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聽李華章說,一些人活動得很厲害,可黑鐵膽並沒有接到什麼打招呼的電話,也沒有見到羅明亮或宋長江專門來找他說人選的事。他就猜到,這些人是知道他當初推薦的是任明霞,把他當成外人了。
任明霞作爲一個女同志,根本沒聽說過她四處活動的傳言。相反,最近這幾天,她還帶上廠裡的幾個業務廠長到廣州去參加訂貨會去了。
直到開會投票的那一天,任明霞還遠在廣州。
黑鐵膽就在想,這個任明霞還真有一點大將風度。
縣委書記郭紅梅也沒有料到,這次的選聘活動會弄得如此熱鬧。甚至,市裡的一些領導都給他打樣來了電話,給宋長天和羅天一說話的領導都有,這讓她感到不好辦了。
她想,這件事必須格外謹慎。至少她本人不能爲此樹矛盾、落埋怨。
郭紅梅便把縣長黑鐵膽、紀委書記歐陽明、組織部長黃景達叫到了她的書記辦公室。
李華章當上常務副縣長後,黃景達就由縣委辦公室主任調整爲組織部長,而宣傳部長侯小放則擔任了縣委辦公室主任。宣傳部長呢,則由人大副主任王國樑接手。
郭紅梅對幾個人講,這次的鳳凰絲綢董事長的重新任命問題,社會上的關注度非常高。作爲縣委、政府,必須公開、公正、透明,把真正有能力的人選拔上來。
爲了保證整個工作的公正和嚴密,需要成立一個選拔工作領導小組。副書記宋長江和政協主席羅明亮需要回避,建議由黑鐵膽縣長擔任領導小組組長,歐陽明和黃景達擔任副組長,切實把這一工作組織好。
黑鐵膽想,郭紅梅這次又在爲躲避責任找退路,才讓他黑鐵膽當什麼組長。
黑鐵膽就說:“郭書記,這件事,由景達部長組織,歐陽書記監督就行了。我就不用摻和了吧。”
郭紅梅說,這件事是事關全縣經濟發展的大事,你是抓經濟的,這個組長理應由你出任。
黃景達也說,黑縣長,你任組長,我們心裡更踏實。最終的結果,大家也會
更信服。
黑鐵膽想,這能算是一件什麼了不得的事,爲這推來推去沒有必要,他就答應了下來。不就是一個小組長嗎?還是臨時的、掛名的,能有多大的責任。黑鐵膽很看不慣那些不敢擔當的人,尤其是領導。
在正式投票之前,組織部長黃景達拉出了一個五個人的名單,送給黑鐵膽過目。這五個人,白、羅、任三人自然是在其中,另外又加上了蛾公酒廠的廠長吳豐坤、百貨公司的經理藍花花。
吳豐坤是副縣長吳天然的父親,年齡已經偏大了。
黑鐵膽知道,吳豐坤和藍花花這次是被拉出來當差額的。說白了,是出來當綠葉的。
黑鐵膽就想,上次搞的那個苗木花卉產業的龍頭企業,讓李長旺他們的木蘭苗木出來牽頭。似乎也沒有什麼人出來活動着要和李長旺競爭啊,這一次,差別竟然如此之大。
細想想,就覺得見怪不怪了。
“木蘭苗木”是民營性質,縣裡只是扶持,並沒有無償地投入錢物。木蘭苗木的負責人,雖然能借勢發展,但更多的是對廣大農戶的一種服務和責任。
這次就不同了,“鳳凰絲綢”是國營縣屬企業,老總可以說是紅頂商人。從級別上講,是正科級。從權力上講,可以支配龐大的人、財、物資源。
李華章曾給黑鐵膽算了一筆帳,“鳳凰絲綢”集團重新組建後,固定資產可以突破5個億,如果經營正常的話,繭、絲、綢,地毯、絲綿被、真絲製衣,蠶蛹、蠶蛾、蛾公酒,柞葉、柞柴、柞木香菇等產品加在一起,年銷售收入可以突破20個億,對縣財政的貢獻可以達到1個億。就目前的格局看,其在西山縣的影響僅次於白沙集團。
可以說,如果運作的好,西山縣的財政那基本上就是由白沙集團和鳳凰絲綢兩大集團在支撐了。
“鳳凰絲綢”不僅是西山縣排名第二的企業,就是放在整個山陽地區,排名也在前幾位。
這樣一個舉足輕重的位置,人們自然是趨之若鶩了。
黑鐵膽想,宋長天和羅天一爭
得這麼厲害,恐怕他們的着眼點是權力而非責任。
把這樣一家大型的企業交給這兩個人,黑鐵膽都有點擔憂。一個善於經營的老總能把一個陷入困境的企業救活,同樣,一個志大才疏的老總則會把一個紅紅火火的企業帶向深淵。
任明霞這個人,黑鐵膽還是比較欣賞的。她的廠子雖然不大,但經營理念比較現代,有自己的品牌和銷售渠道,工人們的工作熱情都很高。真絲製衣基本上供不應求,一些產品還遠銷歐美。
此前,黑鐵膽曾找到任明霞談過心,她對黑鐵膽講,自己現在管理起來雖然是得心應手,可廠子畢竟才100多號人。如果把全縣的繭絲綢產業統管起來,怕自己沒有這個能力。
早幾年,讓她出任鳳凰絲綢的董事長,其實只是掛個名,後來她還擔任過一段兼職的縣政協副主席,因爲此前中央有精神,企業老總不再擔任黨政領導幹部,她就選擇了與黑鐵膽不同的另一條道路,辭去了政協副主席的職務,專心經營她自己的那家真絲製衣廠了。
黑鐵膽鼓勵她說,你的經營理念比較先進,管理手段也能跟上時代。如果你做了鳳凰絲綢的老總,可以更好地發揮你自身的能力,也能更好爲全縣經濟發展做貢獻。作爲老總,並不是要你大事小事都親力親爲,你要做的就是搞好決策,用好人。
在黑鐵膽的反覆勸說下,任明霞才答應說,黑縣長,如果縣裡把這個擔子交給我,我願意承擔起來,並盡我所能,把工作做好。
現在看來,因爲宋長天和羅天一都在拼命地活動,任明霞的希望怕是極爲渺茫了。
黑鐵膽就想,他雖然是縣長,可到底是二把手,有些想法仍是無法達成。
是啊,在縣一級,要想最大限度地實現自己的理想,只有當上縣委書記。
縣委書記,我黑鐵膽哪一天才能當上呢?
黑鐵膽想,我想當縣委書記,真的很想當。可這不是爲了我個人的私利,而是爲了更好地推動工作。
他不知道,他這種邏輯是否符合邏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