滬宏昌給周宏打電話簡單說了番,前幾次並不是很旺忱舊的周宏這一次答應的甚是乾脆,匆匆掛掉了電話,便放下手頭的工作趕了
來
京城西山,山風徐徐,樹木蕭索。
樂家老爺子躺在一張老式的竹椅上。前後輕微的搖晃着,咯吱咯吱的聲響在整個院落內格外的清脆,迴盪在山間。
雖是臨近中午,山上卻感覺不到一絲熱,晚秋到來,秋意漸涼。
坐在樂家老爺子旁邊的是其生活秘書,照例在給樂家老爺子念着一些重要的剪報,這個習慣已經十幾年如一日,從沒變過。
雖然已經退下十多年,但到了樂家老爺子這個層次,又怎麼可能完全的淡出權力圈子。
陳昌小心翼翼的將報紙摺疊收好。生怕打擾了正在閉目養神的樂家老爺子,每天上午半個小時的讀報時間,對他來說,就是他一天最重要的時候,他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面前的樂家老爺子看似一直閉着眼睛,甚至看上去好像睡着了的樣子。給樂家老爺子當了十幾年生活秘書的陳昌心裡卻是再清楚不過,這位八旬多的老人腦袋一點也不糊塗。
“小陳,你跟着我多久了?”
一直閉着雙眼的樂家老爺子雙目緩緩的睜開,凝望着虛空。
“十三年了。
”陳昌輕聲答道。
“十三年了。真快。”樂家老爺子輕輕呢喃着。
“是啊,時間過的真快。”
陳昌附和着,心裡何嘗沒有這樣的感覺,想想他開始跟着樂家老爺子的時候,那還是樂家老爺子快要退休的時候,其前任生活秘書被安排到下面的一個地市去當市,委副書記去了。自己也有幸被選中來伺候樂家老爺子,十三年,彈指一揮間,想想當時激動的情景,還仿若昨日,只是如今細細想想,時間卻是不知不覺過了十幾年了,讓人不勝喘噓。
“要是我沒記錯,你今年好像四十五了?”
“嗯。”陳唱輕應了一聲,情緒有些許的波動,縱然是他跟了樂家老爺子十幾年,已經能做到寵辱不驚,此時也不免有些激動,沒有想到樂家老爺子還能清楚的記得他的歲數。
“四十五了。”樂家老爺子輕輕嘆了口氣,“這是人生最寶貴的階段,男人在此應建功立業,你卻是委屈了,要來照顧我這老頭子。”
“樂老陳昌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三十二到四十五,這十幾年可以說是男人一生最寶貴的十幾年,要問他是否會覺得有什麼遺憾,陳昌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他知道自己這個工作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更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工作,否則他當初知道自己會到樂家老爺子身邊工作。也不會那樣激動了,他知道自己一直幹下去,樂家也會給自己一個交代的,自己的前任,現在可是某省的副書記了。
細碎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陳昌回頭望去,這個時候除了樂家二姐。也不會再有其他人來打擾,陳昌識趣的收起報紙,朝樂燕憐點了點頭,便悄聲退了開去。
“爸,現在天冷,您小心着涼了。”樂燕羚隨手帶來了一條毯子。細心的幫自己父親蓋上。
“剛纔我在跟小陳說話,不知不覺他也跟了我十幾年了,沒想到我這麼快就老了十幾年咯。”
“爸,您說啥呢,您現在身體還好好的,再活個幾十年肯定不成問題。”樂燕羚瞄了自己父親一眼。心裡一驚。
”再活個幾十年?”樂家老爺子不以爲然的笑笑,“那豈不是要成老妖怪了?”
“這有什麼,現在那些什麼吉尼斯紀錄,活的最久的人不也有一百幾十歲的,爸,您就別多想了,您健健康康的,這些年身體可還沒得過什麼病。”
“人家說從來沒得過病的人一的病可就不得了,基本上躺下去就別想再起來了。”樂家老爺子渾不在意的笑道。
樂燕羚有些不明白自己父親今兒個是怎麼了,怎麼就突然說起這個了,父親是整個家族的支柱,樂家龐大的政經網絡的支撐點就是自己父親,要是萬一老人家哪一天就突然去了,樂燕羚都不敢想象那後果。
像柚們這種政治家族,可以說是家有一老,勝似一寶,這些在高層中曾經有過巨大影響力的老人有時候比的就是誰能活的更久,老爺子一天不倒,樂家就平安無事,雖說也會經歷一些磕磕碰碰,但樂燕憐相信這些都撼動不了樂家的根基。只要面前的老爺子在,有挫折
”爸,您剛纔不是說小陳嗎。他跟了您十幾年了,您要是覺得她不容易,要不給他安排一下,讓他到下面去?。樂燕粉試探着自己父親的意思,今天自己父親的樣子可是不都見。老爺子叱吒政壇幾十年,即便是退了之後也從來沒見他說過自己老。樂燕玲對自己父親的狀態着實有些擔心,此時只希望能儘量的說些事情轉移自己父親的注意力。
。這個以後再說吧。
。樂家老爺子擺了擺手。陳昌跟了他這麼久。現在要再換一個他一時還覺得有點不太習慣,何況樂家老爺子心裡清楚,自己活到這歲數也算是高齡了,身體就是沒病沒災的,但衰老死亡也是正常的事。給陳昌安排一個去處是早晚的事,也沒必要急在這時。
“對了。爸小飛昨天打電話來說他打算回晉西去看看,您看?。
“要回去就回去,腿長在他身上。難不成我還能禁錮它不成樂家老爺子輕聲哼了一下,說起正事,他的鋒芒再次回到身上。
“爸,他這也是尊重您的意思,不然也不會事事打電話來請示樂燕羚笑道,心裡卻是有些驚喜,沒想到自己父集這次會許可,從這也多少看出自己父親的態度正朝着自己等人希望的方向轉變,晉西省出事以後,他們兄妹幾人可都是被狠狠警告過一次,就連小飛也是被勒令短時間不準再去管晉西的事務。
今天的試探,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父親態度的轉變,樂燕羚心裡有幾分欣喜。
樂家老爺子心裡也有自己的計較。他昨晚打了個電話,電話是打給誰。說了些什麼,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晉西省的人事調整。他已經不再堅持,以中央的意思爲主,從這點上來說。樂家老爺子是退讓了。當然,說好聽點就是他有良好的大局觀。跟中央領導集體保持高度一致的意見,但樂家老爺子也並未完全的沒有脾氣,讓自己三兒子重新回晉西去,就是他的一個反應。也是做給中央的那幾位看,他高度配合中央的態度,但不代表樂家就是好欺負的,中央可以調整晉西的黨政班子。但若是觸碰到樂家的底線,那保不準他也會做出什麼反應,讓自己三兒子重返晉西,也是他像中央那幾個傳達着這樣一個意思。
許宏昌跟周宏兩人比黃安國提前一步到了酒店,許宏昌幾乎是前腳剛到。周宏便後腳跟上,許宏昌看到周宏時,心裡都有些驚訝,心裡有心想笑,但終究是忍住了,要知道周宏從部裡到他們約定的這酒店來可是比他從駐京辦到這裡來遠多了。他接到黃安國的電話就出來,邊走邊給周宏打電話,周宏還能跟他差不多同一個時間趕到,可想而知。對方在路上是趕的多麼急了。
“周司長,我還說準備提前過來酒店等您,沒想到您都跟我一塊到了。”
。呵呵,我想着沒什麼事。所以接到你電話就出來了。”周宏笑了笑,左右看了看。“怎麼樣,黃主任還沒到吧?”
對於跟黃安國見面,周宏還是很在意的。能跟奶辦的人拉上交情。那可不是每個人都有那種機會的。他相信許宏昌也不會拿這種事情來糊弄他。
“還沒,我們路上趕的那麼急,他肯定沒那麼快到,周司長,我們先到裡面坐
。咦,這不是周司長嘛?”周宏正準備跟許宏昌往裡走的時候。從酒店那一邊也走來幾人。先前一人看到周宏,便笑着打招呼。
“呦,是朱教授啊,怎麼。你們也到這吃飯?”周宏看到來人,也停下腳步,面前這人是燕京大學的教授。鐵路方面的專家,跟部裡的人很熟,也是部裡聘請的專家之一。周宏自是認得來人。對於這些專家學者。周宏還是很客氣的。要是黃安國在這裡的話。就會認得眼前這位朱教授就是他在導師杜文平教授家中認識的那位,只不過開學都過去兩個多月了,黃安國卻愣是沒露過一次面,除了暑假去拜訪過杜文平教授一次外,黃安國到現在還沒主動跟對方聯繫過。
“跟朋友一塊過來的周宏口中的朱教授瞄了旁邊的許宏昌一眼。他經常跟一些官員打交道。大抵也能看出許宏昌一樣是體制中人,能跟周宏單獨在一起,恐怕官也不朝周宏拱手笑了笑,“周司長有朋友要招待就先忙,待會要是有機會,再一起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