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秋大院明顯多了幾份喜慶。
老爺子和二叔回來了。
顧秋帶着從彤下樓,給老爺子請安。
二叔看起來那麼年輕,意氣風發,精神不錯。一張笑臉,帶着幾分親切。
老爺子七十多歲,頭髮白了五分之四,偶爾的幾許黑絲,似乎在努力證明他曾經年輕過。
這是一位,看上去很和藹可親的老人家,但是顧秋的人都知道,老爺子骨子裡那種犟,令人很難想象。
做人,不能光看表面。
象老爺子這境界,他心裡想什麼,別人往往猜不到。
二叔這人,很具內才,有人私下裡稱他是三國之周公瑾,足智多才。可你也從他臉上,看不出什麼來。
二叔平時喜歡多笑,性格開朗。
從彤一直以爲,象他們這種級別的大官,應該很嚴肅纔對。她接觸得最多的一位,就是杜書記。
杜書記的嚴肅,寫在臉上,令人望而生畏。
可顧秋的幾位長輩,好象都很隨和。
只有大伯看起來很嚴謹的一個人,即是今天是兒子的喜慶日子,他的笑,總那麼含蓄。
老爺子柱着柺棍,從人羣中走過。
顧秋二哥牽着女朋友走上來,“爺爺!我們給你請安了。”
老爺子的目光,落在他女朋友身上,微微點頭。副行長和他的夫人坐在大廳,看到二叔和老爺子回來,立刻起身打招呼。
“哎呀!顧老先生,我可是一直久仰您的大名,沒想到今天我們居然可以結爲親家,還真是有緣。”
副行長拉着老爺子的手,侃侃而談。
二叔站在老爺子後面,用微笑跟人家打招呼。
老爺子很高興,看得出來了對這門親事,非常滿意。也說了幾句客套話,大伯和伯母陪在旁邊,這兩天他們幾乎沒做別的,全心全意陪客人。
因爲老爺子不喜歡張揚的緣故,訂婚宴沒什麼外人蔘加,就在自家院子裡,搞了個儀式。
顧秋一直想找機會跟二叔談點什麼,可二叔總是陪在老爺子身邊,都沒有時間跟顧秋說話。
直到中午吃了飯,又看到二叔陪老爺子回房間去了,顧秋正要回樓上。
二叔出來喊他,“顧秋,你們過來一下。”
顧秋扯了一下從彤,從彤看了眼這位中年人,硬着頭皮走過去。二叔的目光落在從彤身上,從彤那是昨天晚上那素顏,不着一點脂粉。
二叔在心裡暗道,好一個清秀的女子,不嬌不媚,清新脫俗。
他故意問了句,“這位是……?”
顧秋拉着從彤的手,“從彤。”
二叔點點頭,“你們進去吧,老爺子有話跟你們說。”
隨着二叔走進老爺子房間,二哥和他女朋友已經在那裡了。老爺子有個飯後下棋的習慣。
兩人剛擺開棋子,二哥的女友站在他身邊,顯得特別的無聊。顧秋和從彤進來,老爺子看了眼,“你們也來了,好!好!”
最後望着從彤,他又說了一個好字。
顧秋和從彤走過去,喊了聲爺爺。老爺子說,“我先和老二來一盤,看看他的棋藝有沒有進步?”
“有人常說,人生如棋,你們現在在官場之中,亦如棋子,每走一步,都是機會與兇險並存。所以有時叫你們練好棋藝,也是做人的一個方面。懂棋的人,善於思考,遇事不慌,不亂,沉穩應對。”
老爺子給兩人上課了,從彤在旁邊用心的聽。老二的女朋友站了會,累了,就坐到旁邊的椅子上,也不管他們怎麼下棋。
顧秋和從彤站在那裡,很用心的聽着老爺子的話。從彤很機靈,看到老爺子杯中的水淺了,馬上給他續上水。
老爺子似乎也不在意,一邊下棋,一邊說教。
二哥下着下着,就有點心不在焉了。多次用目光瞟瞟自己的女友,這傢伙也太不懂事了,根本不懂得眼觀六路耳只八方。
她坐着無聊,乾脆拿起手機發短信。
老二在心裡急啊,這樣子肯定給老爺子留下不好的印象。可他也沒有辦法,又不好意思提醒。
棋下到一半,老爺子就不下了,“今天就到這裡吧!你的棋藝,一點都沒有進步。”
二哥紅着臉,“爺爺批評得是。”他還解釋了一句,“最近事務煩多,很少有時間下棋了。因此生疏了不少。”
二哥也是少年得志,年紀輕輕,就是副處級幹部,他這麼說,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但是顧秋卻在心裡暗暗可惜,跟老爺子說這種話,無疑就是掩飾,象這種情況,換了自己,他是根本不會解釋的。
因爲所有的解釋,都是一種藉口,反而給長輩留下一種沒有擔當的印象。
老爺子道:“你去陪陪兩位長輩吧,我跟老五下一盤。”
二哥帶着女朋友退下去,老爺子卻不併急於下棋,目光落在顧秋身上,從彤呢,依然站在那裡,恭恭敬敬的,雖然有點累,她臉上看不出任何不滿。
老爺子道:“當初我叫你們練書法,下棋,都只是爲了培養你們獨立思考,應對事物的能力。老二最近是有些浮燥了。”
顧秋說,“我們會盡量注意的,謹遵爺爺教導。”
老爺子喝了口茶水,“聽說你在南陽撿了個大便宜?”
顧秋訕訕地一笑,“只能這麼說吧!但這個便宜,也不好撿,差點就沒機會見到您了。”
老爺子道:“老五,顧家第三代中,數你最聰明瞭,你應該把這份聰明用在正途上。顧秋的將來,只能靠你們這代人去承擔。老二好強,急功近利,老大跟他老爸一個德性,過於穩重。你和你二叔,倒是我最欣賞的兩個。但凡事要講規則,如果你想打破陳規,就必須有過人的實力。以你目前的處境,你覺得怎麼樣?”
顧秋目前只是一個掛職副縣長,可以說,人家隨便一個動作,就能將他邊緣化。再說,以前是杜書記秘書的時候,人家都要求他,因此百般討好。
但現在,他和人家在同一起跑線上,關係到個人利益,人家自然不會讓着他,捧着他了。
顧秋道:“我目前這處境,看似風光,則實如履薄冰。還請爺爺示訓。”
老爺子道:“送你八個字,高調做事,低調做人!”
凡是於民有利的事,在高調做,因爲顧秋目前需要人氣,要名氣,咱不能默默無聞地奉獻,在官場上,不講究雷鋒精神。爲民辦事,辦了好事,實事,要讓人家知道,讓領導知道。他不知道怎麼提撥你?民衆不知道,怎麼支持你?有人說這樣太虛僞,但這也是官場法則。再說,你不高調做事,你不升上去,你就永遠沒有更大的權力,更高的官職,你爲民衆辦的事也不可能是大事。只有你爬得越高,升得越快,你纔有資本來說,你要爲人民服務。否則你服務的對象,永遠是那麼幾個,幾十個,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人。
顧秋陪老爺子下了一盤棋,他的棋藝雖然不如老爺子,但是他發現老爺子幾次設伏,把自己引入他的包圍圈,伺機伏擊。
給自己造成一種瀕臨絕境的壓抑,但是顧秋很用心,很沉着的應對。雖然最後還是輸了,但是他成功化解了幾次危機。
老爺子笑了,放下棋子。
又拿起茶杯,喝了口,放在那裡,從彤再次爲他添上茶水。
老爺子似乎這纔看見從彤似的,“小從是哪裡人?”
從彤心裡突突地一跳,“我是安平縣人,爺爺。”
老爺子打量着從彤,“安平縣我曾去過,是個好地方。山水好。”
顧秋心道,爺爺這是在誇從彤,看來自己和從彤的事,基本上算是定下來了。
從彤很小心地回答,“還好吧,就是經濟建設沒抓起來,內地生活水平低。”
老爺子道:“家裡還有哪些人?”
顧秋回答,“她是獨生子女,老爸是安平縣副縣長,老媽停職在家,多年沒工作了。”
老爺子哦了一聲,也沒再說什麼。
顧秋看到午休時間到了,朝從彤使了個眼色,站起來對老爺子道:“您休息吧,我們下去了。”
老爺子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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