似乎在顧如雪的提醒下,俞行光才記起了她的存在。其實不用動任何腦子也能知道,這個女人窮得要命,也不知道身上帶沒帶錢。取出錢包裡的五百塊折了回來,塞到顧如雪的手裡,重新急急向外走去。

連把錢推回去的時間都沒有,俞行光便已經完全消失在了髮廊門外。

回過神來,顧如雪取出手機,想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但、轉念一想,她與他什麼關係?!管他有什麼事呢?!再說了,如果他想讓她知道,剛纔也會簡單地說些給她聽。而且、他早上才交待過,不準給他打電話的。

他是有婦之夫,她的任意一個電話都有可能給他惹出麻煩來,讓別人把她當成第三者。她討厭第三者,就是第三者才把她的家給拆分了,自己肯定不願意做第三者的。

她與俞行光之間,不過是一個荒唐的夢,做過就該忘記的。

不過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沒那麼討厭俞行光了,沒來由的……

只是發現這一點後,顧如雪忽然害怕起來。

天,這是個危險的信號。

想到這裡,顧如雪把手機收了起來,繼續盯着鏡子裡那個“陌生”的自己發起了呆來……

做頭髮的時間可真長,足足坐了兩小時,才總算是打理完了。

顧如雪看着鏡子裡短短的發,還有那怪怪的灰栗子色,心裡一股難以言說的難過。

從小到大她都是長頭髮,以前孔餘很溫柔地撫着她的頭髮說過,最喜歡就是她的一頭長髮呢……

“你看,像換了一個人,很

精神的!”發形師怕顧如雪又哭,不等她發表意見就連忙搶先鼓勵她。

不知道是發形師故意的,還是其他店員無意的,髮廊裡一首歌接一首歌的竟然輪到梁詠琪的那首《短髮》。

“我已剪短我的發、剪斷了牽掛,剪一地不被愛的分岔。長長短短、短短長長,一寸一寸在掙扎……”

剛剛還很想哭的,但是此刻受到音樂影響反而不哭了。是啊,她已剪短了她的發,亦是剪斷了牽掛,剪了一地不被愛的分岔……

忽然覺得俞行光帶她來做頭髮,好像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將她原本混亂的生活和她的頭髮一起剪斷,讓她能“從頭做人”。

再不能去髮廊了,真貴,就這麼弄了一翻花了近三百塊。而且估計自己不哭,那發形師還會要得更多!

髮廊在計生站與家之間並不遠,可是走回去也足足花了半小時。站在自家樓下時,卻看到了好多好多的車……

搞什麼啊!怎麼不進地下停車場,全在外面擺場子?!難道這裡有大事要事發生?!

但影響到自己了嗎?!好像沒有。

聳了聳肩膀,顧如雪這才走向樓梯口。剛想要按開電梯門,不料從一邊的安全通道樓梯間滾落出一隻還沒有喝乾淨的啤酒罐,酒汁濺到顧如雪的褲腿上。

有沒有搞錯。她的另一條長褲還沒幹,這條就被弄髒,明天怎麼上班?!

顧如雪剛想要責備一句,不料卻傳來一聲接一聲悽悽地、壓抑地哽咽聲……

受好奇心的驅使,顧如雪小心地往樓梯口走去。

竟然是一個將頭撫在兩腿間的男人,一身昂貴的衣服卻坐在樓梯間髒髒的地板上。因爲抽泣,身體還一抖一抖的,看上去萬分的悲傷。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他卻……

定是遇上了非常非常傷心的事情吧!可是有什麼非常非常傷心的事情呢?!難道比她一出大學就結婚,結婚三年又淨身出戶,連個投訴哭泣的地方都沒有還要慘?!

雖然不認識,但顧如雪有些動了惻隱之心。

走上前去,從小包裡取出紙巾遞給他:“別難過了,早點回去睡覺,一覺起來就都好了。”

男人沒料想到有人會來樓梯間,忽然聽到顧如雪的聲音擡起頭來,兩個人都是狠吃了一驚。

原來是他!那個超市裡想要讓自己難看的男人!

原來是她!那個在超市裡公然向自己挑釁的女人!

很惱火,竟然讓她看到他現在這樣的窘態!

很意外,他竟然也有這樣脆弱的時候……

“你懂個什麼?!”卻接過她手裡的紙巾,胡亂在臉上擦了擦,然後起身站了起來。

這時顧如雪才發現他很高,好像比俞行光還要高出兩三公分。一定一米八幾了吧,顧如雪放在心裡猜測着,因爲自己小小的個子需要抑視才能看到他的臉。

當然,顧如雪並不是一個記仇的女人。見他並未走遠,反倒是跟上去又給他遞上一張紙巾。

“你肯定沒我慘,我都沒哭你有什麼好哭的!”待這男人停下來,顧如雪伸手爲這個男人拍了拍肩頭上在樓梯間擦上的灰塵,然後指了指他的褲子,沒有再爲他拍。

男人苦笑一下,懶得拍,竟然再一次坐了下來。

他看得出來,她的眼裡沒有嘲笑,甚至、她的眼裡也有憂傷,還有、善解人意……

“那我們比比,你先說。”將一邊的啤酒罐又取了一罐打開,其實、他並沒有意思想聽她的什麼故事。只是,他的心情需要平復,而她的聲音很好聽,就像小時候媽媽唱得歌一樣好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