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顧秋去利滋縣檢查工作,因爲利滋縣的縣委書記,總是要求上面撥款,對利滋縣的水利設施進行改善。
所以顧來決定親自看看,這個利滋縣的水利設施,究竟成什麼樣子?
顧秋出去的時候,只帶了秘書和司機。
到了利滋縣,他才通知薛利民。
薛利民接到這個電話,嚇了一大跳,書記怎麼來了?
顧書記來得太突然,可韓秘書說,不要驚動大家,也不要迎接,書記馬上就到。
顧秋趕到縣委,薛利民自然早就準備好了,雖然有些倉促,還是臨時吩咐了一下。
尤其是辦公室那邊,讓他們做好準備。
薛利民跑下樓來,迎接書記。顧秋說,“你叫幾個人,現在下鄉。”
薛利民道,“要不坐下來喝杯茶?”
顧秋說車上有水,給你十分鐘,快點。
薛利民叫上秘書,把司機喊過來。匆匆忙忙,“書記,這是要去哪?”
顧秋說,“去你們縣裡的水利工程看看。”
薛利民說好的,那就上車吧。
顧秋道,“你坐我的車。”
薛利民本來想在後面給鄉鎮那邊打個電話,沒想到顧書記讓他坐他的車。薛利民沒辦法了,上車後問,“我通知一下鄉鎮那邊吧?”
顧秋道,“不用,我們只是看看。”
薛利民在心裡道,但願這個秘書不太笨,他會跟下面聯繫。從縣城到鄉鎮,路倒也不遠。
這裡雖然不似寧德那邊,至少鄉鎮還是有公路可行。
路面比較爛,坑坑窪窪的。
顧秋早在幾年前就知道了,這地方的路,都是爛路。你要想走那種平坦的大道,只有到省城或沿海城市。
顧秋注意到,路邊的植物上,積着好厚的灰塵。有的路面,走一腳,灰塵能把腳面蓋了。
顧秋說,“爲什麼路這麼爛?”
薛利民回答,“一直想修,但是資金總是不夠。所以就拖下來了。”
“前些年不是撥了款嗎?”
顧秋當然知道,全省都有撥款。他在達州都有了,爲什麼邊陲州就沒有了呢?
薛利民有些尷尬,“撥是撥了,還是不夠,沒辦法動。”
顧秋問,“那些錢呢?”
薛利民道,“都挪到別的地方去了。”
顧秋聽到這句話,臉就拉了下來。
錢挪到別的地方去了!
車子到了鄉下,政府辦公室裡沒幾個人。
車子開進大院,一行人下了車。薛利民的秘書匆匆跑過去,估計是想通風報信。
顧秋說,“過去看看。”
看了幾間辦公室,稀稀拉拉的。有兩個女的在那裡剝瓜子,薛利民走進去,一把將她們桌上的瓜子掃在地上,“你們兩個是幹嘛的?這象上班的樣子嗎?”
兩個女的嚇傻了,其中一個一屁股坐到地上。
薛利民黑着臉,“其他人呢?”
一個女的指了指樓上,在上面辦公室。
薛利民道,“把她們的名字記下來!亂彈琴。”
顧秋看看錶,這個時間點,應該還沒到下班時間,看來他們這裡的工作作風,的確很懶散。
這時薛利民跑上樓去,砰地一聲,把門踢了。
辦公室裡,有六七個人圍在那裡。幹什麼呢?
打字牌。
三個人打牌,四個人圍觀。
薛利民是從窗戶那裡看到的,所以一腳把門踢了。
裡面的人嚇了一跳,一般情況下,誰敢到鄉政府來踢門?今天出鬼了,回頭一看,有人嚇傻了。
因爲他認出踢門的正是縣委書記,縣委書記一臉怒火,指着這幾個人,“王八蛋!想死了你們!”
“薛書記!”
薛利民瞪着這幾個人,聽到有人認出了他的身份,這些人都嚇傻了。上班時間打牌,還被縣委書記抓個正着。
這時,鄉長不知從哪裡跑出來,“薛書記,薛書記。”
薛利民哼了一聲,“跟我來!”
鄉長跟在後面,“薛書記,下來怎麼不通知一聲啊?”
薛利民罵了起來,“通知你們好做假?告訴你,今天你們完蛋了。看到沒有,那是市委顧書記的車。”
什麼?市委書記都來了?
兩輛小車,四五個人,就這麼簡單?換了平時,鄉長打死也不相信,但是今天他信了。
薛書記平時下鄉,排場也不止這麼小啊?沒有幾十個人陪着,那算是什麼視察工作嘛?
可人家真真切切來了,鄉長看到這場面,想死的心都有。
薛利民下了樓,看到顧秋坐在車上,好象沒什麼事一樣。
“都處理好了嗎?”
薛利民抹了把汗,“我們走吧,去水利工程看看?”
顧秋說,“沒這個必要了。”隨後對江世恆道:“回市委。”
江世恆發動車子,掉頭離開。
路上,顧秋看到一所小學。
“停一下!”
江世恆將車子停穩,顧秋下了車,朝小學走去。
小學的圍牆,已經塌了一半,大門敢就形同虛設。他們的教學樓,也只是以前那種土坯的結構,兩層。
樓上樓下,隔着樓板。
牆上的石灰,早已經剝落。顧秋來到學校裡,孩子們在上課,聽到朗朗的讀書聲,顧秋半晌沒動。
一位老師走過來,“你們找誰?”
秘書韓琛說,“不找誰,我們就看看。”
這名老師可能覺得他們這幾個人,氣度不凡,就琢磨着,是不是哪裡的領導?
他還真是想對了。跑到辦公樓那裡,跟校長反映了這情況。校長摘下眼鏡,看着顧秋站在那裡。
他就問,“真象是領導?”
老師說,“他們的車都在那裡,奧迪。”
聽說坐奧迪的,都是大官。
校長立刻跑出來了,顧秋在窗外看着教室。
孩子們坐在那裡,課桌參差不齊,凳子也高高低低。主要是那些孩子們,臉上黑乎乎的,頭髮零亂。
根本不象城裡的孩子那樣,看起來乾乾淨淨,打扮得漂漂亮亮。可他們的眼神,充滿着求知的慾望。
一雙雙閃撲撲的眼睛,盯着黑板。
老師在黑板上寫着,念頭,孩子們跟着念。校長過來了,“請問你們是幹嘛的?”
韓琛說,“沒事,沒事,我們路過,就看一下。”
校長哦了一聲,打量着顧秋。
顧秋看着校長,“你們這裡的孩子有多少?”
校長說有二百多個。
“都是這附近的嗎?”
“那就遠了,有的走十幾裡山路過來的。有的卻是這附近。”校長有些奇怪,看着顧秋,也不知道顧秋是什麼意思?
顧秋看了會,說沒事,我們走了。
到路上,他問韓琛,“你們這裡的學校,都這樣麼?”
韓琛說,“我以前也是這樣讀書的。要走十幾裡山路。邊陲州多山,不是每個村都有學校。”
顧秋就想起以前那些地方,除了清平,都比這裡好。
清平那邊的學生,有的比這裡更苦,但是政府的能力有限,改變不了他們的現狀。邊陲州不同,邊陲州的經濟不是太差,保持在中等水平,教學環境還是這樣子,就太過份了。
中午飯也沒吃,顧秋就匆匆回了市委。
在辦公室裡坐了很久,他決定做一個計劃,針對邊陲州的現狀,要動大手術了。
爲了這個方案,顧秋自己親自做計劃。
熬到七點,韓琛來喊他去吃飯。
顧秋說,“隨便到哪裡吃個盒飯就行了。”
叫上江世恆,三個人走大街上走去。
經過市區著名的吃喝一條街的時候,那裡好幾家大酒店,門前又是停着很多車子。有的車上印着什麼局,什麼院的。
顧秋看到這些車子,陰着臉,對韓琛說,“給公安局打電話,限他們五分鐘內趕到。”
韓琛一個電話打過去,曾局正在那裡罵人,又訓了一個多小時,接到韓琛的電話,他立刻應了一句,“知道了,馬上過來。”
他還以爲出什麼大事了,帶了十幾名警察趕過來。
發現顧書記揹着手站在那裡,他就跑過來問,“書記,有什麼吩咐?”
顧秋道,“把這些車給我砸了!”
“砸——”
曾局差點連下巴都快掉出來了,砸車?
可看到顧秋這表情,他又問了句,“真要砸?”
顧秋道,“我的話你沒聽見嗎?”
“砸!我砸——”
曾局一揮手,“準備傢伙,給我把這些車都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