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鋒客運的司機吳狄一大早失蹤,中午時分在臨江市接受了《東南法制報》記者呼延非凡的採訪,以親身經歷者的身份爆料稱,凌雲集團生產的電動車剎車系統確實存在安全隱患,在緊急情況下如果處置不當,很容易造成剎車失靈導致事故,他曾多次遇到類似的險情,也多次向公司管理層反映過,但從沒有得到過重視,不排除是公司管理層的故意隱瞞。
消息從總部傳過來,冷雪氣得一巴掌把辦公桌的桌面拍裂了:“這是造謠,污衊,無中生有。”
黃天豹更是氣得破口大罵:“麻痹的,這個吃裡扒外的傢伙,當初下崗了,哭着喊着要加入先鋒客運,現在倒好,竟然反咬一口,真他媽的不是個玩意,抓住他,看老子不撕爛他的臭嘴。”
“吳狄應該不會自己去編這通瞎話,他不是被收買了,就是被脅迫了。”楚天舒勸道:“大家冷靜一點,我已經讓杜雨菲派人去他家摸摸情況,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接到冷雪的報告,楚天舒就安排杜雨菲派人去吳狄家摸情況,然後趕到了先鋒客運。
對方要玩這一手,楚天舒和吳夢蝶早已有所預感,但沒想到會出在南嶺縣,更沒想到會發生在吳狄的身上。
很快,杜雨菲回話了,聽吳狄患病在牀的父母說,吳狄早上準備去上班,突然接了一個電話,然後就說要去省城一趟,出門的時候,只帶了隨身的一個小包,不像是有準備的外出。
楚天舒突然想起了什麼,問:“他妹妹吳莎莎在不在。”
“不在。”杜雨菲說:“她前幾天去省城了。”
楚天舒說:“行,我知道了。”
杜雨菲問:“要不要去省城把吳狄找回來。”
“暫時緩緩吧。”楚天舒說:“基本上可以斷定,吳狄是被脅迫了,這會兒就這麼冒然去找,恐怕是大海撈針,很難找得到,雨菲,你還是從吳莎莎身上入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線索來。”
掛了杜雨菲的電話,楚天舒與吳夢蝶通了個電話。
吳夢蝶說:“凌雲集團所有新下線的電動車均剎車試驗,所有的數據均滿足國家技術規範要求。”頓了一下,又說:“我已經向國家安監總局提出申訴,請他們選派專家檢驗和驗證我們電動車的剎車系統,我相信,紙包不住火,白的也抹不黑。”
同時,吳夢蝶也告訴楚天舒,凌雲集團不僅在組織股市的防禦戰,也在採取措施技術上的防禦戰,公關團隊連夜製作了剎車系統安全測試的視頻,讓試車員在各種路況條件下緊急剎車,從技術層面驗證剎車系統的安全性。
不過,由於官方結論對凌雲集團非常不利,現在又有內部人爆料,這個視頻發佈之後的效果很不理想,網上不明真相的圍觀者在一個網民爲“非同凡響”的大V煽動下,對凌雲集團官方微博實施狂轟濫炸,質疑聲、嘲諷聲、謾罵聲不絕於耳。
凌雲集團處在風雨飄搖的不安氣氛中,自事故發生之後,利空的消息一個接一個,青原市的媒體通報會結束之後,有關部門行動迅速,叫停了凌雲集團所有電動車的運行,甚至連捐贈的公交車和出租車也嚴禁上路,本來簽訂的合同也紛紛被取消,據傳國稅稽查局的人員已進駐凌雲集團,準備提請檢察院查封賬戶……
明裡暗裡,臺上臺下,王致遠做足了功課。
中午一點,股市再次開盤,青原市的官方通報、先鋒客運人員的爆料、“非同凡響”帶領下的水軍傳言,方方面面的負面消息直接導致投資者恐慌,凌雲集團的股票遭到大肆拋售,同時一些掌握了大量籌碼背景神秘的投資公司也在瘋狂砸盤,股價一泄如注,勢不可擋。
吳夢蝶手上可用的資金不多,無力承接巨大的拋盤,只能眼睜睜看着股價被砸低,又被人悄悄吸納,繼而繼續砸低,繼續吸納,直至跌停。
吳夢蝶一直守在電腦前監控着凌雲集團的股價變化,普通投資者的恐慌性拋盤在剛開盤沒多久就已經結束,隨後都是惡意打壓,從這種霸蠻的操作手法來看,這是鯤鵬實業王致遠的慣用手法。
惡意收購通常是個漫長的過程,大公司之間的收購有時候會耗用幾個月乃至幾年的時間,但這也取決於雙方的力量和戰鬥意志。
事實上,吳夢蝶接手凌雲集團之後,曾經遭遇過多次的危機,都被她一一化解了,可是,這一次的對手是鯤鵬實業的王致遠,他的實力超乎尋常,而且蓄謀已久,手法詭異多樣,大有一舉將凌雲集團擊垮之勢。
王致遠躺在京城的恆溫游泳池邊的躺椅上,玻璃幕牆外是白皚皚的一片雪地,淺藍的游泳池裡,兩名身材苗條面容姣好的少女正在嬉戲,發出來的喊聲比掀起的浪花還要浪上好幾倍。
王致遠對眼前的此情此景置若罔聞,他並不喜歡紙醉金迷的生活,他對財富的慾望比生理的慾望更加的強烈,只有財富的不斷積累才能證明他沒有辜負岳父家的期望,才能證明他有資格與賈家的賈文正平起平坐,名正言順地成爲京都紅三代俱樂部的一員。
阻擊凌雲集團的資金來自三個方面,首先是鯤鵬實業的自有資金,這是一筆不小的數字,王致遠早有預謀,在一年之前就開始養精蓄銳,處處避開與凌雲集團的正面交鋒,就等着在這個關鍵時刻拿出來大顯身手。
其次,是賈文正調動的國有投資公司的錢,總金額大約在十億左右,凌雲集團屬於藍籌績優股,極好的投資方向,賺了是賈文正的業績,賠了就當是交了學費,反正不是自家的錢,玩起來大可不必心疼。
第三,是來自京都紅三代俱樂部成員鄭家、鍾家的資金,他們通過父輩的影響力攢下了鉅額資產,來路多少有些不明不白,王致遠說服他們通過購買凌雲集團的股票,正好可以把這些錢洗白,紅三代們哪有不樂意的。
開盤時間到了,王致遠拿着手機發號施令:“給我砸,狠狠地砸。”
在強大攻勢面前,凌雲集團的抵抗越來越微弱,吳夢蝶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股價被不斷砸低,她心如刀絞,彷彿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慢慢的勒死,卻又無能爲力,她想到了凌老爺子創業的艱辛,想到了凌銳的未來,如果這一關扛不過去,凌雲集團就有可能被鯤鵬實業鯨吞。
短短兩個小時,凌雲集團的市值縮水10%。
很顯然,這才僅僅是開始。
吳夢蝶黯然神傷,難道凌雲集團這份巨大的產業就要生生地毀在自己手上了嗎。
傍晚時分,“一把爛魚叉”發聲了,她拋出了一系列的數據、圖片與視頻,一方面證明凌雲集團的技術上經得起檢驗,另一方面也暗示,近期一系列的事故可能是人爲製造的。
“非同凡響”立即組織水軍展開了對“一把爛魚叉”的圍攻。
“一把爛魚叉”緊接着拋出先鋒客運的監控錄像和楊光宗、林文勝的錄音予以反擊。
大V的影響力是巨大的。
“一把爛魚叉”與“非同凡響”兩位大V之間的爭鬥吸引了網民們的眼球,雖然“一把爛魚叉”暫時還不能徹底扭轉局勢,但是,網上對凌雲集團的質疑聲中多了不少的爭議聲,正反兩方從一邊倒逐漸轉變成了勢均力敵。
第二天上午一開盤,王致遠繼續痛下殺手,猛砸凌雲集團的股票,他手上掌握了幾十個賬戶,有的砸,有的吸,玩的都是對敲,把股價砸低了,但是手上的籌碼並沒有減少多少。
經過一夜的休整,吳夢蝶再次調集資金進行着頑強的抵抗,在這場看不見硝煙的戰鬥中,雙方都在血拼,凌雲集團的股價在急劇的波動。
股市上拼得異常的慘烈,網絡上爭鬥也進入了白熱化。
上午十一點前後,“非同凡響”在網上又拋出了另一枚重磅炸彈,他通過微博公佈了一段錄音。
聲音雖然經過了技術處理,但對話的內容非常清晰。
一個溫柔的女聲:“您好,請問您是‘非同凡響’嗎。”
一箇中年的男聲:“是的,你是誰。”
女聲:“我是凌雲集團公關部的,我姓萬。”
男聲:“你有什麼事。”
女聲:“是這樣的,我受吳總的委託與您協商,希望您能與我們合作。”
男聲停頓了一下,問:“怎麼合作。”
女聲:“您是粉絲超過百萬的大V,按照行規,您發佈一條有利於凌雲集團的帖子,我們會付給您五千元,轉發的每條三千元,如果您有合作意向的話,麻煩您給我一個銀行賬號,可以麼。”
男聲:“謝謝,我不知道什麼行規,也不是爲錢發帖,我是爲了正義和事故的遇難者,你這樣做是在侮辱我。”
女聲急忙解釋:“您誤解了,如果您不願意提供賬號,我們也可以通過其他方式進行合作,比如,贊助您一輛我們公司生產的最新超跑。”
“不需要。”男聲憤怒地說完,然後是電話掛掉的聲音。