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什麼人?”洪教頭並沒有急於出手,混跡武術界大半輩子,身爲大師級的人物,動手之前還是要探探底,如果對方和武術界的老朋友有些瓜葛,下手就要有點分寸,點到爲止即可,免得傷了面子與和氣。
對於自己的身份,馬力自然不便透露,他冷冷地說:“還是那句話,我見到了我的朋友,什麼都好商量。”
圍觀的學員越多,洪教頭的這個臺階就越不好下了。
“兄弟,我很敬佩你的義氣。”即使洪教頭一向有着大師級的涵養,但他此刻也被馬力的態度激怒了,他譏諷道:“你我都是習武之人,說不定大家都有些淵源,還是以和爲貴的好,我洪某年長你幾歲,也不想落個以大欺小的名聲。”
馬力也被洪教頭的傲慢激怒了,他不卑不亢地說:“我今晚上只是來接我的朋友的,既不想和誰結仇,也不想和誰交朋友。”
“你怎麼說話的呢?”
“好大的膽子。”
“睜大眼睛看看,這是龍虎武校。”
“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媽的,把他們轟出去。”
武校的學員紛紛指責馬力,話也說得越來越難聽。
被上百個虎視眈眈的武校學員圍着,小強、鐵蛋和地雷多少有些慌張了。
洪教頭制止了幾十名學員的斥罵聲。
“洪師傅,我來會會他。”一旁的助理教練沉不住氣了,他低聲向洪教頭打了個招呼,緩步朝馬力走去,高大壯實的身軀踩在操場的草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從助理教練走路的氣勢上來判斷,就是外行也能看得出來,作爲龍虎武校的資深教練,他的身手絕非泛泛之輩。
助理教練在武校任教也有近十年,經歷多閱歷廣,剛纔他已經見過了馬力展示的一手漂亮得令人恐懼的擒拿功夫,也是不敢怠慢,站穩身形,凝神靜氣,將力量聚集到右掌之上,緩慢地向馬力擊出。
馬力眸光一閃,不僅不躲不避,而是採取和對方相同的速度出拳。
兩人交手,尋常人看來幾乎近於兒戲,但洪教頭看了卻是臉色一凜。
助理較量用的內家功夫,並沒有打算要將馬力一擊而潰,而是想要試探一下對方的內力。
馬力也一改矯健的身姿,收起了狂野靈活的步伐,也站穩馬步,右手握拳緩緩地迎着洪教頭的右掌,兩人臂膀接觸的一瞬間,同時感到了一股電光火石般的碰撞,發出了金屬撞擊般的聲響。
隨即,兩人同時倒退了幾步才堪堪站穩,心裡都暗暗地吃了一驚。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助理教練立即變招,一個健步急掠而起,雙掌劈打如波濤翻滾,一氣之起落,其意連綿不斷,如大江之水,攻勢如潮。
馬力應對於猛虎下山,飛躍而起,空中一個美妙的旋身,閃開了助理教練犀利無比的疾風暴雨,接連幾個彈腿將他的攻勢一一化解。
洪教頭傲然淡定的目光越來越凝重。
助理教練被馬力的腿法逼得一退再退,引以爲自豪的形意拳法根本找不到反擊的機會,所幸閃躲騰挪的步法還沒有錯亂,才使得沒有吃太大的虧,但即便如此,在如此多的學員面前,交手十幾個回合還沒佔到絲毫上風,這也夠讓他難堪的了。
洪教頭是高手,他早就看出來了馬力的內功修爲只比助理教練稍遜一籌,但要比拼耐力,再有幾個回合,年長的他便要落下風。
果然,馬力加快了進攻的速度,助理教練的呼吸和腳步開始凌亂。
洪教頭自然也不願意看到助理教練在大衆廣庭之下被馬力打敗,那樣的話,自己就被逼不得不出手了,但是,自從擔任教頭以來,已經很少與人真正交過手,萬一失手豈不是自取其辱,一輩子的英名盡失。
正擔憂間,場上已現勝負端倪。
“住手!”洪教頭趁着馬力進攻的間隙,喝止了兩人的爭鬥。
助理教練立即借驢下坡,氣喘吁吁地退到了洪教頭的身邊,他顧不得顏面,手一揮大喊道:“學員們,大家一起上。”
一幫武校教練一擁而上,堵在了馬力等人的四周,擺出來一副要羣毆的姿勢。
馬力掃身形凝然卓立如山,眼神冷冽冷酷地視了一下全場,微微側臉向小強說:“發信號!”
小強掏出一個微型強光手電筒對着武校門外的夜空劃了三個圈。
三輛悍馬轟然堵在了武校的門口,十幾名身穿迷彩服的年輕人從車上跳了下來,一個個身形矯健,英氣逼人,不顧門衛的阻攔,衝到了馬力等人的身邊。
洪教頭嚇了一跳,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的馬力等一行人。
忽然,他發現了一個令其汗流浹背的細節,對方的着裝整齊到鞋襪,甚至齊刷刷的寸頭,還有額頭上痕跡不深但躍然隱現的帽檐溝槽,他似乎聯想到什麼,失聲道:“你們……你們……來自部隊?”
他這麼一說,助理教練等一衆教練和學員也立即看出了端倪,也不由得停住了逼近的腳步,倒吸了一口涼氣。
洪教頭心裡暗暗叫苦,如果仗着人多勢衆,並不是一定打不贏馬力等十幾個人。
但是,他不得不想兩敗俱傷的後果,在我們這個國度,除非活膩味了,沒人敢自尋死路和軍方動手?真要把部隊的人打傷了,寧馨所說拆了龍虎武校是絕對有可能的。
他媽的,都怪那個猥瑣漢奸,把龍虎武校拖入了這趟渾水。
洪教頭暗罵完了,還得硬着頭皮斡旋,爭取能夠比較體面地收場,他朝操場上學員們大聲喊道:“各班級教練帶學員們退後。”
衆人退到了操場之外,洪教頭朝馬力強作笑顏,拱手道:“我是龍虎武校的教練,也曾經很榮幸地帶隊與地方軍警之間有過訓練交流,剛纔以武會友,如有得罪,還請多多原諒。”
馬力輕蔑地一笑,說:“洪老師,廢話少說,我的朋友在哪裡?”
洪教頭朝訓練館方向一揮手:“去,請寧小姐。”
既然洪教頭認栽了,馬力也不願意把事兒鬧大,他朝小強、鐵蛋一打手勢,兩人快步朝訓練館走去,迎上了從裡面出來的寧馨。
寧馨笑嘻嘻地走到洪教頭面前,笑道:“洪老師,不玩兒了?”
洪教頭面紅耳赤,低頭不語。
馬力說:“公主,回去吧!”
洪教頭鬆了一口氣,抹了一把頭上冒出來的汗。
寧馨小臉一沉,說:“不行!”
馬力背轉身,低聲說:“別鬧了,差不多就算了。”
說句實在話,馬力也不願意把龍虎武校徹底得罪了。
可寧馨一扭頭,氣鼓鼓地撒嬌說:“他們只是幫兇,裡面還有兩個罪魁禍首,力哥哥,他們欺負我,你要把他們帶回去。”
寧馨有她自己的想法,她要給楚天舒掃清障礙,就像上次整郝爽那樣,一次性整到位,不讓武雲彪等人再敢去找楚天舒的麻煩。
被寧馨一鬧,馬力無奈,只得轉頭對洪教頭冷冷地說:“洪老師,把人交出來吧。”
這個要求就有點逼人太甚的意味了。
洪教頭頓感脊背生出涼意。
如果在龍虎武校把武雲彪和猥瑣漢奸兩人交出去,武校與雲海傳媒的合作走到了盡頭還在其次,這一旦在武術界傳了出去,龍虎武校十幾年的威名就算掃地了,帶來的惡果是,學員的出路有問題,輸送武打演員就更不用談了,武術界的領先地位也就徹底動搖了。
個人的臉面事小,龍虎武校的尊嚴事大!
對此,洪教頭覺得不能再退讓了,否則,將無法向老闆們交代。
他站在馬力的面前,朗聲說:“對不起,我們可以認栽,但不能交人。否則龍虎武校的威信何在!”
馬力怒目而視,問道:“洪老師的意思是要讓我們自己動手了?”
洪教頭本來慶幸自己沒有魯莽出手,否則像助理教練一樣面子受損,但是現在馬力還要從自己手上把武雲彪帶走,又把他逼到了無路可退的份上,他陪笑道:“我想,寧小姐和他們有點誤會,要不,有話我們去辦公室商量……”
馬力以一種不帶絲毫感情的腔調冷冷道:“你到底交不交人,給句話,別耽誤時間。”
洪教頭把助理教練拉倒一邊,說:“我拖延一下,你快通知老闆。”
助理教練趕緊掏手機打電話。
洪教頭繼續與馬力糾纏拖延,他始終彬彬有禮勸說,保持不與馬力等人發生身體接觸,但卻暗示教練和學員排成人牆堵住了通往訓練館的道路。
一直躲在訓練館偷窺的武雲彪和猥瑣漢奸見把寧馨交出去之後,馬力等人並沒有撤退,很快有學員進來通報,寧馨不依不饒還要把他們帶走,嚇得只差屁滾尿流了,這幫傢伙連龍虎武校都壓不住,一旦落到他們手上,皮肉受苦是免不了的,還不定要遭受什麼樣的凌辱。
想到這,武雲彪連忙給他老爸武紹魁打電話,可憐巴巴地說無緣無故被一夥人追打逃進了龍虎武校,這幫人還非要把自己帶走,讓武紹魁趕緊找關係疏通,否則,就小命不保了。
武紹魁勃然大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