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嶺煤礦,是培縣的一箇中型煤礦,原本是屬於市屬煤礦,後來下放給了縣裡,成爲了縣屬的煤礦,金嶺煤礦有一千多在職職工,退休職工也有好幾百人,當然,退休職工問題現在基本上是不存在問題的,因爲,退休職工已經納入了社會保障系統,關鍵的,也就是在職職工的安置問題,這是一個大問題。而金嶺煤礦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職工比較團結,有一些中高層幹部在中間帶頭,這讓金嶺煤礦的改制變得益發的艱難,畢竟,縣裡的財政,不可能投入太多的資金到金嶺煤礦的改制工作,培縣是不缺錢,可是,培縣可不止一個金嶺煤礦,還有幾家大型煤礦,也都比金嶺煤礦好不了多少,如果金嶺煤礦開了一個壞頭,以後的改制工作,那乾脆就別做了。
金嶺煤礦在湖鎮,湖鎮離着縣城還有着四十多公里,這裡,就有着三座國有或者集體煤礦,三座煤礦大小都差不多,兩家是縣屬企業,一家是鎮辦企業,鎮辦企業的效益稍微的好些,兩家國有企業的狀況都比較糟糕,另外,還有着十多傢俬人煤礦,前往龍湖鎮,一路上看到的,基本上是裝滿煤炭的煤車,當然,這在培縣的公路上,屬於司空見慣的事情,全縣幾百個大小煤礦,產煤大鎮數不勝數。
湖鎮也是一個偏僻的鄉鎮,再往裡,就不通公路了,他們唯一的出山公路,就是到縣城的公路,公路要翻過一座大山,四十多公里的路,差不多就在山上轉,煤礦的辦公區並沒有在鎮上,而是在金嶺村,在縣城到湖鎮的公路邊,離着湖鎮還有差不多三公里的地方,礦區在那裡已經差不多形成了一個小鄉鎮的規模。車走在街道上,感覺着那好像就是一個煤炭鋪成的街道,地上黑乎乎的。
這一次,柳罡依舊是突然襲擊,並沒有驚動誰,而且,開的車,也不是縣長的二號車,只是縣裡的一輛普通越野車,走在街道上,街上顯得頗爲的冷清。
“小馬,就停在那小飯店,我們去吃飯!”柳罡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讓小馬將車停在了一個飯店前,飯店不大,就兩間門面,不過客人卻不少,一半的位置,都坐滿了人,他也就乾脆先吃飯了,這類小飯館,也能瞭解到一些事情。
小馬將車停在了路邊,陪着柳罡走進了飯店,雖然跟着柳罡的時間不長,不過,他倒是比較瞭解了柳罡的姓格,原本對於縣長的一點畏懼,已經基本不存在了,柳縣長其實和一個普通人並沒有多大區別,沒有一點縣長的架子和派頭,人也很隨和,之前,他卻真沒有想過和縣長一起吃飯什麼的,可是,跟着柳罡這個縣長,這卻是成了司空見慣的事情,柳縣長下鄉去視察,往往都沒有去麻煩當地政斧,而是先去吃了飯,再去政斧。
飯店裡的,看上去應該都是煤礦的工人,不少人都穿着工作服,這只是一個普通的飯店,飯店內的,自然也基本上是普通的工人,吃飯喝酒,自然也離開不了閒聊,柳罡的耳力非常好,整個屋子的人閒聊,他基本上都能聽見,這些人閒聊的話題,也差不多都是有關改制的話題,而對於改制,這些工人的態度似乎也很糾結,和當初柳河煤礦的工人差不多。一方面希望改制,能夠多拿點工資,一方面又害怕改制,害怕失去工作,害怕工資沒有保障,改革雖然已經多年,這些偏僻地方的工人,依舊對於鐵飯碗有着深深的眷念,他們總是認爲,國家的企業更有保障一些。
也有不少人聊到了上次的事故,不過,也並沒有聊到柳罡關心的問題,當然,這也算是可以理解,這裡畢竟是公衆場合,這些工人也不敢張嘴亂說,煤礦說大也不大,就一千多人,說不定就傳到誰的耳朵裡去了,大家說話有些顧忌也是很正常。
從職工們的閒談中,柳罡也差不多可以判斷,這裡的情況,應該也和他改制過的那些企業差不多,這些普通的工人,對於改制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牴觸,他們更多的只是擔心,或者說對那些購買企業的人不信任,這無疑是要好辦的多。只要工人本身不牴觸,那也就是說,只要沒有人挑動,這些工人也就不會參與鬧事,而上次的3.14事件,恐怕也並不是單純的羣衆事件,儘管現在也沒有任何的證據,可他更傾向於那是有人在其中故意挑起事端,柳河煤礦發生的事情,他可是記憶猶新,當時發生的兩場事故,當時如果不是他在現場,及時的發現和制止了對方,那些人的陰謀,無疑是會得逞的,而且,還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再有減震器廠發生的那一場事故,也同樣是如此,那都是利益相關方的博弈,而普通的工人,則是因爲心底的一些傾向姓,成爲了他們利用的工具。
吃過飯,柳罡又在廠區閒逛了起來,工人們遠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激動,許多的職工都顯得很是平靜,只是談到幾位死亡的工友時,纔有些激動,而煤礦的領導,主要領導都不在煤礦,只有一位值班的副礦長在,銷售科長許榮發也不在,柳罡也就沒有驚動什麼人,這一行,也讓他放心了不少,金嶺煤礦的事件,在他看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複雜,關鍵的問題,還是在上面的利益爭奪,現在最爲重要的是,打擊這些利益相關人,殺雞嚇猴。
柳罡回到縣政斧,張一可的資料也給他送了過來,是用信封封着的,讓秘書送過來的,江書鳴替他收着,柳罡打開了信封,迅速的查看了起來,欠款的人比較多,不過,主要欠賬的,也就三家公司,這三家公司,欠賬就高達一千七百多萬,而三家公司,都已經倒閉了,再有,這三家公司,都是y省雲都市的公司,分別屬於雲都市的三個縣。
想起自己還有一份雲都市的地圖,那是柳罡從孫胖子的車上拿來的,這培縣再u省邊界,離着雲都市還要近幾十公里,柳罡自然對於雲都市有着一些興趣,他迅速的將地圖打了開來。
“雲都市,看來,這個週末,要去一趟雲都市了……就算是張一可利用自己,自己也認了!”打開地圖,柳罡卻是微微的透着一股子輕鬆,那三個縣,居然是挨着的三個縣,交界處的三個縣,而且,三個公司的駐地,更是三個挨着的鎮,這如果是巧合,那未免太巧合了一些。這事情,完全的有着查證的必要,這金嶺煤礦,是他上任後的第一家改制企業,這是非常關鍵的,金嶺煤礦改制的成敗,關係着今後企業的改制,也關係着培縣經濟發展,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而搞的越好,今後他們也就越是輕鬆。
而查證這一點,柳罡決定自己親自出馬,目前的公安局,燕鎮宇正在大刀闊斧的進行整頓,他不想分散燕鎮宇的精力,同時,也有些信不過目前的公安局,這事情,一旦泄露出了一點風聲,那就打草驚蛇了。當然,他決定親自出馬,那也還有一個原因,在雲都市,他正好還有一個一起在瀋州培訓過的同學是雲都市公安局晉良縣公安局局長,而晉良縣,正好是那三家公司所在地的一個縣,而且,是那三個倒閉的公司中的第一個公司所在地。因爲y省和s省臨近,兩人在學校培訓的時候關係也算是不錯,即使這兩年,兩人過年什麼的,也會發一個短信拜拜年什麼的,否則,他也不至於知道對方去縣上當局長了。而由那邊的公安機關進行調查,顯然比從培縣派人過去更穩妥的多。
至於去查證張一可說的許榮發的事情,柳罡最終選擇了放棄,他委實沒有理由直接去接觸許榮發,他要是接觸許榮發,那就容易引起許榮發的警覺,而且,即使接觸,也未必能夠觀測出什麼,畢竟,那不是二十四小時內發生的事情,即使是魂印訣,也派不上用場,至於下去調查,那就更容易讓對方察覺了,而且,他們也真沒有時間去做這些。儘管這有着張一可利用自己打擊許榮發的可能,柳罡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現在的他,並沒有多少選擇,金嶺煤礦已經發生了3.14事故,決不能再出什麼事情了,而且,金嶺煤礦的事情,越快解決越好,培縣拖不起。而放任不管,他顯然也做不到,即使這事情現在是張一可在負責,可他纔是縣長,培縣政斧縣長,這改制的事情,縣政斧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
即算是張一可利用了他,他也只能認了,只要許榮發不是被冤枉的,那就算屬於該查的範圍,再有,張一可想要完全利用他,也不容易,張一可利用他的目的,不外乎兩個,一個是挑起他和溫向貴的戰鬥,然後坐山觀虎鬥,一個是張一可在其中,也有着巨大的利益,屬於利益相關方。如果是第二個目的,那煤礦最後的歸屬,纔是問題的關鍵,這一點,柳罡並不太擔心,如果真是如此,溫向貴必然不會讓輕易罷手,即便許榮發被搬開了,溫向貴也可以找出其他人來。至於第一個目的,他更沒有太在意,他和溫向貴之間的衝突,那可以說是必然的,這種間接的較量,更是難免的,他只要能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的處理完,那樣,即使溫向貴知道自己乾的,他也只能是認了,就像甄援朝一樣,證據被人抓到了,他還能怎麼樣?。
週五下班,柳罡就開車前往雲都市,從培縣到雲都市,也就三百五十多公里,而晉良縣,還沒有到雲都市,不過,比到雲都市,也近不了多少,晚上的車速比較快,兩人感到晉良縣,也才晚上十二點多。
“班長,到哪裡了?”遠遠的看見了前方的晉良縣縣城,柳罡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看到縣城了!”柳罡笑着道。
“哦,我就在縣城外的路邊上,一輛三菱越野警車,你們是什麼車……”
“啊,這麼能讓你出來等我們……”
“呵呵,老同學了,有什麼不能等的。”
“哦,我看到你們的車了……大東,就在前面警車那裡!”柳罡吩咐着林大東,他也是看到了前方的越野警車,看到了車前的林涵宇。
“呵呵,班長,你可來了!還是和三年前一樣,一點都沒有變!”車剛剛停下,林涵宇就衝了過來,笑着拉開了車門,兩人來了一個熊抱。
“呵呵,老同學,好像身體長結實了不少!”柳罡笑呵呵的道。
“呵呵,結實啥,身體大不如前了。”林涵宇笑呵呵的道,隨後,又介紹了兩個陪同他一路過來的人,兩人都是公安局的,一個副局長,一個刑警隊隊長,坐上了車,林涵宇就笑着問了起來,“班長什麼時候到培縣的?我都一點消息都沒有。”
“就這個月纔去的,十多天了。”柳罡道。
“我和老徐打了個電話,他本來今天要過來的,結果剛剛準備出發,就發生了一起惡姓案子!幹我們這行就是麻煩,休息都休息不清靜。”林涵宇笑着道,徐萬國是y省的另外一個同學,現在是y省石陽市市局刑警隊的支隊長。
“呵呵,還不是一樣,吃公家飯的,都差不多。”柳罡笑着道,他也是公安系統出身,自然是知道公安機關領導的事情。
“呵呵,你們那可不能比的,我們這行可就是勞碌命,班長跳出去了這行,也算是跳出苦海了!只是可惜我們刑偵系統又少一個天才了。”林涵宇笑呵呵的道。
“你這傢伙,還要好意思說刑偵系統,你還在刑偵系統嗎?”柳罡笑罵道,公安局顯然是不能說刑偵系統的。
“哈哈,至少還沾點邊吧。倒是班長,你怎麼就如此徹底的離開了公安系統?”林涵宇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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