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亮酒足飯飽後,抹了抹嘴,衝着易祥瑞和張玉霞老兩口傻樂,“謝謝老師,謝謝師母。”
張玉霞笑着說,“我買了四隻全聚德的烤鴨,還有三隻,留着讓你吃個夠。”
易祥瑞眯着一對老眼笑道:“瞧你那個德性,一頓消滅大半隻烤鴨,十足的吃貨,可怎麼還是瘦不拉幾的呢。”
“老師,我擔子重工作忙啊。”向天亮一邊忙着自誇,一邊挽着易祥瑞和張玉霞的胳膊回到了客廳,“再說了,我吃的不是烤鴨,我吃的是懷念,每當我吃烤鴨的時候,我都會想起大學四年的美好時光,每一個週末我在老師家裡吃烤鴨的情景。”
易祥瑞微笑着說,“聽着好象在拍馬屁嘛,不過我喜歡,因爲你拍馬屁的水平比前大有提高,迂迴曲折,而不失內涵。”
向天亮一本正經道:“向您老人家學習麼,馬屁拍得好,領導蒙得了,馬屁拍得好,官才升得高。”
“臭小子,你罵我啊。”易祥瑞笑罵着,手中的柺杖掄到了向天亮的屁股上。
向天亮扶着易祥瑞和張玉霞在沙發上坐下,摸着自己的屁股笑道:“人在江湖飄,豈能不挨刀,我這馬屁拍得喲,又拍到馬腳上去了。”
易祥瑞哈哈大笑,“油腔滑調,難怪你只能跑到我這裡來胡鬧,要是去關家和張家,他們簡直可以把你當作奇禽怪獸嘍。”
向天亮說,“所以,我才懶得去呢。”
張玉霞關切地說,“天亮,你有意躲着他們,不太好吧。”
向天亮說,“師母,您不是不知道,他們那裡規矩多如牛毛,我這種人不受歡迎,去了也是受制受氣,我何必拿熱臉去貼冷屁股呢。”
易祥瑞點着頭道:“天亮說得是,而且現在是非常時期,天亮躲得越遠越好。”
向天亮心裡一動,忙問道:“老師,關家和張家又鬥起來了?”
“嗯,鬥得還很熱乎。”易祥瑞道,“而且這一回不比以往,公事私事混在一起,撕破了臉皮明着來,天亮的親爸親媽鬧離婚,鬧了十來年了,剪不斷,理還亂,現在居然鬧到了法庭上,在這個時候,天亮當然不能摻和進去,就是有天大的難事,也不能輕易去找關家和張家。”
向天亮冷然道:“我的事不需要他們幫忙,他們不來找我的麻煩,我就算謝天謝地了。”
易祥瑞含笑問道:“天亮,關家老幺,就是你那個老叔,在你們那裡沒少找你的麻煩吧?”
“不提還好,提起來能把人氣死。”向天亮惱道,“就他那個破公司,和海關辦事處勾結,明目張膽地搞了不少走私,而我們濱海的人礙着我的面子不敢下手,他發了大財,我還得替他揹着黑鍋,您說氣人不氣人。”
易祥瑞笑道:“賺錢嘛,你那個國泰集團公司,這一年也沒少賺吧。”
“呵呵,我是合法經營,賺的都是合法的錢。”向天亮笑道,“說真的,投鼠忌器,要不是有我的兩個叔叔在那個三元貿易公司,我早把它給收拾了。”
易祥瑞說,“商場如戰場,但戰場有戰場的規則,商場有商場的規則,你用商場的規則把那個三元貿易公司收拾了,我沒有反對的理由。”
向天亮咧嘴一樂,“您老人家放心,辦私事我不找您,這一次要不是爲了大師兄的那個案子,我也不會大冷的天跑到京城來。”
易祥瑞嗯了一聲,“你大師兄出差了,可能後天才能回來,那個案子我是知道的,你說給我聽聽,看看我能不能幫你點忙。”
向天亮用了將近半個小時,把整個案子的情況詳細地說了一遍,“……總之,我們暫時沒有調查那個叫龍大的人,而是從外圍着手,先調查和確定那個老k和那個龍大的女人。”
易祥瑞思索良久,“那麼,你這次過來,應該是發現了重要的線索吧?”
向天亮道:“是的,我們在調查和確定那個老k和那個龍大的女人的過程中,把兩撥人有機地有意地放在一起比對,一旦發現他與她的生活軌跡有重合或交集的地方,我們就將他和她列爲重點調查對象。”
易祥瑞哦道:“你的重點調查對象是誰?”
向天亮說,“女的叫餘俏俏,很象那個龍大的女人,男的叫馬騰,不會是那個老k,但兩個人的生活軌跡有太多的重合或交集,這個餘俏俏的前夫與馬騰曾在同一部隊服役,餘俏俏隨軍兩年多,他們應該早就認識了,而且他們現在還有重合或交集,因爲他們在同一公寓樓裡擁有房子,樓上樓下的緊挨着。”
易祥瑞問道:“你是懷疑那個老k也出自那支部隊吧?”
向天亮點頭應是,“所以,我來京城找大師兄,讓他幫我查一查那支部隊的相關資料。”
易祥瑞說,“你捨近求遠,難道從個人檔案裡查不到嗎?”
向天亮說,“還真的查不到,我們查過馬騰和餘俏俏前夫的個人檔案,他們曾服役的部隊代號均是空白,我們估計是原工程兵所屬的黃金部隊,是不對外公佈部隊番號的,在幾年前的大裁軍中,這支部隊已經不存在了,它的所有檔案已被封存,並且被列入了國家秘密的行列,不是我這樣的人說看就能隨便看得到的。”
易祥瑞微微頜首,“你想要什麼結果?”
向天亮說,“餘俏俏前夫叫趙勝,他與馬騰共同服役於這支部隊達五年之久,我需要在這五年期間的所有東江省清河市籍和濱海市籍官兵的花名冊,以及這個花名冊上所有人的現狀。”
“臭小子。”易祥瑞唸叨了一聲,“你一句話說得輕巧,我可是要翻箱倒櫃了,翻軍方封存的檔案,光辦手續就是一堆麻煩喲。”
向天亮說,“三天時間,夠了吧?”
易祥瑞說,“抓緊時間,三天應該夠了。”
向天亮說,“老師,我是死活都要。”
易祥瑞說,“當然,但你疏忽了一點。”
向天亮說,“請老師指教。”
易祥瑞說,“你只要東江省清河市籍和濱海市籍官兵的花名冊,那麼,非東江省清河市籍和濱海市籍官兵,而曾在清河市和濱海市待過的人你要不要?”
向天亮說,“對啊,謝謝老師,我差點扔了個勺子。”
易祥瑞說,“你是非專業人士,扔勺子出岔子也是正常的嘛。”
向天亮說,“老師,我不算專業人士嗎?”
易祥瑞說,“不算,頂多是個山寨貨而已。”
向天亮說,“可是,我正在幫你們查一個大案,我還不算專業人士嗎?”
易祥瑞說,“還是不算。”
向天亮說,“爲什麼?既然您認爲我是非專業人士,大師兄也一直認爲我是非專業人士,可爲什麼大師兄還會把這個案子交給我呢?”
易祥瑞說,“是我讓你大師兄把這個案子交給你的。”
向天亮說,“可是爲什麼呢?”
易祥瑞說,“因爲這個案子專業人士辦不好,非得你這樣的人辦不可。”
向天亮說,“老師,您的理論很新穎啊。”
易祥瑞說,“你想想,這個案子如果交給兩個市的公安局去辦,那會是什麼情況?”
向天亮說,“大兵團作戰,大海撈針,人海戰術,但十有八、九是勞而無功。”
易祥瑞說,“爲什麼會勞而無功?”
向天亮說,“很簡單,根本無法保密,目標能很從容地銷聲匿跡。”
易祥瑞說,“那你現在的保密程度呢?”
向天亮說,“滴水不漏。”
易祥瑞說,“所以嘛,這個案子交給你是對的,你可以很從容地接近目標,很多該破未破的案子,都是在接近目標的一剎那而讓目標滑走了,而這個錯誤你不會犯。”
向天亮說,“知我者,您老人家也。”
易祥瑞說,“而且這個案子又恰好發生在你們那裡,當然非你莫屬了,讓你大師兄去,他也會兩眼摸黑不着邊際。”
向天亮說,“還有呢?”
易祥瑞說,“還有什麼?”
向天亮說,“如果案子破了,我勞命傷財,你們完成任務,功勞大大的,如果案子破不了,你們沒有責任,責任可以都推給我,你們就說是非專業人士搗亂的結果。”
易祥瑞說,“臭小子,我有你說的這麼壞嗎,你大師兄有你說的這麼壞嗎?”
向天亮說,“您老人家不壞,您是大大的好人,但常伯亮他壞,大大的壞。”
易祥瑞說,“常伯亮是你大師兄。”
向天亮說,“我不相信他。”
易祥瑞說,“小心眼,你不相信大師兄,不就是爲了你那點小心思麼,人家不同意自己女兒與你來往,好象也不是什麼大錯嘛。”
向天亮說,“老封建,老頑固,老師,我說過不中聽的話,您老人家和常伯亮是一個鼻孔出氣,穿同一條褲子,你們是一丘之貉。”
易祥瑞說,“行,既然你說得這麼明確,那這個案子了了以後,咱倆的關係一刀兩斷,永不來往。”
向天亮說,“老師,這話是你說的,別賴到我頭上啊。”
易祥瑞說,“當然,那丫頭回國了,託我給你帶句話,不過,這樣一來,我好象也甭幫着傳話嘍。”
向天亮說,“什麼什麼?老師您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