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田玲村村民聚集事件,雖然說最終還是得到了圓滿的解決,但是造成的影響,已經波及到了雲來縣裡,要不是在這個田玲村事件中,留美鄉鄉政府還算剋制,不然的話,肯定會出現傷人,甚至死人的情況,如果是那樣的話,留美鄉原來的鄉長和鄉黨委書記,恐怕此時,已經被縣裡給拿下了。
“到底是什麼個原因,讓過去了近一年的事情,又給鬧了起來。”聽着身邊辦事人員的介紹,張明皺了皺眉頭。
在張明的心裡,一般的農民,都是醇厚老實的,要不是逼到了一定的絕境,這些農民不可能到鄉政府來鬧事的。
“說是種植天麻後,在田玲村留下了什麼禍根,害的田玲村的不少老人,都得了一種怪病。”辦事人員,把聽來的消息,告訴着張明。
“具體這怪病是什麼個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眼前的這個辦事人員,是個年輕的男的,看得出來,是剛剛進入仕途的那種。
這個男辦事人員的話,也算是個負責任的了,在聽說了田玲村的事情後,在領導的指示下,這幾天一直在田玲村中做調研。
“你不是說,田玲村早就在一年前,就不種植天麻了嘛,怎麼過了一年,還會因爲這個東西生出什麼禍根來。”張明顯得不信。
不過在農村,這牽扯到迷信上的事情,作爲政府人員的話,是很難用科學的解釋,跟這些農民打交道的。
往往一個說不通,還可能招致農民的漫罵和毆打。
張明帶着幾分忐忑的心情,轉過了留美鄉鄉政府大門的一個拐角,正式面對着鄉政府外面聚集起來的民衆。
偌大的留美鄉鄉政府門前的廣場上,大概站滿了近千的民衆,這些民衆穿着顯得樸素,很多人身上,都沾滿了泥土,顯然是剛剛從田裡出來,就直接朝着這裡趕來的。
這千名民衆,都是田玲村的。
討要說法的民衆雖然只有上千,但是周圍看熱鬧的民衆,卻黑壓壓的一大片,足足有幾千之多,還有一些聽到了這樣消息的民衆,從留美鄉的四面八方,正往這裡趕來着。
本來這些討要說法的民衆,擡着一些看上去臉色明顯鐵青,疑似中毒症狀的老人,默默站在了鄉政府的門口,但是那些圍觀的民衆,顯然不想讓這樣無聊的情況繼續下去。
他們想看好戲的發生。
“喂!你們這樣站着,你們家裡的老人,能好啊!還不去鬧,再不鬧的話,鄉里的幹部怎麼可能給你們從縣裡去請專家,給你們家的老人看病啊。”有人已經開始慫恿了。
“是呀!你們這麼多人,只要隨便鬧鬧,鄉政府的官員們,肯定頭很大,到時候你們提什麼樣的條件,他們都會答應的。”
華夏土地上的民衆就是這樣,愛看熱鬧,特別是關於政府部門的熱鬧,他們是最願意看的。
“是呀!我媽都這樣了,我們要是再不鬧的話,鄉政府的人,怎麼可能重視起來。”忽然着,田玲村的一個民衆,嘴裡喊了起來,示意着大家,擡着自家的老人,朝留美鄉鄉政府的大門前衝去。
一副一定要留美鄉的官員,有個說法的樣子。
“田玲村的鄉親們,田玲村的鄉親們,我是留美鄉的副鄉長孟建龍。”孟建龍見情況不妙,馬上從身邊派出所所長的手中,拿過了一個喇叭,直接就爬上了旁邊的那輛吉普車車頂上,朝着涌來的人羣喊着話。
孟建龍這麼一喊,人羣一下子停止了走動,
目光齊刷刷的朝着吉普車上的孟建龍看着。
“孟鄉長!我認識你!上次我們來鄉里討要說法,你這個官,還是可以的。”人羣中站出了一個人,對着孟建龍說着。
這個人,張明透着人羣微微一看,臉上露出了幾分驚訝的感覺。
“竟然是他。”張明沒有想到,這個作爲田玲村代表說話的男人,竟然就是自己來雲來縣是,在公交車上碰到的雲道天。
此時的雲道天,身邊還有兩個人,幫着他擡着一個用木板做成的擔架,在那擔架上躺着的,是一個病入膏肓中的老人。
“不過這次的話,不是你們隨便幾句話,一點點小臭錢就能把我們給打發了,我們要你們鄉政府,馬上派車派人,把專家從縣裡,從市裡請來,不然的話,我們的……”雲道天,看着身邊躺在擔架上的母親,眉頭不僅皺了皺。
去年發生的田玲村事件的最終解決方案,其實就是在事件發生之後,鄉政府的工作人員,全面的下去,到田玲村的百姓中去解釋一些政府的苦衷,同時的話,也是傾聽着田玲村百姓們的心聲,作爲在田玲村種植天麻這件事情上,有着一些推卸不掉責任的留美鄉鄉政府,也是從縣裡貸了一部分款,作爲田玲村百姓的補償款,發了下去。
雖然錢不多,但是也表明了政府一個姿態。
“我們的母親,我們的父親,恐怕就熬不住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雲道天說起自己母親的身體時,眼眶不僅微微紅着。
“這……”聽着雲道天的話,孟建龍一時,楞在了當場。
“田玲村這麼多老人,集體生病,這樣的事情,我們鄉里早就派人,向縣裡彙報了,縣裡明天的話,就會組織專家下來會診的,所以我還是請大家相信政府,回去等着好消息吧。”
孟建龍這樣的話,一說出來後,整個留美鄉鄉政府門前的民衆,一時間鬧哄哄了起來。
這些民衆當中,有說明天來專家的話,恐怕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也有說只是來縣裡的專家,恐怕這樣的怪病,也很難有辦法。
正在大家議論紛紛的時候,忽然人羣中有人喊出了話。
“孟副鄉長,你這樣騙鬼的話,就不要說了,鄉里把我們村裡的情況彙報上去,縣裡下來的答覆,明明只是說派人下來調研一下,哪有什麼專家下來啊。”
人羣中這樣的話一說,站在吉普車上的孟建龍,臉色忽然之間變得不好看了。
“怎麼會有人知道實情的?”孟建龍心裡暗暗急着。
面對着田玲村中,老人集體生病的情況,縣裡收到了留美鄉的通報後,確實是有所動作的,不過雲來縣的動作,也不過是派幾個縣衛生局的人,下來先看看,並不是顯得特別的重視。
孟建龍沒有想到,爲了穩定田玲村人的人心,自己編的謊話,竟然一下子就被揭穿了。
這讓一向爲人正直的孟建龍,臉上像是發燒了一般,顯得難看着。
這樣的實情,一說出來後,留美鄉鄉政府門口的人羣,一下子像是炸開了鍋一般,鬧哄哄着。
“沒想到,縣裡竟然是這樣一個態度,我們村裡的老人,都病成這樣了,幾個體虛的,都已經……”想起村裡死掉的幾個老人,雲道天嘴裡恨恨着。
“老少爺們們,今天我們就把鄉衙門先砸了,明天我們再去砸縣衙門去。”
雲道天振臂一呼,整個廣場上的民衆,集體呼應着。
“砸了它,砸了它。”混亂的喊聲,一時間,就在人羣中喊了起來。
有的民衆,已經開始在路面找尋着石子,打算砸鄉政府大樓的玻璃了,還有幾個田玲村年輕的後生,擁擠着朝着鄉政府門口有民警和聯防隊員組成的人牆衝了過去。
正在這樣的一個時刻,忽然廣場上,一個躺在木板上的老人,嘴裡嘔吐了起來。
“哇……”的一聲,老人嘴裡黑黝黝的,像是泥漿一般的物體,直接從老人的嘴裡噴在了地面上。
那嘔吐的聲音,一時間也顯得響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